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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抓住她的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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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小芳犹豫着, 任雨生帮她做了选择:“你要拿什么?你先拿。”

    “嗯。”程小芳小声应了声。

    从背篓里拿出来个灰色系绳的小布包,里头似乎装着能流动的小颗粒。

    任雨生猜不到是什么,想到了小孩用的米枕头。

    程小芳:“听说、听说你要芝麻, 这是我外婆给的。”

    年轻姑娘睫毛轻颤,目光垂在地上, 往上抬起,看任雨生一眼, 又赶紧垂下。

    任雨生听清后, 微微咧开嘴, 露齿傻笑。

    又甜又飒的猫猫,竟然不好意思了!

    姑娘眼波流转,不是明露的撩人风情, 欲说还休的意味却也能把人的魂勾走。

    任雨生傻笑着, 想伸手接过布包, 却发现双手不便。

    他此时一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则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任雨生索性放下扁担,箩筐落地,扑通一声, 不知道合上谁的心跳声。

    任雨生腾出手,接过布包:“谢谢,我知道了。”声音也带着笑意。

    程小芳只觉得脸颊更热, 冒火似的。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

    光是想想,程小芳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好不被人瞧见!

    程小芳没说话,盯着她瞧的任雨生却发现她脸颊染上红意,明说心事。

    任雨生心里嗷嗷叫,快要高兴成二傻子。

    盯着程小芳又看了好几眼, 他才后知后觉地把冰糖葫芦塞过去:“这个,尝尝?”

    程小芳就又被投喂了。

    红通通的山楂披着糖衣,酸酸甜甜的口感似乎要跳跃而出。

    青年望着她,目光柔和得像是眼睛里装了两碗汤水似的。

    程小芳只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脸。

    她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对着糖衣咬了一口。

    “咔——”

    糖衣破碎,在中午宁静的黄土泥路上格外响亮。

    任雨生听着,也咬了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一口。

    他憨憨地道:“真甜!”

    程小芳看看自己只咬了糖衣的冰糖葫芦,再看看任雨生手边咬了小半个山楂的冰糖葫芦。

    秀气的眉宇间浮现疑惑。

    真、真甜?

    对着程小芳疑惑的视线,任雨生回以灿烂笑容。

    程小芳:……算了,又不是头回发现任雨生有点憨憨的。

    还憨得,挺有趣的。

    程小芳再尝一口甜甜的糖衣,嘴中含着甜意:“我们继续往回走,大中午,不早了。”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更柔和了些。

    “好!”

    任雨生把芝麻放进箩筐里,捡起扁担。

    眼睛瞥到程小芳单肩背着的背篓,任雨生眼睛一亮,开口道:“小芳,你的背篓丢我箩筐里?”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任雨生就很羡慕,别的男生可以帮喜欢的女孩子背包。

    青年满脸都写着冒傻气的期待,程小芳迟疑了一下:“不用,没什么东西,差不多就是个空背篓。”而且任雨生忙了半天,想必也累了。

    但背篓空不空,谁在意呢。

    任雨生两步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拎住程小芳背后的背篓,坚持道:“来,给我。谢谢你的芝麻,帮我大忙了!”

    两人之间,一步之遥。

    这个距离,可太近了,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任雨生是……一股香辣小土豆味!

    程小芳轻嗅了一下,松开手,把背篓给了任雨生。

    程小芳走在前面,手里拎着冰糖葫芦串,抬头看了眼太阳,身上轻松得不可思议。

    任雨生则是单手扶着扁担,开始瞎想:演一下单手吃冰糖葫芦不方便?而后惊觉实在傻,才遗憾地放弃。

    任雨生走在后面,等什么时候程小芳回头看他,就对着那双鹿子般干净的眸子笑笑。

    只差明晃晃地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在后头看了一会,估摸着程小芳不害羞了,才迈着大步,走到她身边。

    任雨生随口问道:“外婆那边还种芝麻呀?是哪个村的?”

