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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老村长握紧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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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三力已经离开了护从的木楼,壮汉却仍然跪倒在地上,绷着脸,一不,不敢怒更不敢再冒犯这位好欺负的皇二子了。在此之前,他压根不把这位二皇子放在眼里,和众多的刁仆一样,把这位当成了好欺负的失宠皇子罢了。失宠的皇子还不如得宠的仆人,皇宫高墙之内,宫殿之内,历来如此,乃是帝王家的常态。

    何况这位仆从乃是一位皇族供奉,二十出头的倒海境修士,颇受皇帝器重,更别提他还有一位覆雨境的大供奉做师傅。

    “这算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护从恨恨地瞪着楼外,强忍着一腔怒火,羞愧地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倒海境的修士竟然被一个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吓住了,传到师傅耳朵里,该如何交代?皇帝生出来的老鼠,哪怕只会打洞也是皇子。管艺蓦然发现,今日他才算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位二皇子,一路南行竟是没有从看出这位好揉捏的皇子的半点深浅。

    扈从名叫管艺,乃是他的师傅帮忙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管住自己的一身武艺。管艺觉得师傅的名字起错了,应该给他起名管口或者管嘴,祸从口出啊。

    黄三力话里的深意,管艺明镜似的,华山升仙大会那日,在华山山下演武场内,那两名打着护驾的幌子行刺的人确实与他有关,却不是他直接安排的,至于那两人受了谁的指使,黄三力没有问,管艺也没有主告知。

    不用多此一举,除了上京城里的孕肚、三太傅和精气神,还有其他人敢刺杀皇子。

    除了皇子。

    黄三力出了管艺的木楼,没有回自己的木楼,而是向山下走去。

    小黄雀带来了一个消息,只有两个字:

    来了。

    至于什么来了,信上没写,黄三力也不知道。但是他确信,来的肯定不是好东西,他在这,怎么可能有好东西来华山呢。

    白阳一手拍打着衣兜,一手揣在衣兜里,无聊地走回逍遥峰。

    衣兜里,一个血人被敲得天翻地覆、晕头转向,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可一张嘴就会吐得稀里哗啦,恨不得冲出来生吃了白阳。

    他的确想要吃了白阳,强行忍着口水,安静地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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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京城到华山,万里迢迢,若是寻常百姓不行,至少也得耗费月余光景。石磊所乘坐的石轿,只耗费了几日时光便来到了距离华城只有几十里的华村。

    华村老村长每天依然对往来的贩夫走卒、达官显贵以及仙修迎来送往,向客人们介绍村里哪座客栈便宜,哪家酒楼实惠,放鞭炮那家是得了大胖小子以及骂街的张寡妇是被人吃了豆腐等等琐碎小事。升仙大会结束后,再没有前来华山捣乱的修士,哪怕有人付出天大的价钱,也没有人敢接这个活了。

    亡命徒也得有命‘亡’啊,命只有一条,秋白的白霜剑,一剑就能收走一片,割酒菜似的,谁不怕?不怕的已经死了。

    没了外来威胁,老村长不用担心村子受到波及,肩上的担子轻了,整个人也精神开朗了许多,每天在街头巷尾看职责孩子们玩闹,有时候自己也参与其中,当一个老小孩儿,过得很是舒心畅快。

    这一日,天蒙蒙亮,天边鱼肚子都没有翻过来,老村长霍地从土炕上蹦了起来,眼神熠熠。老村长望向模糊的窗外,鸡鸣狗叫交替,未有炊烟升起,蟋蟀聒噪不止,华村的早晨还没有活过来。老村长咧嘴微笑,随手披上长袍,素手一招,一把宝剑从房梁上飞入他的手中,震落厚厚的灰尘,操起宝剑,煽袖袍将灰尘卷入袖中,老村长穿上黑靴,向华村外闪略而去。

    月下起清风,拂老旧的木门窗,咿呀作响,和蟋蟀合唱。

    村里一个外出起夜的汉子站在茅厕里小解,头顶骤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没,快如山电,洒下了一阵阵的灰尘,将身影衬托得更加模糊。男子先是以为自己花了眼,后又觉得大半夜的见了鬼,吓得撒丫子往屋里跑,尿了一半,憋回去了一半,原本的神清气爽变成了意犹未尽。

    老村长有修为在身,华村的村民都知道,至于老村长的修为如何,华村内就无人得知了。村里的年轻人经常调笑老村长,说他家里挂着剑,是不是一个大剑仙,在华村隐居。老村长嘿嘿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哪里会有仙人甘愿在小村子里当村长,哪里

    有人能想到自家的村长真是一个剑仙?

