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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贺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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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珩在城外有一处别院, 出了城门三十里左右,快马加鞭须得两个时辰。

    下马的时候,天还没亮, 八月底的天瞧着像是快要入秋了, 雾蒙蒙的一片。马蹄声撕破了院子的寂静, 还没停稳人就跳了下来。

    远处的天还是朦胧的, 廊檐下的两只油纸灯笼褪了色, 随着风响微微晃荡, 里面的小厮听见声响揉着眼睛出来开门, 瞧见来人嘴巴都张大了:“殿……殿下?”

    这可是卯时, 城门还没开, 这个时辰殿下怎么出来的?小厮吓了一跳,脑子里立马清醒了, 连忙跪在了地上:“叩……叩见殿下。”

    陈珩单手握着马鞭站在门口, 看着敞开的大门, 却没进去。朱红色的大门透着一股老旧,这处别院他买来后就很少来过。

    “殿……殿下?”

    小厮跪在地上, 瞧见来人许久没动 ,疑惑地抬起头。

    “箫先生人呢?”马鞭扔到小厮身上,陈珩垂下眼帘跨着大步往里走去。小厮急忙的捧着马鞭追上去:“箫先生睡了,殿下……”

    “让他立即带人来见我。”

    这院子里许久没人住, 透着一股暗沉的奢华。瞬息过后漆黑的院子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丫鬟们捧着茶水送上来,颤颤巍巍的侍奉着。

    过了有一会儿, 才有人带着人进来,领头的人是个青年,身材修长, 身着一件百合色洽金莲花纹路的便袍,人还没进来倒是立即就先笑上来:“猜到了你会来,没想到这样等不及。”

    他颇为悠闲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露出一张貌若潘安的脸来。

    “人呢。”面对来人了的打趣儿,陈珩眼神都没往他那瞥一眼,一只手摸索着手指上的玉板子,漆黑的眼帘透着几分寒意。

    “倒是头一次瞧见你这样的表情。”箫行州瞧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敢再打趣儿了,折扇一甩冲着外面轻喊了一声:“进来。”

    陈珩立即往门口看去,来人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身深蓝色的素面锦缎袍子,衣服几乎是罩着身上,空荡荡的过分消瘦。

    面容清秀文气,带着明显的病弱之态,消瘦白皙得有些吓人。

    陈珩有内力,又在战场见过太多的人,一眼就瞧出这人弱得很,或是天生的体弱,加上后期的折磨,这人像是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他拧着眉心,目光又放在了旁边的女子身上。

    第一眼,就是漂亮,羸弱可怜,一张脸生得单纯,惹人怜惜生的是一副极好的长相。他目光或许是太刺眼,长相过于凌厉,吓得来人有些闪躲,缩着脖子躲开了他的眼神。

    陈珩的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箫行州走上前,合上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将脸板回来让恒亲王瞧个清楚:“这位,是玉箫姑娘,你要找的人当年被卖入了瘦马场里的,她就是当年的其中一个。”

    同年同日被卖入瘦马场所里与洛长安一般大的孩子一同有二十多个。那二十多个全都查了,家底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没有一个人是的。

    后面一查才知晓,其中还有几个因生得好,被挑到别的地方。

    “玉箫姑娘生的漂亮,自小就被跳走了,去了个叫月楼的场子里。”箫行州扭头再往来人身上多看了几眼,摇着手中的折扇轻啧了几声:“果真,美人不愧就是美人,倒是让我好找。”

    “箫行州。”

    前方的人呵斥了一声,箫行州这才讪讪的放下手:“不过你也别着急,这位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箫行州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又道:“你这是属于关心则乱。”

    陈珩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漆黑的面上已经阴沉如水,他快马加鞭连夜赶来,他带回来两个人居然说是不是?

    眼看着要发火,箫行州赶紧挥手让两人下去。

    玉箫扶着旁边的人转身,快到门口忽然又扭头跪了下来:“大人,大人您帮帮我们,我知道大人要找的人。”

    箫行州面上的笑意也褪去了,往后撤了两步。

    “七年前,我们被拐去当做瘦马,我因为姿色不错还没几日就被挑走了,同行的与我年纪一般大的,还……还有一人。”玉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陈珩放在扶手上的手捏紧,若是不错的话,这最后一人,要么是他寻觅了一年的人。要么,这一年来便是他冤枉了长安。

    这个人,是最后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个未解之谜。

    “那人呢?”

    扶手上的手指泛白,陈珩漆黑的眼帘透着几分让人惧怕的冰冷:“人在哪?”