    程小芳答:“就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点,也是望山村。”

    望山村是程老太的娘家,同样也是孙美淑的娘家所在。

    想当年,孙美淑一直生女娃,程老太都闹着让程德胜跟孙美淑两人散了。还是因着这层娘家同村的关系和程德胜不乐意,孙美淑才得以留在程家,要不然可就没有程小芳了。

    答完了,程小芳发现任雨生直接喊的“外婆”!

    程小芳睨他一眼,任雨生厚着脸皮笑:“肯定很香。”

    青年生得正气,眉宇清俊,这会儿面上的笑容却带了点坏,张扬又鲜活。

    不正经!

    程小芳又想啐他了,可还是没有。

    任雨生又道:“不过要是程叔和奶奶知道了,会不会说你啊?”

    程老太和程德胜的抠门,那是大名鼎鼎。程小芳最是深有感触,几乎能在耳边重现具有立体感的双唠叨。

    程小芳下意识开口:“别告诉他们!”

    这话儿说得两人像是背着家里人,做些不能叫人瞧见的事的年轻男女。任雨生没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小芳瞪一眼任雨生。

    明明是因为他,她才瞒着家里从外婆那儿弄来芝麻。

    可见任雨生笑得开心,程小芳也没忍住,嘴角弯起浅浅一抹月牙的弧度。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西河村。

    程小芳背上篓子,竹签拿着手里,自己往家走。

    回了屋,没瞧见其他人,只有孙美淑在家。

    午饭给程小芳留了。孙美淑招呼女儿吃饭,奇怪地瞅着程小芳手里的签子:“你手里这签子是做什么的,怎么不丢了?”

    程小芳把签子放进篓子里:“没什么。差点扎到我,捡回来烧了。”

    “小孩一样。”孙美淑被逗笑,“那回头烧了,你快吃饭。”

    程小芳吃着自家的饭,又想到任雨生回家是一个人,屋里空荡荡的,只怕还得他自己做饭。

    吃饭的速度因为出神而变慢。

    ***

    任雨生的小窝。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前脚刚进屋子,喝了口水,后脚就来人了。

    任爱党,并着另一个老爷子任多丰,都是任老三爷爷的亲兄弟。

    任爱党手里端着个碗,碗里还有三四个黄澄澄的馒头。

    “爱党爷爷,多丰爷爷,”任雨生看着两位老人,“你们怎么来了?走慢些,快进屋坐,我才回来。”

    三人进了堂屋。

    坐下后,任爱党拉住还想去倒水的任雨生:“别忙活了,快坐!”

    又把那一碗黄色的馒头放到任雨生面前。

    “老三、不对!该叫雨生了,你今天忙了半天,中午还没吃?我家老太婆做的,你吃着垫垫肚子,别忙了。”

    说着还心疼上了,老爷子感慨:“这分家了,一个人过日子,回家吃口热的都没有。”

    任雨生坐下,手没有去拿馒头。

    他问:“爱党爷爷,你跟多丰爷爷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爱党和任多丰对视一眼。

    两人心说:这么大的事,当事人你就当没事一样?!

    看来这娃儿真的是性情大变。

    任爱党道:“姜梅风气昏过去的事,你知道?”

    “今天你们不是又闹进了公安局。我们哥俩心里头有点担心,又不好这时候去打扰大顺,上你这来问问。”

    “胡支书没说?”任雨生不信。老人家担心想知道,胡高义肯定会让他们安心。

    不出所料,任爱党面上流露出尬色。

    “说了些,可雨生你不是更清楚嘛。”任多丰不耐烦地开口:“我们都是你爷爷辈的了,一把老骨头,你那么提防干嘛?”

    任雨生心说:那还不是前头也不见你们插手拉任老三一把。

    这两位老爷子固然是任老三的堂爷爷,但更是任大顺的堂叔。

    任雨生这么想着,伸手抓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先咬了一口。

    不吃白不吃!

