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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自卖自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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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我要……自卖自身!”

    伤手腕的壮汉听了,抬腿一脚踹向舞,舞侧身灵活躲过,他踹了个空,趔趄一下,险些摔滑倒,立稳身子后,拔出刀架到舞脖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崽子,你她妈,以为你是谁呀?还自卖自身?不值几个钱的贱东西,我他娘……砍死你”

    “别伤我女儿”,甄光挣扎着,平舞身前。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汉,和明晃晃的刀,舞心里也害怕,想起师傅的,遇事要动脑子,她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自己硬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也明白他们不会杀自己,好歹她还能抵几个钱,舞脑子飞转,心里有了主意。

    舞将爹往边上,推了推,抬头仰望着长着络腮胡子的熊爷,面色坚定地开口,“你,不想把我……多卖点钱吗?今日,我如果……不能把自己卖出去,你明日照样可以按这个价,把我卖了,你有何损失?难道你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熊爷一直暗暗观察着舞,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很多地方远超出他想象,对她也饶有兴趣。

    “呵,呵呵,有点意思?你打算……自卖多少钱?”

    舞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百二十钱!”。

    翟三爷听罢,突然爆出嘲笑,“呵呵呵,姑娘,你是在做白日梦吗?空口白话,简直不知高地厚”。

    转身面向熊爷,翟三爷言道:“熊爷,现在奴市,一个最好壮年男奴,卖不到五十钱,她要卖一百二十钱,你不觉得?是在瞎耽误功夫?哼!翟三爷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把自己……卖出一百二十钱?”。

    舞并没有接他的,只怒盯着熊爷,倔强对歭着,“如果我卖到一百二十钱,就都还你的债,从此,你不许再欺负我爹,之外多卖的钱……归我爹,你可同意?”。

    “什么?还要多卖?

    “听那话,好像是的,嘻嘻,有热闹看喽……”

    “哎,这姑娘,脑子正常吗?”

    “……”

    围观的人,开始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熊爷饶有风味地直视着舞,嘿嘿一笑,“嘿嘿,同意!”。

    舞一行清泪静静流淌下来,哽咽了一声“好!”,就又跪趴在地上,铺开一幅娟帛,在上面工整地写下了一行字。

    “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舞继续在帛后面,写下了两行字。

    围观的人争先恐后往前挤,伸着脖子看,这可是见所未见的大热闹,叽叽咕咕相互打听着。

    “她写的……是什么呀?”

    见舞写完,熊爷用棍子挑起绢帛,对周围喊,“你们,谁认识这些字?”。

    “……我”

    颓在一旁抹泪的甄光,突然开口了,他也想知道,舞写了什么?

    “呵呵,奇了啊,好,你念念”,熊爷不可思议地笑了下,摇头,一个老赌鬼,一个姑娘,还都会识字,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拿过熊爷用棍子递过来的娟帛,甄光看了一遍,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自己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如果自己不作,早一些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甄光心中既愧疚又后悔。

    熊爷见甄光光哭,不话,厉声呵斥:“念!大声念”。

    甄光无奈,“写的是,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哄!……”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叽喳议论个不停,甄光捂嘴咳嗽了两声,喉咙中有甜腥味道开始上涌,他生生咽下,泪眼凄凉地望了一眼舞,又继续读。

    “此女读过百卷书,写过锦绣文,有过目不忘之能,会吹笛,会下棋,亦会昆仑剑法,堪称……下无双”

    “啊!?真的吗?”

    “不像呀?这么,吹牛?”

    “肯定是大话,想骗个高价”

    熊爷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呵,呵呵,越来越意思啦”。

    熊爷完,举棍就向舞打来,舞灵活躲开,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的会武功。

    舞持笛与熊爷打到一处,舞身法极快,让笨拙的熊爷很难施展,七八个回合下来,舞也未落下风,二人僵持时,熊爷率先收了手,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没想到啊,今日,爷爷竟捡了个宝,好!今日,就依你,卖一百五十钱”

    熙熙攘攘凤栖大街,是丰城最热闹的街道,舞跟爹在这,曾卖弄过聪明,今日却要自卖自身。

    凤栖大街正中,有一个空着的戏台,舞如泥胎雕塑一般,孤零零跪在上面,头上插了一根带穗的紫菀草。

    紫菀草,是长的到处都是的一种野草,舞不到一岁时,就知道拔这种草,给她的“羊奶娘”吃。在过来路上的路边,这根紫菀草不甘心被厚雪压着,冒出头直挺挺立的,当舞把它拔下,插在自己头上时,她的泪流了满脸。

    在阳光下,一根干枯的紫菀草,插在舞如瀑的黑发间,配着她白净的脸,漆黑的眼眸,还别有一番风味的美。

    此刻,舞的心如挺立的紫菀草一样,虽然倔强,却也没了生机,空挺着一具硬撑的躯壳。

    仰望着空一片游荡的白云,舞眼神空洞无光,眼底有深深的绝望,卖身的娟帛挂在她面前台子边,台下已挤满看热闹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不断的涌入者。

    舞像等待宣判的囚徒,不知下一刻会怎样?心中充满绝望。

    对下面的嘈嘈杂杂,舞充耳不闻,好似与她无关,但一个妖妖道道的女声,硬是挤进舞的耳膜。

    “二娘,也就您能……花这么多钱,买个姑娘回去”

    “呦呦呦,她呀,不值这个钱,我可听,她早被卖给钱老爷家,做童养媳啦,怎么?还能再卖一次?谁敢买呀?”

    舞睁眼,低头看了一眼,像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孙二娘。二人目光正好碰上,自己前日刚被孙二娘救活,一个时辰前刚刚告别,这会她就在自买自身。

    这,都是哪跟哪的事?