    箫行州知道这事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早就收了玩笑的心思,跪了下来:“属下去寻了,没寻到。”怕提前告知让他失望,故而他杨州多逗留了许久,却是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一点。

    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踪迹一样,后来,他只得返还回京,顺手将这两人也给带上了,寻不到人,这两人就是知道那人行踪的,最起码也能撬开嘴,再去查。

    凌厉如鹰似的目光往下,吓得一屋子的人瑟瑟发抖,玉箫跪在地上,身子缩着,颤抖了好几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一年都过去了,走得悄无声息她连她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敢问大人,找她做什么?”就在陈珩接近于暴怒之时,屋子里却有人开口。陈珩的目光放在开口说话的来人身上。

    说话之人,明显的体弱之症,面上消瘦得没有丁点的肉感,一句话刚说完,便扭头猛然咳嗽了几声。

    “你也认得?”

    “见过几次面罢了。”贺文轩淡淡开口,“大人,您还没告诉我,找她是为了什么。”

    陈珩凌厉的目光看过去,一寸一寸的像是要拨开将人看个清楚,他生来就是一副凌厉的长相,在西北那么多年,见得多了,杀的人也多了。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光是浑身的气势也是让人瞧后瑟瑟发抖的。

    面前这人一身的病弱,消瘦得看似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跑,但对上他的目光,却是半点的不惧怕,好像是要费尽心思地也要问个清楚。

    “故人。”

    许久之后,陈珩才吐出这两个字,这个人生死看淡,体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逼迫他无用。

    他说完这句话,眯了眯眼睛,又摇了摇头:“或许也不是。”寻了太久,却看不见结果,他都不知坚持是错,还是放弃是错。

    撑着扶手起身,陈珩抬手捏了捏眉心。

    地上的人神色却是无半分的异动,分明是清俊的长相,却是显得有些冷心冷清:“大人应当位高权重,只要大人为草民做件事,我愿意协助大人寻人。”

    陈珩眼尾一扫,眼中的气势逼的人颤抖,轻蔑不屑:“你有什么把握寻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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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是无本事,但草民见过她,又恰巧会些书画,画个小像应当不成问题。”

    “有了画像去寻,至少比漫无目的地去找要好上许多。”贺文轩眼神却是看向他,苍白的面上却是笑了笑:“但,草民是有要求的,就看这个人对大人来说重要不重要了。”

    “说!”许久之后,陈珩才开口。

    “三日后的秋闱,我要参考。”贺文轩低头,猛然咳嗽了几声:“在下一介草民,没考中秀才,无法参加科考,还望大人给草民拟一个身份,让草民圆了这个梦。”

    轻笑一声,陈珩的眼神已经起了杀心,目光落在地上许久,玄色的长靴忽而跨起往门口走去。

    “明日自有人带你入京。”发寒的声音是像是冰渣子:“科举九日,还望你莫要冻死在贡院。”

    “是。”贺文轩跪在身后,面对着那道背影,笑道:“到时草民出来,一定亲自奉上画像。”那背影匆匆,瞬间就消失。

    箫行州来回看了几眼,手中的折扇对着两人点了点,赶紧又追了上去。

    等后面的人听不见了,他才敢开口:“殿下……殿下……”

    屋子里都安静之后,玉箫才起身扶着贺文轩起来:“贺公子。”玉箫看着面前的这人的脸,无端的有些羞红:“贺公子分明中了秀才,为何还要故意这样说?”

    温香软玉靠近,贺文轩眉心微微皱了皱,脚步不自然的朝后退开半步:“贺某如今贱命一条,残破之身如何敢用真名?”

    玉箫这才记起,贺府已经抄了个干净,虽是没株连九族,但贺文轩的名字日后是再也不可能走仕途之路了。

    一年前,那场轰动杨州的大案,杨州知府被抄家,当晚死在了牢狱之中。也正是因为他自小养在绍兴老家,少有人知晓扬州知府有个私生子,再加上死前供认不讳,多人费尽心血力保于他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你……”玉箫扶着他的胳膊,羞红了脸,到最后却也只是支支吾吾地吐出一句:“你……你莫要伤心。”

    贺文轩垂下眼睛,像是透过这人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神情,他眼神凝住了半响,随后眼中的光才一点一点熄灭。

    玉箫头微微歪了歪,余光感受到来人一直看着自己,悄悄儿的,面上泛起了羞红。

    *****

    东宫

    玉笙让人叫了沈太医来,自孟雪瑶住进这合欢殿开始,沈太医从一开始的每日一次,到如今的三日一次来她这合欢殿中。

    刚开始玉笙还颇为不耐孟雪瑶,后来这位孟表小姐为她挡了不少的事,她都有些开始同情起这位孟小姐来。

    “都昏了一个多月了,人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玉笙看着前方正在收拾药箱的沈太医,沈太医说过,后脑勺上的伤口愈合之后,人还没醒,日后就更加难了。

