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莽也城（7）

    华风与华清离开后，南茗试图与灵识中的人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灵识中？”

    “……”

    白神的妖体虚幻得几乎透明，他正浸没在灵识的碧湖中，银发飘在湖面上，双目阖上，听到南茗的声音却没有搭腔。

    灵识中的人好像消失一般，无论南茗如何也没听到他的答话。

    南茗开始怀疑自己灵力消失与忽然出现在灵识中的人有关，而平时她的灵识都是闭合的，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

    南茗回到客房捞起熟睡的白猫，便要去找莽也，想着莽也可以帮到她。

    城主提到的大河就在莽也城的北面，她无须沿路打听，因为所有在北面住的城民都慌不择路地从北面往回逃。

    “大蛇大蛇！河里有条大蟒蛇，快跑啊！”

    南茗逆着人流向北面跑，没到河边就看着一条有树干般粗的蟒蛇在大河中翻腾着，它的头顶有只五彩鸾鸟正叫声尖唳，不断地向着金色的蛇眼啄去。

    黑色巨蟒阔口大张，毒牙外呲，发出怒吼。它疯狂地拍打着水面，河水波涛汹涌，粗大的蛇尾向着鸾鸟拍去。

    血鹰冲着蛇腹吐腐血，而蛇头顶上则趴着一只赤晰蜈蚣，巨蟒庞大的头颅甩着，想要将头顶的蜈蚣甩出去，同时在试图吞下口中的异物。

    “师姐！”河面翻着浪花，华风和华清担忧地喊着华贞。

    南茗这才看清在巨蟒大口中的是那抹红色竟是华贞。华贞挥着霓扇不断地攻击，但她身形不稳显然是灵力不支，而握住扇子的手正不断地流血。

    南茗看了一眼战况，虽说多方夹击，但莽也的妖力惊人，它应是因为刚蜕皮正处于虚弱期，这才处于弱势。

    “你让那蜈蚣下来，我有办法救你师姐。”她走向华清，对他说。

    华风一看到她便吼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闭嘴。”南茗已经烦了，她阴着脸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到时候死的不是我。”

    “只要再稍等片刻，那鸾鸟便制服妖蛇，不必你来手。”

    南茗冷笑：“再稍等片刻，你师姐便要被蟒蛇吃了。”

    华清脸色看上

    去不太好，应该也是发现华贞受重伤，见华风还要说，他立即叫他住嘴。

    “谢谢南茗姑娘。”华清一挥扇，大开大合间淌出靡靡之音，那蜈蚣闻声便从蛇头上脱离。

    南茗点头，用手吹出尖锐的哨音，哨音隐没在鸾鸟的尖唳中，但足以让莽也听到。

    果然，莽也听到后金色竖瞳转了转，往声音的来源去寻，看见熟悉的紫色身影，它蛇身一震，脑袋歪向南茗的方向。

    华风以为大蛇要吃人，刚要拿着扇子攻击，南茗便对着莽也道：“你把你嘴里的人放了，她是我朋友。”

    华风看傻子一样看着南茗，嘲讽道：“你把这蛇吸引过来，以为它会听你的话吗？别害得我们受伤。”

    华清也觉得南茗疯了，她怎么能和一个蛇妖这样说话。然而大跌眼镜的是，蛇妖真的把它口里的华贞吐出来。

    华贞出来时浑身都是血，灵力透支，晕了过去。

    “师姐！”华风看向华贞，转而要对莽也下手，“都是你这条蛇妖，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南茗挡在蛇头面前，扔给他一个灵丹，不耐烦道：“快救你师姐，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惹急了我，我就封了你的嘴。”

    华清及时拉住华风，他朝南茗感激地点头，抢过华风手里的灵丹便给华贞服下，然后带着她离开。

    白神感受到南茗的怒气，终于懒懒得睁开眼睛，他向莽也扫了一眼，莽也随即吓得爬在地上缩成一团，结巴着说：“你你你，你怀里是什么鬼东西？”

    南茗被这傻蛇给蠢乐了，“多年不见，你怎么比以前更蠢了？刚才不还厉害着嘛，现在怎么又变成小怂货了？”

    “南茗你怀里是什么东西？！”莽也的声音浑厚低沉，但当下也要被吓得失声尖叫。

    “猫啊，多可爱。”南茗刚要伸手逗弄便被白神一爪子拍开。

    他是真嫌弃。

    莽也的大蛇脑袋仔细凑近看了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猫刚才的散发的威压太过强势逼人。

    而这种威压只对妖怪有用且也只有妖怪能感应到。

    一般威压都是妖力更强者对妖力低微者的一种威胁。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老子比你牛，你给我小心点别惹到我。”

