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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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宋嘉书顶着夏日烈日,特意往钟粹宫与皇后说话。

    待她开门见山说完后,只是静立原地,等皇后开口。

    看着在下首站着的熹妃,皇后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却说起了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只道:“熹妃是听说了太后娘娘想给弘历选宫女服侍的事儿吗?”

    说完紧紧盯着熹妃。

    自打进了宫后,自己不肯再用熹妃和裕嫔,熹妃也从未流露出一点想要靠着自己沾手宫务的举动。既然无求,自然不会私下来往。入宫半年来,熹妃非常标准的做着一个安居自己宫里的妃子。

    那现在呢,熹妃为什么忽然来跟她示好?难道是知道了此事,所以为了儿子来投靠自己这位皇后?

    然皇后只见熹妃露出分明怔愣来。

    宋嘉书是真有点惊讶了:太后娘娘自己病的喝药都喝一碗吐一碗的,居然还有心情给弘历选人?这会子太后便是有点精神,不也该想着怎么捞自己小儿子吗?

    旋即才明白过来,这无非也就是太后跟皇上新一轮的拉锯罢了。

    弘历作为当前被皇上看重的皇子,太后自然想要提前打一点前站。想要放个人给弘历,也未必是要做什么,不过是先预备着罢了。

    做了太后,亲儿子做了皇帝,竟还要活得这么累。

    宋嘉书想,自己以后实不想重倒这位前辈的覆辙。

    至于太后给弘历什么人,宋嘉书更不担心:是赏个宫女或者侍妾,又不是赏弘历一个上司,难道还指望借此遥控弘历吗?依着弘历的脾气,只怕连影响他都做不到。

    在处理身边人的问题上,弘历有一个日日能见到的榜样人物他亲爹雍正爷为数不多的后宫妃嫔,现在就有三位被搁置在圆明园。

    不喜欢,就让人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

    皇后就见熹妃从惊讶很快又回归了从前的平静:“若是太后娘娘有赏赐,臣妾跟弘历自然谢恩。”

    皇后看得出,熹妃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放过了这件事情,明明事关她的独子,却没再多问一句。

    皇后神色便有些复杂起来。

    宋嘉书见皇后对她防备至此,自己哪怕开门见山,毫不隐瞒,皇后都下意识觉得自己另有企图,便也不好再往下说,提出告退。

    皇后略一沉吟,便允了。

    宋嘉书刚往回退了一步,便听见上首皇后咳嗽起来,咳嗽的还颇深,让人听了只觉得皇后整个胸腔肺腑都在震荡。

    她便止步,见赤雀服侍着皇后喝水用药暂且止了咳嗽才又道:“还请皇后娘娘保重身体,便是娘娘不顾惜自己,也得想着来日太后娘娘跟前,不能失礼见罪不是。”

    太后的脾气,那真是没事还要给大家找点事儿呢。

    皇后要在她跟前这样猛烈的咳嗽起来,肯定会被太后嫌弃:本宫本来就病着,你还来永和宫咳嗽,岂不是盼着本宫去死。

    而且太后本来就病着,身体虚弱,万一真染上咳嗽,皇后岂不是说不清。

    皇后如今一听太后两字,就觉得头皮发麻:皇上被自己额娘搞烦了,可以在养心殿呆着,来永和宫晨昏定省可以站着不说话,与太后两个像是决战紫禁之巅一样,彼此横眉冷对。

    反正他是天子,天下人都要顺从匍匐,太后也在天下人中。可皇后虽是皇后,却在身份上不如太后,更有婆媳的纲常在这里摆着,只能屈从。

    这么个婆婆,真是谁有谁知道。

    赤雀就见,熹妃告退后,皇后娘娘坐在宝座上,坐了良久。

    她也就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候着。

    直到有小宫女从门口悄悄进来,对她使了个口型,赤雀才上前问道:“皇后娘娘,内务府的管事已有十来个等在外头了……”

