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论仙人

    第二天，易尘羲孤身一人骑着一匹小马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他没有惊动玄虚派的其他人，只是和师兄默默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玄虚派。倒不是多赶时间，真武殿的真武真人和他的徒弟们，都是那种很随缘的道士。反正这一趟易尘羲是一定要走一圈的，他们也不急于一时。

    按照易尘羲的计划，从玄虚派出发到真武殿，大概需要七八天左右的路程。只不过从真武殿赶到北平，少说要跑接近一个月。所以他前半段的旅程实际上是比较宽裕的，甚至可以再给真武真人带点儿好酒。

    早年的真武真人更是一个纵情诗歌山水，策马指点江山的豪侠，自从回到真武殿之后，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稳重，恬淡，空灵飘渺，不似人间之物。但是背地里的真武真人，还是一个乐呵呵的喜欢偷喝个小酒，兴致来了愿意大声放歌的豁达汉子。

    真武真人的辈份实际上非常高，在当今的江湖上甚至比很多的掌门教主都要高上两三辈。但是出奇的是，如果把玄虚排和魔教也算进去，这一带的这个真武真人，实际上，只是魔教教主和易尘羲他们的师叔辈。

    当年老掌门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个加上上一任魔教教主，都是师兄弟相称的。

    易尘羲买了几瓶子当地特产的好酒，不急不许的向着真武殿的方向走去。

    本来在最开始的江湖秩序形成时，魔教和真武殿对立，其他的小门小派，要么依附于魔教，要么受到真武殿的庇护。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也就是几百年前，天涯寺的一群和尚强势崛起，迅速扩充了正道之人的队伍。甚至隐隐有些打破真武殿和魔教建立起来的江湖武林平衡，江湖上出现了很多的家族，流派开始依附于天涯寺，或者打着天涯寺的名号和原有的门派进行冲突。

    江湖上目前的风向，正在从最开始的双雄对峙隐隐向着三足鼎立的局面移动。但是，天涯寺所供奉的佛祖，对于中土而言始终是一个外来教派的外来神，就算有着前朝的大力支持，在信众方面和底蕴方面，还是要差上真武殿和魔教一些的。

    至于什么江湖上目前的风向，舆论，那就是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是在易尘羲看来，最近几年路上的行脚僧人也确确实实的多了起来，而且，寺庙佛堂舍利塔的，也比前几年多了不少。

    相对的，易尘羲反而没有见过什么正经的道观，真武殿算是一个，其他的道观还能真的都隐到深山里不成？大多数的道观，都仿佛像是一些民居一样在一些村落或者是县城里。只有寥寥的几个老道士负责打扫和接待宾客。

    不过，就算是天涯寺想要崛起，也还是需要和魔教进行一场大战，对方的嘴里抢下一块儿肉来才有资格。

    如果想要单纯的依靠传教和文化渗透的方式，几乎不可能撼动中土现有的势力的。唯一让易尘羲感觉有些不安的是，天涯寺和佛教的教义实在是太对统治阶级的路子了，简直就是为了皇帝统治人民而创造出来的教义。愚化百姓，信奉来生，行善守序，遵循这些教义的人民，别的不说，皇帝陛下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如果天涯寺凭借着他的教义得到了官方势力，也就是朝廷和军队的赏识。那以后的江湖，就完全看天子的脸色来行事了。

    “听说了吗？最近闹得风风火火的南州齐家……”

    “就是那个小孩儿是吗，他怎么样了？”

    “听说是被一个什么派给收走了，哎呦，那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呀。”

    “可不是嘛，先不说齐大老爷省钱的那些对头们。光就是那一把宝剑，就足够诱人了。”

    “嘿嘿，你说收走那个小孩儿的门派，为的会不会是他手上的宝剑？”

    “我觉得应该不会，大门大派终归还是要脸的。”

    ……

    这事情闹得，连一些寻常的市井中人都知道了齐家的惨案。易尘羲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这种手段非常的熟悉。

    易尘羲走到武当山下，把那匹小马拴在了一处客栈的马棚，像一个普通的香客一样，一步一顿的朝着真武殿走上去。身边出了有几个虔诚的香客之外，还有几个看起来似乎像是什么世家弟子的家伙也在登山。

