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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将死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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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护眼底掠过一缕幽光,目光变得游离不定。

    他翻身下马,对门口久候他的侍从微一颔首,最后跟随他穿过两扇门,走至宇文泰寝屋前。

    走廊内的烛光昏暗,与外头深赭天边的薄暮冥冥正好相对。

    待行至门前,宇文护已经敛起自己游移的眸光,最多也只是一闪而逝,令人难以察觉。

    看他虎目,竟呈现出一副泛红的模样。

    “都督,请入内。”随侍低声朝宇文护说道。

    宇文护不再迟疑。

    “吱呀”一声,他缓缓掀开了门,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引他而至的随从,并未跟进来,显然事前有宇文泰的吩咐。

    宇文泰正躺在病榻之上,已完全没有了先前南征北战之时的英姿雄发。

    他显得瘦削而虚弱,病恹恹的气色,让人心中生惊。

    宇文护虽有心里预设,可也不曾想到,短短数月之间,一个人竟可消瘦憔悴至如此地步。

    屋中除他再无一人。

    “臣护叩见主公。”

    “萨保,”宇文泰难得地温声说道,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坐。”

    宇文护字萨保。

    榻前正摆有一个团子。

    “人之将死,总愿再向浮图之祖借些年岁,可天终不假年。”

    宇文护也不拿捏,谢过后就跪坐于宇文泰面前。

    熹微的烛光,将两人的背影投射到墙面之上。

    宇文护沉默不言,只等宇文泰说话。

    “你应该猜到,吾命已尽矣,如今是要托孤于你。”

    “叔父”

    宇文泰伸手,让他噤声。

    “听我言”宇文泰喘息着说道,仿佛每说一句话便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外有诸胡咄咄逼进之患,侧有逆齐虎视眈眈之慑,朝中高悬柱国凌权驾上之困,州郡之下又有各地拥兵擅权之忧。”

    宇文护不禁心有所感,起身叩首道:“恳请主公保重身体,静心休养,来日定可光复中原,重振河山。”

    “莫说无用之言了吾已无多时日。”宇文泰虽是言语无力,可虎目灼灼,目眦尽裂地盯着宇文护。

    宇文护与其对视须臾,只觉浑身一凛。

    “如今,吾将朝中之事,尽皆托付于你。这些年,你跟随叔父我南征北伐,军中c朝中俱得威望,能令人服。”

    宇文泰款款地望着他:“此刻即将撒手人寰,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世子。吾百年之后,孤儿寡母,主少国疑,如何是好。”

    虽说如今宇文泰仅是魏国权臣,谈何也称不上“一国”。

    可他们心底明白得很,魏国迟早称为宇文氏的囊中之物。

    宇文护可没觉得宇文泰言“主少国疑”有何问题。

    他抬头,撞进宇文泰的灼灼眸中,眼中已然闪现泪光:“臣护定会尽心竭力,辅佐世子,以保我宇文氏基业不失,社稷长存。”

    “你要保我世子无虞”

    “吾托以幼孤,知萨保你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宇文护听闻宇文泰气息微弱地提及世子宇文觉,心中不禁一紧。

    心中暗暗琢磨,这是在敲打自己

    “臣是世子从兄,主公之侄,定然不负主公,护世子无虞。”

    宇文泰听他之言,只叹了一口气。

    他并非自怨自艾之人,平日多是自信意气之态,今日病笃将死,却心虑得失。

    人之将死,确实再也做不出任何事。

    只能盼着,后来之人。

    “门外的是赵贵c贺兰祥等人,”宇文泰幽幽地说,“宇文盛c贺兰祥日后会服于你,可吾最担心的还是赵贵c独孤信这些心气高的柱国大将军们。”

    “一个个,揽财的揽财,恋权的恋权。为了自己的氏族,可不会轻易听你的话。”

    宇文护面上呈悲痛之色,没有打断宇文泰的细说叮嘱。

    “去,把那个盒子拿过来。”宇文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喘了口气,指了指宇文护身侧案子上摆放好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面,装好了吾的遗命。吾命你宇文护持刀掌权。”

    “今日汝为刀俎,定要将天下鱼肉尽握手中,继吾前志。”

    “吾形容若此,必是不济。诸子幼小,寇贼未宁。天下之事,属之于汝。宜勉力以成吾志。”

    宇文泰说道最后,反

    反复复,思绪开始紊乱。

    他喃喃数句,已经不知道是否说过,宇文护也不打断,一直点头称好。

    “吾会让陀罗尼,拜你为大司马,封晋国公,食邑一万户,长你威势。”

    陀罗尼是他的世子,宇文觉之字。

    宇文泰弱弱地说道。

    “其他吾能想得到的,尽数书于书帛之上,藏于盒中。”

    盒中,除了宇文泰的遗命之外,还有很多是他写给宇文护的信件。

    “除遗命外,不必给陀罗尼看,谁人都不用,”宇文泰力竭,强忍腹中恶痛,言道,“吾只信你。”

    宇文护哽咽:“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强寇在近,人情不安。秘而不宣,等入了长安,再告知天下吾的死讯。”

    宇文泰脸上,只剩下难言的寂寞之色。

    他恰如断了双翼的雄鹰。

    再也飞不起来。

    再也无法重回湛蓝雄阔的蓝天翱翔。

    天不假年。

    前屋外,已经出现皎皎月光。

    月光照在每个随从侍卫的皮甲之上,任谁都能感觉出来,时间在流逝。

    之前宇文泰将自己的身体状况,瞒住了赵贵等人。

    可此番宇文护竟突然从长安至此,让赵贵等人心中慌乱。

    本来是想要到宇文泰房中探之一二,可房门甲士亲卫早已封锁住。

    明显就是隔绝他们,不让他们进去察觉。

    究竟是何事

    心中突突,赵贵喊上了贺兰祥c宇文盛等人,一同跪在宇文泰屋外。

    宇文盛知道是何意,原不想同去。

    可转念一思,恐今日就是主公弥留之际,心中悲痛,默默一叹,也就随着赵贵一同前来,跪在宇文泰屋外。

    权当最后一别,护送主公辞去。

    他们几人心中都很复杂,默默地等待宇文泰之口信传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外渐渐被一股沉闷和焦虑的气氛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