    皇后忽然开口打断:“自打进了宫,本宫是不是太燥了些。”

    赤雀不敢答话。

    皇后自己微微一叹:“熹妃是什么人本宫还是知道的,居然将她都逼到特意来钟粹宫跟本宫分说一二皇上的心思,可见是本宫如今的样子,叫她也有些害怕。”

    这话一出,赤雀连忙跪了。

    皇后挽了挽手臂上的玉镯,轻声道:“倒是本宫险些自误了。也该松一松弦了。”

    次日众妃嫔请安的时候,皇后便道:“宫中夏日炎热,各宫里的消暑之物,一日一报内务府合算实在繁琐。不单你们麻烦,本宫这里也累得慌。从此后,便都按月报吧,若是有超出的支用,便从下月份例裁了,或是自家出体己补上便是。”

    众人都有些惊喜,起身谢过皇后宽仁。

    实是皇后这些日子管束后宫严格,入夏后各宫的起冰用冰都要每日报备销账,总让人觉得束手束脚。

    尤其是年贵妃:皇上恩典,七阿哥还未移到阿哥所,仍旧跟着她住。年贵妃哪里舍得唯一的儿子热着一点,于是每日的冰用的都多。

    皇后要求各宫每日一报账,在年贵妃看来,专门就是为了卡她。

    虽则皇上发过话,尽着翊坤宫用冰,且贵妃用超了冰后,每回都会补银子给内务府。

    但内宫人眼睛和心思多么灵,哪里能看不出是皇后和贵妃在别苗头。

    他们且还要在皇后手底下混呢。于是不敢不给翊坤宫冰,但也不敢给贵妃冰给的那么痛快,每三回,就得有一回说今日起得冰用完了,得现去冰窖里取,耽误上些时间。

    皇上倒是对贵妃说过,一应使用但有不足,就打发人去养心殿取。可年氏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去皇上那拿冰叫人议论恃宠而骄不说,还是明示皇后苛待她了,那就真是要跟皇后打擂台了。

    故而这些日子为了用冰份例之事跟内务府打交道,年贵妃也花了不少精神。如今皇后松口,允一月一报账,还许自己出银子补上,年贵妃登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连着宋嘉书和耿氏等人俱是有同感。

    她们倒是不至于用超份例,但谁也不愿意,每日为了用几块冰,吃多少冰碗去跟各处费口舌。且一点隐私感没有,今日多吃一碗,明日满宫里都知道了,还不如在府里过得自在呢。

    如今皇后肯松手,大家都心里念佛。

    请安到了散的时辰,皇后却开口道:“熹妃先留一留。”

    年贵妃此时已经行了一半的礼,略微顿了顿才如常行完告退。

    夏日里,妃嫔们都是能做小轿的。这种特制的轿子四角都放着冰瓮装着冰块,在阴凉里停上半个时辰,这会子坐上去一点也不热。

    年氏上轿后,甚至还微微拢了拢衣襟,觉得脖颈处有些酸凉。

    寿嬷嬷虽然年纪渐大,但还是坚持夏冬无休跟着年贵妃出入。

    这会子她跟在轿旁,见旁的宫女都远远缀在轿后,就靠近帘子,轻声与贵妃说起话来。

    “娘娘,昨儿您带着阿哥玩,奴婢一时忘了就没回禀昨日午后,熹妃娘娘顶着那大太阳还独个往钟粹宫去了一趟,连平日里跟她形影不离的裕嫔娘娘都不在。您瞧,今日皇后娘娘就变了些行事不说,还又单独留了熹妃。”

    轿内的年贵妃把扇子拿在手里不动,只应了一声。

    寿嬷嬷脸上就现出焦急来:“娘娘啊,从前在府里,熹妃娘娘位份低,四阿哥也未长成,自然不显。可如今被召去养心殿的除了娘娘您,便是熹妃娘娘了。若是这会子她再得了皇后娘娘的意……那毕竟是嫡母,若是肯人前人后捧着四阿哥,那四阿哥岂不是要越过咱们阿哥去了?”