    而刚才他感受到一瞬即

    逝的威压是不同的，这是妖王对众妖怪的帝王蔑视，令妖怪生理性的臣服。

    但听南茗的意思这真的是一只普通的猫啊，而且它也没从猫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妖气。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吗？

    “我问你，莽也城的妖气都是你的，对吗？”南茗打断它的思考，单刀直入话题。

    莽也摇晃了蛇尾，想到此事便觉得糟心，只好承认：“是我的。几年前是有高人帮我在河中设下结界，但天劫把结界震碎了。我住在这里有几年了，妖气日积月累，有结界就懒得没收敛。现在没了结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茗怒道：“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但凡你收敛一点，也不会如此。”

    “我，我我真的，对不起。”一条大蛇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南茗原谅。

    南茗也知道错误无法挽回，便说：“你离开南安峰多年，如今怎么不修个人形，光是这大蛇样子哪里能容得下你。”

    莽也道，“人形太丑了，有腿有脚不好看，我不喜欢。”它说着，围着南茗转了一圈，发现南茗身上竟然没有灵力。

    “你怎么了，怎么一点灵力也没有？”

    南茗不想在此处多言，便说：“回头再告诉你，我给你吃个能变小的灵丹。你到我袖子里来。”

    南茗带着莽也回到城主家，她回到客房把变成细条的莽也放出来。

    “你在这里有发现过鬼符令吗？”

    莽也似乎很久没听到过这三个字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你小时候丢的那个？”

    “对，我感应它就在这里，你住了多年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事情？”

    莽也摇摇头，“没有，这小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白神听到鬼符令三个字，了猫耳朵，他开始好奇这女人的身份，鬼符令是鬼王用来号令阴魂鬼军，她又是如何知道。

    不过，这女人的身份着实是可疑。若是她灵力很低，也不可能能承受住他的妖力。那日他上天作乱，准备下凡时却发现天雷已然变成天雷劫，他根据记忆找到南安上神的神庙，南安上神会庇护妖族，多少能帮他挡一挡。

    那时他被天劫劈到，却听到有声音从一个人的灵识中传出，情急之下，他的妖体混入，他自己也

    变回原形。

    而灵识对修士来说都是封闭的，一旦被陌生东西侵入便会有损修为，甚至会暴毙而亡。

    白神没想到这女人的灵力强大，在她的灵识中尚能恢复妖力。

    听了莽也的回答，南茗也知道能让这条虎头虎脑的蠢蛇脑子很难。

    “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一下。”

    “什么事情还用我来帮你？”

    南茗盘腿坐在床上，凝神道：“你试试能不能进到我的灵识里来。”

    莽也连连拒绝，它怎么敢进到这小姑奶奶的灵识中，她灵识里可是与南安上神相连，给它一万个胆子它都不敢的。

    “别啰嗦，你试试。”南茗正襟危坐，正调息。

    白神窝在她脚边，看着她羽睫微颤，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南茗已将自己灵识敞开，只是无论莽也怎么尝试都进不去，反而被撞得满头起包。

    “不干了不干了，我进不去。”莽也用蛇尾轻轻扫了一下满头的包，烦闷得溜进南茗的袖子里。

    她的灵识，自己都控制不了。南茗有些气，她看看到底是家伙跑到灵识中，不仅断了与师父的连接还堵上了灵识的入口。

    进了灵识。一日不见，碧湖边竟长出了奇奇怪怪的植物。南茗握紧拳头，打算不管是什么，一旦看到那白影就挥拳收拾一顿。

    竟敢在自己灵识中撒野，还有闲心种花，真当是自己的家啊！

    然而她溜达了一圈把自己的灵识逛了个严实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她撸起袖子准备下湖，却被那团白影一把拖进了湖中。

    南茗挣扎着推开白影，她睁开眼睛企图想看清对方的面貌，却发现模糊不清，虚幻无比。她用手抓了抓，似乎是握住对方的手，那手纤细，却如寒玉那般冰凉刺骨，她又倏地又松开。

    “呵。”她听到了男人的嘲讽意味的笑。

    南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那团白影就是不放手。

    白神趁机挑起她的下巴，手指点向她的眉心，南茗的眉心霎时如石子落入镜湖，荡漾一圈圈涟漪，眉心变成绽放的紫鸢尾。南茗像是被人丢进了冰窟，冷得发抖，她极其想逃离白神的周身，却被白神箍得紧紧的。

    看到那绽放的紫鸢尾，白神想，连灵花都有了，这女人该是要升仙了。怪不得被他占了灵识也不见暴毙。

    对于凡人来说，这小小年纪算是旷世奇才。

    只可惜，她到不了历劫飞升就该被他吃掉了。

    白神将自己眉心贴向她的眉心，一道紫光和白光交织碰撞。接着南茗意识消失，整个人沉入湖底，好似永久沉眠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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