    见舞勾唇苦笑了一下,对自己打招呼,这让孙二娘竟感到难过,她转眼瞪着,在台边被大汉押着,如行尸走肉般的甄光,直翻愣白眼,心内骂着,也慨叹连连。

    “该死的赌鬼,作孽啊,唉!这么好个女孩,算是……给毁了”

    连下了两日雪,今日日头好,许多人都走上街头,采买游玩,街上的人是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议价想买的人却没有一个。

    离凤栖大街不远处的钱府,一个家丁飞快地跑进府门,还未进堂屋,就连声喊叫,“老爷,老爷……快去凤栖大街,看看,老爷……”。

    曾用一头驴做聘,并上门抢舞,给自己傻儿子做童养媳的钱老爷,一面快步走出屋,一面嘴里喝骂着,“什么事?蠢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家丁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老爷,凤栖街老戏台,那甄光,又在卖他女儿了,叫价,一百五十钱呢”。

    钱老爷听了,顿时吓的瞪大眼,惊慌失措地大喊:“什么?是甄舞?啊!……去去去,赶快关大门,不许放人进来……若有人问,就老爷我,到外地做生意了,十日,不!至少三十日……不会回来,快去”。

    被舞前生的师傅玄元夺走婚书,一掌又把案几拍成齑粉,钱老爷早已被吓破胆,他发誓保证过,不再骚扰甄舞一家,否则会被灭了一家。对甄舞的事,他躲还怕来不及,怎敢再往上凑?

    家丁不解,看着自家犯四老爷,劝道:“老爷,若再不去,驴子钱……就没啦”。

    见家丁敢这么,钱老爷抬腿就是一脚,大骂,“死奴才!再敢胡乱,我们全家饶命……就该没了,还不快去关大门,甄舞,跟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没颖。

    家丁被踹了个屁墩,爬起身,再不敢回嘴,一溜烟地跑了出走。

    已近正午十分,舞自卖自身,围观的不少,还是无一人问津。

    三个壮汉都显得不耐烦,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默默流泪的甄光,是满眼厌恶,直怄气。

    黑胖子翟三爷也跟来看热闹,脸上露出得意,眯眼细打量台上的舞,觉得还挺不错,心中盘算着,若再养大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他在等最后捡漏讨便宜。

    阳光明媚,把舞脸晒的红扑扑,望了一个时辰的白云,感到眼睛已酸疼疼,她闭上眼睛,感觉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钻进耳朵,让她很心烦。

    手伸进怀里,舞拿出自己的破竹笛,深情望了望,又闭上眼,放到嘴边幽幽吹起来。

    笛声轻轻扬起,如之音,婉转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曲调本是大好春色,暖风熏得游人醉,一派花红柳绿、繁花似锦的盛景,但笛音流淌出来的,却是春花易逝,终是一地落英、一场空的哀怨……

    台下,原本叽叽喳喳的观望者,都愣怔望着,台上闭眼吹笛的女孩,他们虽不懂音乐,但清脆的笛音确实好听,也都听的如痴如醉,一时台下鸦雀无声。

    笛音如缕缕轻烟,飘进一辆马车中,一入少年耳,便入了少年心,他细听片刻,向马车外命令,“快,马上改道,去笛音的地方”。

    “是!”,车外有人应承着,语气带着点犹疑。

    正在附近酒楼喝酒,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把着酒杯都愣住,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着绿华袍的少年,正端着酒杯,立在窗前,微眯着一双圆眼,问身边一个着飘逸青衣的少年,“隽音,你对曲子熟,这笛曲……可听过?”。

    “哇呜!哇……从未,此曲只能上有,人间有幸今得闻,我……我要看看去”

    青衣少年着,丢了端正雅儒,很是失态地向外飞奔而去,剩下的四个少年大眼瞪眼对看了片刻,也都追了出去。

    孙二娘很喜欢舞,总觉得她很与众不同,身上带着一股冷冷的仙气,眉眼间流淌着哀愁,让人心生爱怜。

    孙二娘见过了一个时辰,钱家连个人影都没露,甄光又敢明目张胆再卖女儿,猜想两家应是退了亲,毕竟姑娘拜了个有钱的师傅。

    见舞笛子吹的如此好,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长的也是个美人胚子,心想培养个四五年,那绝对是色艺双绝的头牌,就算她倔强不卖身,自己今日买下她,将来她师傅来赎她,也可以狠狠宰一刀,孙二娘决定,出高价买下甄舞。

    “我,孙二娘愿出……八十钱……哦,甄舞,二娘可答应你,只卖艺不卖身”

    “哇!”

    “我就么,只有二娘……能买得起”,孙二娘身边一个妩媚的女人,娇滴滴的话声,惹去很多贪婪的目光。

    听到八十钱的报价,三个壮汉又惊又喜,翟三爷吃了一惊,望着孙二娘表示不理解。

    甄光则是“呜呜”哭出声,女儿因他被卖到花楼,被各种男人欺凌,让他这曾经的读书人,心里无法接受。

    舞睁开眼,低头望了一眼孙二娘,眼神里有感激,之后,又闭眼,自顾自吹笛。

    随着笛音,舞的心已飞走,重温着与师傅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更是向师傅告别,一个如骡马一样的低贱奴隶,再没有资格配得上师傅,嫁给师傅已是她不敢想的梦,她只能把师傅放在心上。

    舞流泪了,虽然只要眼泪毫无用处,但她心痛的无以伦比,抑制不住流下泪,卖身为奴的事实,让她真的无法接受,但又不能不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