    “哥，咱们怎么就非得往这鬼地方来呢。”其中一个清秀的男子不住的抱怨到。

    “不要胡说，这里也算是一处圣地。而且，真武殿是当今武林有数的大势力，能够有加入真武殿的机会，是你自己的造化。”一边的那个胖乎乎的男子说到。

    “哥，不是现在天涯寺闹得沸沸扬扬的吗，实在不行，那什么中原剑宗也是如日中天啊。这地方……”

    “别多说了，你知道吗，早在天涯寺和中原剑宗崛起之前，能够和魔教分庭抗礼，能够以一己之力击杀几乎可以称之为仙人的魔教教主击杀的，就是这真武殿，真武殿的真武真人。

    真武真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仙人的存在，虽然这一代的真武真人曾经多次表示自己只是求道，人间并无仙人。但是，他绝对是比起那些剑仙都要强大的存在。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拜入真武殿很委屈吗？”

    清秀男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仙人……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而且，听那个意思，好像曾经有个魔教教主走的更远，已经一步踏入了这个仙人的境界都被真武真人给干掉了。毕竟，现在的武林，能够修炼大乘就很不容易了，至于求仙……过于扯淡了。

    “你说，在学武和寻仙中间，你会选什么？”

    易尘羲听到这里，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那种故意嘲笑的意思，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受到了惊讶的那种惊呼一样。但是实际上，易尘羲已经快要笑蒙了，等到爬上山去给真武真人讲讲这个故事，绝对能让真武真人笑上个小半天。

    “这位兄台，缘何发笑？”胖乎乎的男子朝着易尘羲拱拱手，问到。

    “失礼了，兄台。只是在下觉得，自古至今求仙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真的成功的又有几何。凡人成仙不必鲤鱼跃龙门来的容易，既然如此，何必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放弃自己应该把握住的机会呢。”易尘羲也拱拱手，开口到。

    清秀男子闻言，来了兴致，和易尘羲谈到。

    “自古以来，求仙问道之人的确不少，绕是帝王将相也几乎无一成功。”

    “纯阳吕祖，淮南刘安可是仙人？”易尘羲问。

    “否，刘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吕祖成仙不过传说，不可轻信。虽然现今人们祭拜，但是祭祖之意多于拜仙。”男子答到。

    “佛陀释迦，关外马仙可称仙否？”

    “佛祖？外神尔。马仙乃精灵得道，亦非仙家真意。”

    “身毒湿婆，西域天主能为仙人乎？”

    “身毒乃小道，西域开化较晚，为有心人所惑。区区湿婆，天主何敢称仙。”

    “山神土地，龙王雨师能否成仙？”

    “山神土地，龙王雨师。愚民寄托哀思罢了，自称仙人，猖狂。”

    “三皇五帝，万世之功可称为仙？”

    “三皇五帝，救百姓于刀耕火种，野兽灾害之间，仙犹不及。”

    “昔秦皇汉武，横扫六合一统中华，驱除鞑虏封狼居胥，虽不得长生，能否成仙？”

    “先辈披荆斩棘，统御八荒，虽未长生，绕胜仙半筹。”

    易尘羲开心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兄台有如此之能，才思敏捷天下少有，无论身处何处，自当坚守本心砥砺前行，何必寻仙，何必问道。自当问心，自当求己，兄百世之后，自当胜天半子，过仙一筹。

    珍重，珍重。”

    易尘羲话音刚落，内力一推，足下生风自台阶上飞掠而去，只留下一副酷酷的高人背影。

    留在原地的男子愣愣的回味了好几遍易尘羲和他的对话，犹如痴傻，也似呆愚。浑浑噩噩了一会，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哈哈，仙在何处，仙在己心；何处求仙，唯问己心。其余的泥塑蜡像，土鸡瓦狗，不过是不想寻道的痴愚之人寄托心灵，逃避现实的虚假偶像罢了。”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啊”胖乎乎的男子轻轻摇着他弟弟，开口问到。

    清秀男子展颜一笑：“没错，我觉得现在非常好。走，咱们上山。今天算是碰见高人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惜没能留下那位高人，一起痛饮几杯。”

    “弟弟你打算上山了？”

    “当然，我到要看看，这真武殿里有没有那位高人那般的道长仙师，这里没有我就去天涯寺，天涯寺没有就去魔教，都没有就去朝堂。反正求仙问心，寻仙在己，在哪里都一样。”

    “诶，好，好。”

    这位兄长并没有完全听懂两人的对话，只知道好像是和尚对话那种模棱两可的打禅机，可是听他俩痛斥诸神也不大像和尚的作风。

    不会是碰到真的神仙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