    馒头是南瓜馒头,除了淀粉的甜外,还有一股子南瓜清香,还挺好吃的。

    不急不缓吃了半个馒头,任雨生道:“两位爷爷,真没什么,姜梅风又找我茬,但是在公安局胡支书都协调好了,我不跟她计较。”

    任爱党皱眉:“你妈都晕了!”这是你不跟她计较?

    “哦。”任雨生又干两口馒头,面不改色,“那是被我爸气的,胡支书没说?”

    任爱党和任多丰齐齐摇头。

    任雨生神色纯良:“胡支书给他们算了算我以前挣的工分,养活我自己都还有剩,同龄人还得靠父母补贴一半。”

    “我爸一听,就知道一直亏着我。想着分家没分我多少东西,他心里头实在难受,就给了我些钱,让我讨老婆!”

    想到“讨老婆”三个字,任雨生脑中想起那一小袋子芝麻,感觉心里头甜滋滋的。

    话说一百块,应该够他结婚了?

    任雨生心情因为想象很美好,任爱党和任多丰却听得很气愤。

    “然后姜梅风就把自己气昏了?”任爱党道,“她这人心胸也太狭窄了?”

    任爱党说心里话:“我前头看你干活,想着就当你给自己挣老婆本、家底儿,才没说大顺,这钱本来就该给你的!”

    任雨生心头讶异了一下,点点头,抓一个新馒头。

    他边吃得香喷喷,边伤感:“唉,今天又去公安局一趟,就是因为她污蔑我卖的吃食不干净。”

    任多丰巴掌拍在老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太过分了!”任多丰对任爱党道,“她还好意思晕过去,我看得让大顺训训婆娘……”

    两人坐了会,看了看任雨生一个人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有条理,带着空碗回去。

    任雨生送他们到门口。

    看着两人走在一处,他就知道老任家等下又要热闹了。

    因为任多丰家不跟任爱党一个方向,但这回两人却是一道走的。

    带上院门,任雨生打了个南瓜馒头味的嗝。

    “老南瓜也好吃啊,改天问问附近谁家有。”

    至于现在,先睡个午觉。

    一早就起来忙、蒸土豆、扒皮、炸土豆……任雨生也困了。

    等等、任雨生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数钱呢!

    任雨生立马有了精神,冲回屋子。

    带上堂屋的门,任雨生将钱和票都倒在桌子上。

    一座带着金钱芬芳和幸福气息的小山,从桌子上拔地而起。

    散钱和散票太多,得先分堆处理,票和票一起,钱和钱一起。

    这个活任雨生很喜欢干,并且表示越多越好!

    票的种类很多,最多的是粗粮票,细粮票少些;还有意外之喜,票里面竟然还有布票和糖票!

    不对,布票和糖票好像是姜梅风贡献的。

    也不知道这里头多少钱是姜梅风的,影响任雨生算营业额和营业利润。

    不过算了。

    反正钱都是任雨生的了,他大方些,原谅对方。

    任雨生数起钱票,顿时也不困了,身心皆是挣钱的快乐和轻松。

    最后数出来,撇去布票和糖票,粗粮票有二十二斤八两,细粮票是三斤六两;

    去掉一张大团结(十块钱),散钱有八块三毛五分。

    任雨生算了个账,假设姜梅风哪处得来的钱票里没有粮票,那么他买东西挣的钱就是七块五毛!

    整整七块五毛!这样的营收额,去掉他的成本也很赚。

    数过钱,任雨生兴奋了好一会。

    先洗了个澡,才重新有了困意,打个呵欠躺下休息。

    任雨生在梦里做了个梦。

    梦里尽是红艳艳的旖旎色调,到处都是喜庆的结婚装置,红色的家具,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竟然梦到,在他现代的屋子里,他抱着一个新娘进了屋,两人跌倒在床上。

    梦到这,任雨生就有点慌了。

    他在现代,可不认识程小芳啊!