    汉子吓得牙关打战,想了想,不管被他吵醒的老婆孩子,又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向村长家跑去。不管村长是不是仙人,村子的人都把村长当成了顶梁柱,遇到难以解决的大事小情都找村长。去年,他的女儿在山里面走丢了,他家炸了锅,他的泼辣老婆以泪腌面,对着他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要回娘家,不和他过了。汉子着急,想要去求华山先师,结果刚推开门,老村长带着他的女儿正等在门外。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一而足。

    汉子踉踉跄跄地跑到村长家里,也顾不得礼貌与否,推开院门将开始大喊。老房子里无人应声,汉子怔怔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开了一条缝的房门,神情凝重。

    汉子咽了咽口水,放缓了脚步,瞥了一眼青色的木屋,蹑手蹑脚地向老房子走去,试探着拉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将头伸进里屋,脚却往后退了两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天已经亮了很多,屋子里点着油灯,并不昏暗。汉子睁大了眼睛,向那土炕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鼾声如雷,并未醒来。汉子又把视线转向房梁,房梁上什么都没有,那把挂在梁上十年未的剑,不见了。

    汉子是带着妻女感谢老村长的时候有幸进了村长的屋子,偶然发现了村长家的房梁上放了一把剑。当时老村长说是买来避凶的,汉子将信将疑。

    剑没了,村长也没在,汉子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作轻柔,生怕吵醒老妪,被老妪当成‘青儿。’那可就走不脱了,至少得等村长回来才能挣脱老妪的魔掌。

    紧紧地关紧房门,汉子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既是因为老妪没醒,也是因为剑不在房梁了。

    “哎。”汉子叹息着往回走,瞥了一眼青色的木屋。

    “要是没死多好,孩子都能和我的丫头定娃娃亲了。”汉子自顾自地瞎想。

    汉子不知道,他的一举一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华村外,约莫二百米外,有两棵老树,一棵松树,一棵柳树。

    晨光里,柳树上多了一片柳叶,松树上多了一把松针。

    老村长站在华村村口望了望,认出了这种北疆士兵独有的隐藏

    身形的秘法,心中大定,右手握了握宝剑,仰望天空,喟然叹息,

    “来了啊。”声音有点无奈,没有彷徨。

    老村长身形一闪,比直地挺立在石轿面前,腰跨长剑,威压如山,却未溅起一粒烟尘,如一把未出鞘的剑插在了地上。

    “我乃北疆五大镇北将军之一,石磊,来者何人?”轿夫隐藏在暗出,并未露面,石轿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冰兀半点轻柔,锐气四射。老村长抬手紧了紧衣襟,单膝跪在了轿面前,神定气足,宛如天人,全身剑气萦绕,逼得人不敢直视,无半点暮霭老者的垂垂之色。柳叶摇晃,松针摇摆,两个轿夫对视一眼,微微摇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唯有不解二字。

    一不解华村一个小村子为何有这等剑术卓绝的高手,二不解老村长的剑意为何愈发凌厉。

    “帆军第八团团长,叶啸鹰,拜见石将军!”声音很大,不卑不亢,压落了灰尘。老村长单膝跪地,一手握剑,一手抚膝,毕恭毕敬。北疆守城兵,有一位前敌总指挥使,五大镇北将军以及十位副将军,共十六位大军官。十六人中的每一位都是手握重兵的异姓王者,对人族的功绩,无可衡量,是真正地受万民敬仰。

    “呦呵,原来是叶老将军,真是英气不凡,神仙盖世,但是帆军?呵呵,你一个逃兵,配吗?”石轿里又传来一声讥诮的笑声,尖锐刺耳,令两个轿夫再次错愕地对视了一眼。

    老村长猛地抬起头来,握了握腰间的剑,眸光如剑,逼视石轿。

    柳树晃了晃,松针响了响,响声飘进了石轿之内。

    老村长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

    石磊躺在石轿里,望了一眼华村,突然笑了笑:

    “不过你这老家伙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嘛!啧啧,诺大的帆军,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龟缩在小村子里,一个拼命向南跑,世事无常啊。”

    石磊喟然长叹,老村长再次抬起头来,两只老眼熠熠生辉。

    “恳请石将军从龟壳里伸出头来,老朽当面向将军告罪。”老村长抬起手,又将手心靠在剑柄上,五根手指接连落下,握紧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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