    “嬷嬷不必说了。”贵妃见她越说越露骨,便出言打断。

    寿嬷嬷脸上急出了明显的纹路:“娘娘,您不能不早做打算啊。眼见得她们的手都伸到咱们阿哥身上了!奴婢就是不肯信,平白的偌大宫闱,怎么那鹦鹉就直奔着咱们七阿哥来了呢!那些日子,懋嫔跟皇后和熹妃可都走的近,几个人商量着要移栽什么树。皇上肯信,但奴婢才不信,肯定是她们私下商议好了要害了咱们阿哥去!”

    “住口!”年贵妃的语气里带上了真怒。

    寿嬷嬷这才惶然住口,但脸上仍旧是愤恨。

    她守着七阿哥长大,这个小阿哥不单是年贵妃的心尖子,更是她的。作为一个乳娘,她陪着自己奶大的小姐进了雍亲王府,一路护着她吃穿用度,看着她做侧福晋,看着她得宠接连有孕,可偏生这孩子总是保不住。

    几年下来,亲眼见着年氏失了三个孩子的寿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说一句风声鹤唳惊弓之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状态。

    真是晚上睡觉也要睁着眼时时看着福惠。这是主子唯一的儿子了。

    寿嬷嬷还不是年贵妃,心里充盈着对皇上的感情。对年贵妃来说,儿子固然是要紧的,但皇上在她心底的地位,并不比福惠低。何况年贵妃向来眼界颇大聪慧过人,她心里还装着自己的父母兄长,年家的地位甚至朝上的事情。

    所以,年贵妃的心神还有余地回旋,可寿嬷嬷,那一颗心里却是只有年贵妃和福惠阿哥。

    自打福惠被鹦鹉吓病一回,年贵妃也为此受了一场太后的排揎,寿嬷嬷就恨得心里滴血,要不是主仆有别,她都要去景阳宫咬懋嫔两口。

    懋嫔自请去圆明园之事,在寿嬷嬷眼里,也只是做贼心虚,觉得皇上罚的太轻了些。

    甚至从此看皇后和熹妃裕嫔等人,也都觉得是一窝子坏人:她们都嫉妒她主子,要为难贵妃和七阿哥。

    此刻被贵妃喝止,寿嬷嬷只得闭口。

    年贵妃在轿内整了整思绪,难得对奶娘严厉道:“嬷嬷,这件事是皇上亲口定论了的,懋嫔也已然去了圆明园,嬷嬷若再口出怨言,尤其是怨怼皇后娘娘,那便是嬷嬷见不得我活了。”

    寿嬷嬷默默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奴婢再也不敢说了。”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东六宫住的主子多,下人自然也多,看起来就比西六宫要繁华热闹些。

    寿嬷嬷心道:这些人害了自家的娘娘和阿哥,怎么还能这么快活,真是老天没眼了。娘娘只一番痴心对着皇上,哪里能成啊。

    如今且说宋嘉书今日见了皇后举动,又被皇后单独留下,便有些明了和欣慰。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估计也是被现状架住了,硬撑着颇为难受的。

    人有时候钻了牛角尖,并不需要什么警世恒言,只要一句软话一个台阶人就能自己走下来。

    皇后看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从前,庄重里带着面对妃位应有的客气。

    叫赤雀再上了一盏茶,皇后便道:“昨日匆忙,也未及跟你细说。太后要给弘历赏人这事儿,只怕皇上处也不清楚,你心里得有个数才好。”

    宋嘉书点头:皇上也不清楚,那也就是说,太后是在自己永和宫里挑人了。

    她也就笑道:“臣妾多谢娘娘指点。”

    皇后略微一笑:“本宫也是忙得分身乏术。这两年在孝期内凡事从简也就罢了,待日后,本宫还是要叫你跟耿氏帮衬着的。”