    她私下去找太子妃提过两次,太子妃都表示出一副并不想管这件事的样子,玉笙便特意让人将孟雪瑶安排在了偏殿。

    “也不一定。”

    沈清云摇头轻笑了一声,道:“让宫女们每日照看着,可能哪一天就忽然醒了。”

    太医都是这样,救死扶伤是本性,话自然说得不会太死。孟小姐甚是可怜,躺在她的合欢殿,玉笙也不在乎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

    “你放心,你这上药救人的都是每日都来,我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句而已。”

    垂下眼帘,玉笙又想了想:“上次问你的事可有结果了?”

    元承徽摸肚子的样子,玉笙至今不能放下心,特意派人问了最近东宫可有去拿安胎药的。

    “没有。”沈太医扭头,直接道:“最近几日我特意注意了,安胎药的药剂没少。”

    “奇怪了。”玉笙垂下眼帘,她看元承徽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了孩子的模样,好端端的受惊之后,下意识的去抚摸肚子的行为,这除了怀孕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别无二释。

    看她疑惑的样子,沈太医原本要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属下看您这几日气色有些不对。”沈清云上前,眼神又看向身侧的素嬷嬷:“上次属下开的药,可有每日都吃?”

    “吃了。”素嬷嬷立马点头:“主子每日都吃,奴才们都看着呢。”

    “属下给主子看看。”

    沈清云却是直接就走了过来,跨着大步三两步地就走了过来立即弯下腰,许是着急,药箱都忘记放下,单手直接搭在了玉笙的手腕上。

    玉笙一愣,起身看了一眼,沈清云拧着眉心,像是没注意。

    “小主除了属下开的药外,还吃了什么旁的?”

    “旁的?”玉笙眼神闪了闪,去看向素嬷嬷:“没有啊。”素嬷嬷也道:“最近几日主子身体还好,没有吃别的药。”

    “这就奇怪了。”沈清云的眉心一拧,温润的指腹搭在玉笙的手腕上一颤,触到那细腻的肌肤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小主脸色不对,像是吃了什么互斥的药。”

    “两种药相撞,削了药性不说,主子的气色也比旁人难看一些。”沈清云咳嗽了一声,立马偏过头,耳郭像是红了。

    “互斥的药?”玉笙倒没在意,拧着眉,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段时日她除了每日沈太医亲手开的药外,她没吃过旁的药。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想到广阳宫的茶来,自从太子妃那换了茶后,她总觉得有股怪味。

    但身侧的人都喝的好好的,她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刚想问,门口,小元子却是走了进来:“主子,姜承徽来了。”玉笙往沈太医那儿看了一眼:“那就改日再说。”

    沈清云弯腰退出去,门口,姜承徽却是刚好走了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她原本带笑的眼神却是僵住了:“那是谁?”小元子看着前方的背影,笑道:“回玉小主,是太医院的太医。”

    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小元子想了想,又道:“孟表小姐昏迷不醒,暂时住在我们合欢殿,这位太医就是过来给孟小姐看病的。”

    这么一说,姜承徽才明白。

    点了点头,往屋子里面走去,可面上却是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那个背影在哪里见过。

    姜承徽一脸的疑惑,可进了屋子却是半点表情都不露:“姐姐,这东宫上下日子无聊得很,我来找你玩儿你不会介意的?”

    玉笙看着来人了,忙笑道:“怎么会?”

    “妹妹来了我这儿才热闹呢。”秋闱开始了,殿下这几日去了贡院。

    殿下不在争闹都少了许多,这几日东宫是有些无聊。

    “我就知道,姐姐断然是不会嫌弃我的。”三七端着绣

    墩上来,姜承徽立马坐下,她往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合欢殿无论是来几次,都是让人羡慕的奢华。

    “姐姐,这么大的院子您一个人住多无趣啊?”

    姜承徽从果盘中摸了个橘子拨开,还没吃就放在了玉笙的手边:“这合欢殿这么大,却只住了姐姐一个。”

    玉笙看着手边的橘子,没动,瞧着姜承徽那眼神乱看的模样,心下有几分的好笑:“还好。”姜承徽的意思太明显,可惜了,合欢殿是不小,但玉笙可不愿意和旁人同住。

    她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之前一直见你跟元妹妹形影不离的,最近几日倒是没见过她?”