    等一对新人目光相对,他瞧见了那双熟悉的大眼睛。肉眼可见程小芳打扮过后,变得更精致了,但依然还是她。

    任雨生松了口气,是对的人。

    然后被翻红浪,一切变得梦幻而模糊。

    醒来时,只有那一瞬间的“担心”特别真实,似乎还留在心间。

    任雨生摸摸心口,好笑道:“我这也想得太美了。”

    两人还在暧昧着,结婚能有那么快吗?

    任雨生爬起来洗衣服,抱着盆儿往西河村的大井边去。

    西河村的大井离大路很近,还能方便过路的人来喝口水。

    半下午,井边没人,只有几个池子里的水缓缓流动着,流进沟渠,灌溉进田地里。

    井水是不断往外涌出来的活水,冬暖夏凉,冬天洗衣服倒是不冻手。

    任雨生蹲在洗衣池子边,用皂荚搓衣裳。

    刚好搓完,就听到一通闹哄哄的声音,从村头传来。

    任雨生抬头一看,是赵医生拖着辆拖车。拖车上躺着个人,身周围着哭得两眼通红的任秀花和一头乱发、形如疯子的姜梅风。

    任爱党一个老头,也跟着跑在身边,表情复杂,流露出歉疚的神色。还有两个年轻人,任老三的记忆里都眼熟。

    只听得姜梅风口中哭天抢地喊道:“大顺!大顺,你醒醒啊,别吓唬我啊!”

    任秀花看着她爸头上粗粗包扎好的大口子,眼泪哗哗地流。

    那么大的口子,要是她爸出事了怎么办?任秀花不敢想这个假设的后果,她爸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任雨生站起身,拖着车往这边过来的一行人也看到了他。

    赵医生张了张嘴,本想叫任雨生这个年轻小伙子跟上,到时候帮忙拖一程车,好快点到县城的医院。

    可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说什么话。

    他实在不好开这个口,任家一而再、再而三,可都是上赶着找任雨生的麻烦的。凭什么要求人这时候,还上来搭把手呢?

    拖车上,任大顺就那么躺着,好像一下也不会动弹。

    任雨生惊讶过后,犹豫了一下,竟然还是从井边上去了。

    从现代过来,还是因救人而死,脑中的道德观念让任雨生无法无视一条生命。

    可是任雨生刚到了大路边,姜梅风就看见他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别提姜梅风现在眼睛真的是红的,她看着任雨生,很不得生撕了任雨生。

    都是任雨生!要不是任雨生弄得她气疯了,她也不会对任大顺动手。

    她不对任大顺动手,大顺也不会生死不知地躺在拖车上了!

    “都是你这个祸根!!我掐死你!”

    姜梅风手指勾着,伸出双手,要去掐任雨生的脖子。

    她的指甲因为种田种地,变得很坚硬,又因为恨意让她冲得快,打了任雨生个措手不及。

    任雨生抓住了她一只手,可还有一只手没捞住。

    脸上一痛,任雨生就知道自己挂彩了。

    任雨生抓住她另外一只手,辖制住她。身为成年男性,任雨生在身高、体型、力量上完全占据优势。

    姜梅风被拿住了双手,哭着大骂:“你这个害人精,当初就应该饿死你!把你养这么大,你就知道害人!”

    姜梅风骂得嗓子都劈了,声音变调:“你就是个克六亲的,谁近你谁倒霉!”

    任雨生看着满脸疯狂的姜梅风:“你一把年纪了,长点脑子好不好!”

    “这个时候,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到底什么事最重要吗?”

    任雨生猜都猜到了。

    任大顺拖车上的模样,八成就是姜梅风干的,不然这女人不会这么疯。任雨生只想着让任家热闹,这么严重他还真没想过。

    任雨生想不通,姜梅风脑子里都是什么。

    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一点没有数吗?她丈夫的安危,没有吵架来得重要?