    见熹妃要开口推脱,皇后便抬手止住道:“本宫知道,你昨日说那些话劝慰,并不是为了讨权分甘的。只是本宫想着,哪怕旁的事你们躲懒,到时候自己儿子的婚事,可不能够再躲了去吧。”

    等出了先帝爷的二十七个月,弘历弘昼都要十五岁了,那是真该挑正福晋准备大婚了。

    想到弘历的婚事,宋嘉书也就不再推辞,笑道:“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皇后莞尔:熹妃就是这一点自己也喜欢,她的聪明不叫人害怕,带着磊落和明白。因她性子安静沉稳,许多话和事,熹妃就不会说不会做。然但凡她动了,便是一步到位的干净利落。

    她不会半含半露叫人去猜,她只是坦白的告诉你,至于对方信不信,她似乎不那么在意。

    什么事,只有自己的问心无愧的信了,旁人才会信。

    皇后这一笑,倒让宋嘉书找回了一些当时在府里的感觉。那时候福晋常被李四儿气着,那么稳重的人,回来都得拉着她跟耿氏吐槽一二。

    那时候的吐槽,这会子的笑,都不再是福晋或者皇后的模板,而是有些鲜活在里头。

    让人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皇后,还是一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女人。

    人之间的氛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也没再说什么,但一笑之间,氛围便会自然温然融洽起来。

    皇后略微眯了眯眼睛,捧着一杯冰水浸过的凉茶道:“本宫这生日啊,每年总在最热的时候,忙的人心燥。等明年的时候,熹妃你也给本宫帮帮忙。”

    事后皇后想起这一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乌鸦嘴的潜质。她说完这话没过几天,太后娘娘薨逝了。

    且说皇后娘娘的生辰是五月十三,而太后薨逝的日子,便是十日后,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皇后骤然听了这个噩耗,脑子先是一片空白。在这片空白中,升起一个下意识的念头:行吧,我这辈子的生日是不用想大过了。

    震惊过后才不免惊怔疑惑:前日她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呢,怎么才隔了一日,今日清晨太后娘娘就薨逝了。

    虽说太后娘娘常捂着心口,说自己病的七死八活,很快要不行了,每日晚上都能梦见先帝爷召唤等话,但据皇后看来,只太后对十四爷的执念,就足以支撑她熬几年的,怎么忽然人就没了呢。

    宋嘉书听到报丧的云板声时,皇上派来的嬷嬷正在跟她介绍给四阿哥挑的一批宫女呢,一听这儿,两人都立马歇了手里的事儿,各就各位,准备换素服哭起来。

    景仁宫内,众人熟练的忙着收东西。

    半年前,皇上驾崩的历练后,宫内各处对大丧的流程已经很娴熟了。

    宋嘉书边穿戴孝服边想:感觉弘历这孩子,妻运不强啊……怎么每次他的妾室之事一提上日程,就有旁的事儿横插一杠。

    在后宫诸人看来,太后的过世有些突兀,提前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但在宫外人看来,倒是预兆很多。

    众所周知,半年前先帝爷的丧仪上,太后就悲痛的绝食想要追随先帝爷而去呢。

    之后的日子朝臣和命妇们最常听到的消息就是太后又病了,因此,太后的薨逝,宫外的反应倒比宫内的人还要平静。

    礼部和内务府也没怎么加班,因一应仪制都是全的:五年前先帝爷在位时,仁宪太后薨逝时丧仪的旧例就摆在那里,照着做就成。

    对礼部来说,就在这五年内,太后薨逝过皇上驾崩过,真是要什么礼仪有什么礼仪。

    如今且说宫中皇后与诸妃嫔虽然震惊,但也很快接受了太后薨逝的事实。

    反倒是皇上,竟然在太后大殓后,将自己关在了养心殿,不吃不喝不肯见人。

    苏培盛是哭着来请皇后娘娘的:当时先帝爷驾崩,皇上虽然悲痛也饮食消减,但真没到关着自己不见人的地步啊。

    苏培盛是贴身跟着皇上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自先帝驾崩后这半年里的宵衣旰食。

    好容易这两个月因着怡亲王等人的苦劝,皇上吃的好了点,睡的多了点,太医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保养呢,哪成想太后娘娘又忽然薨逝了皇上哪里经得住再次不吃不喝的折腾龙体。