    回头这么一耽搁,任大顺没救过来,估计还得摊任雨生头上。

    至于是姜梅风自己主动冲出来,耽搁了时间,她绝对想不起来。她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这种人,就是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只知道一味地推卸责任。但凡不顺心的,就是要刁民要害死“朕”。

    任雨生的话让任秀花反应了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她爸去医院啊!

    任秀花哭着对姜梅风道:“妈,妈!你别闹了,三哥说得对,先送爸去医院!我求求你,你别闹了,好不好?”

    眼泪盈满任秀花的眼眶,快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可姜梅风眼前的一切,却清晰无比。

    一条黄泥巴大路横穿两边的田地,田地里空空荡荡,远处的山野光秃秃的,到处都是草木干枯的痕迹。

    眼前的所有人,除了拖车上闭着眼的丈夫任大顺,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她。

    有人表情恼恨,有人面带责怪,小女儿面上是祈求。

    没一个人支持她,也没一个人帮她。

    可明明都是任雨生干的好事啊!她恨他,有什么错?

    最后姜梅风看了一眼任大顺,才不甘心地回头恨恨瞪了一眼任雨生,抹了一把泪跑到拖车边。

    赵医生松了口气。

    要是姜梅风再吵,他可就不等她了。救人第一。

    任雨生迈步,想要跟上。

    姜梅风啐他一口,表情如同刚被抢了崽子的母老虎:“呸!你这个害人精,再跟老娘就撕了你的皮!”

    任雨生顿住步子。

    心说:他其实也不想跟。

    不过瞥见路上的车辙痕,任雨生还是提醒了一句:“隔壁村有拖拉机。”

    “成!”赵医生闻言一喜,喊了身边一个小伙子去隔壁村借拖拉机。

    他这边继续往前赶,到时候两边会合,是最省时间的法子。

    一行人渐去渐远,身形也越变越小,也衬得天地愈渺远,人小得可怜。

    就这样。

    任雨生叹息一声:“以后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

    人生短短一辈子,他可没心思跟任家的人一直拉扯不清,还不如多吃点好吃的。

    任雨生回到井边,蹲回去,把搓过的衣服放在水里再过两遍。

    洗完衣服,他端着盆往回走。

    还没到家,路上被程小芳堵住。

    程小芳是听说任家又闹起来,还闹出大事,任大顺都倒下了才找来的。

    哪晓得一见着任雨生,就见他中午还干净的脸上两道显眼的指甲印,血还印在上面!

    程小芳冷下脸,拳头不自知地捏紧:“你脸上的印子谁干的?!”

    任雨生看到她,下意识就笑了起来。

    任雨生带着笑,随口回答:“我在井边洗衣裳,赵医生他们推着任大顺路边过。我想上去帮忙,结果被姜梅风挠了。”

    “我也省事,不去了!”

    他说得挺轻松的,可站在他面前的程小芳听着他的话,又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头一酸。

    任雨生想去帮忙,肯定是还念着一点情分,他就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就像最开始,他说他最是知道饿的滋味时,都还能惦记着她没吃饭。体贴、温柔得叫程小芳心里头替他难过。

    自己苦着,却想着旁人不要再尝那个滋味。

    可最后他去不成,好心帮忙,却被挠花了脸,笑着说“省事”,程小芳哪里信。

    程小芳心中发酸,鼻子也跟着酸了,感觉眼眶里盈上湿意。

    程小芳伸出手,放在任雨生脸前,却不敢碰他脸上的伤口。

    她眨眨眼,闷声问:“雨生,你痛吗?”

    任雨生眼神一转,果断抓住她的手,心里甜滋滋地道:“有点痛,你给我吹吹?”

    程小芳身后五米远。

    刚刚突然出现的程德胜臭着脸:“臭小子!我给你吹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