    苏培盛一头求过来的时候,皇后正泪雨如下的主持丧仪率内外命妇哭丧。

    内外命妇们也是无语:这半年进宫哭两回了,这大热天的哭丧比冬天哭还难受呢,每日都要热晕过去两个。

    此时见苏培盛来求,皇后便将悲痛从泪眼滂沱调节到泪眼朦胧这个程度,听完了苏培盛的回禀,用帕子擦着眼睛道:“本宫要主持皇额娘的丧仪,这里自是走不开的。年贵妃素知皇上心意,便叫贵妃去劝解皇上吧。”

    正陪着贵妃哭丧的寿嬷嬷觉得自己牙齿都差点咬出血:皇后娘娘真是的!明知太后薨逝,皇上心情极差,便派自家娘娘去顶缸。

    谁不知道,因着贵妃在永和宫小产,所以太后跟贵妃之间十分不睦。

    皇上虽然知道在这件事上,贵妃是受害者,太后是错的那个。但这会子人死如灯灭,太后作为皇上亲娘已经死了,自然前事一笔勾销,只念着好了。自家娘娘这一去,万一让皇上想起太后与贵妃之间的龃龉,迁怒娘娘怎么好。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皇后这也是堂皇正大的明谋,年贵妃并无异议,只是低头领旨。

    其实不管皇后心里想的是什么才命自己前去,但年氏知道,自己是想去的。她想要在这样的时候陪着皇上,只有她才能劝慰皇上。

    既听了苏培盛说皇上不肯用膳,贵妃也就没第一时间去养心殿,反而回宫备了些皇上素日喜欢的清粥小菜,这才带人到养心殿求见。

    皇上倒是收了贵妃送去的清粥小菜,却仍旧不肯开养心殿的门,只道贵妃体弱,命苏培盛送贵妃回宫,不要在外头晒着空等。

    年贵妃带着一点伤怀回了丧仪。

    齐妃听闻贵妃也没进去门,不由幸灾乐祸火上浇油道:“唉,原以为贵妃去,定是能劝的皇上用膳的。哎呀,谁成想贵妃也不行啊。”

    然后又给皇后提建议:“皇上龙体要紧,皇后娘娘要不再派熹妃去吧,臣妾可是知道,皇上召熹妃用膳的次数也不比贵妃少呢。”

    宋嘉书心道:这不是数学不好,就是睁眼说瞎话。

    皇后最烦齐妃这种不分场合的挑事。

    按着位子,宋嘉书这一次是跪在齐妃右边,与之平齐上一回先帝丧仪,她还跪在齐妃后头。

    这回位置也方便了,宋嘉书便暂停了一下哭泣,直接侧首对齐妃道:“苏公公方才说了,御膳房都是送不进去膳食的,然现在皇上已收了贵妃娘娘亲手准备的清粥小菜,可见圣心如何。怎么在齐妃嘴里这都还是个不行呢?那我必然更不行。”

    不等齐妃回话,宋嘉书继续恢复了落泪状态,便擦眼睛边道:“咱们都是一心只有皇上,只恨不能分忧罢了。如今妃嫔里唯有齐妃娘娘您资历最深,还请您亲自去吧。”

    皇后见当事人熹妃开口了,就索性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本宫也知道,你们都是有心的。只是养心殿到底是前朝重地,妃嫔们无诏还是不要一趟趟去了。”略微沉吟一二,又道:“倒是皇子们,可轮番去劝慰皇上。”

    然后饱含警告的看了齐妃一眼,齐妃立马收声:皇后的意思是,自己再多嘴,就把弘时弄去顶缸。

    齐妃再次被皇后捏住七寸,接下来的丧仪都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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