    姜承徽打量的目光垂下,略微遗憾的垂下目光,随即才仰起头来笑了笑:“元妹妹这几日像是病了。”

    “病了?”玉笙问。

    “我邀了几次都不出来。”新入东宫的承徽可就她与元承徽两人,但元家家世比较高,虽是同一日入的东宫,但元承徽却是比她受宠。

    姜承徽听到这,眼神又往玉笙那儿看了看。

    当然,谁也比不过面前这位就是了,本以为家世低,只不过凭借一张脸,定然是个好拿捏的,哪知眨眼就解决了一个梁昭训。

    如今梁昭训被降位为奉仪,她那张脸不出一个月只怕也是好不了了。

    听说这位,只是掉了两滴泪,殿下就心疼得不得了,这合欢殿看似偏远,但殿下的心在这儿,若是她也能住进来每日与殿下见面,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承徽想到这儿,面上的笑意对着玉笙笑的越发的灿烂了,几乎讨好的问:“玉姐姐,要不我们去瞧瞧?”

    玉笙想到玉承徽那放在肚子上的手,总也放心不下,思索了一会,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去瞧瞧。”

    漪兰殿

    元承徽躺在美人榻上吃葡萄,听说人来了立即起身:“你说,她们俩个来了?”这几日梁昭训可谓是白日里也哭,晚上也哭。

    吵闹得她睡不着觉,元承徽抚着肚子感觉自己都消瘦了不少。

    “主子,您可当心些。”她刚一起身,就吓得身边的嬷嬷一大跳,赶紧拿了迎枕来放在她背后:“您这肚子可是有皇子的人,可千万要当心一些。”

    元承徽想到这里,面上就是一阵羞涩。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一张小脸满是幸福。上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特意派人写信跟哥哥说了。

    东宫七年无子,也从未有过后妃怀孕的症状,哥哥对她生下子嗣的事在乎得紧,立即就派了个女医过来替她把脉。

    她入东宫才两个月,孩子月份还太小,但……女医说,十有八九是有了。

    元承徽想到这儿,高兴又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摸着肚子只觉得里面揣了个金疙瘩。

    “那玉承徽与姜承徽还见么?”

    元承徽咬牙思索了片刻,还是点头:“让人进来。”她把手从肚子上放了下来,前三个月不稳定,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道。

    这可是殿下的头一个孩子,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玉笙与姜承徽进来,便瞧见她坐在美人榻上,娇俏的一张脸满是笑意,好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玉笙眼神闪了闪,看向身侧的姜承徽,这就是她所说的病了?

    “你这气色看着蛮好的啊。”姜承徽也是一脸纳闷:“不是说不舒服么?”

    元承徽下意识的想去抚肚子,还没碰倒又赶紧给放下:“我没事,就是这几日梁奉仪老是哭,吵的我头疼而已。”

    想到这儿,她这才记起玉承徽在这,元承徽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多谢姐姐关心了。”玉笙垂下目光,看着元承徽的表情,一时也察看不出来。

    喝了几盏茶,天都快黑了,玉笙从漪兰殿走出来,刚出门便听见了梁奉仪的哭喊声。

    许是知晓玉笙来了,梁奉仪的哭喊声越发大了,声声尖锐带着谩骂,明显的是哭给她听的,玉笙却是连脚步都没停,直接就往外走去。

    只她刚出了漪兰殿的门没多久,就撞上了赵良娣。

    赵良娣平日里极少出来,如今天色有些晚,她披着个斗篷站在明元门的桂花树下,玉笙原本拐弯的步子硬生生的又往赵良娣那儿走去。

    “妾身叩见赵良娣。”

    玉笙屈下膝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起来。”前方的赵良娣瞧着身子消瘦的厉害,刚开口就扭头咳嗽了一声。

    “晚上风大,良娣还是当心一些,莫要着凉才是。”

    “多谢玉承徽了。”赵良娣笑了一声,摘了一朵桂花,淡淡道:“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她面对着玉笙,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

    “玉承徽这张脸,本宫倒是像在哪里见过。”

    “娘娘只怕是看错了。”玉笙笑道:“玉笙从扬州来,应当是从未见过娘娘的。”天色不早了,玉笙说完这话屈了屈膝盖又退下了。

    等人走后,赵良娣才轻笑一声。

    “主子。”寒心上前,将赵良娣身上的斗篷拢了拢:“玉小主是从元承徽那儿来的。”

    “元承徽怀上了?”回过神,赵良娣垂眸看着手中的花,这位玉承徽倒当真儿是漂亮,难怪殿下喜欢。

    一张脸生的,精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十分讨人喜欢。眼神迷离了半响,她叹了口气,越是看,她便越是觉得熟悉。

    寒心上前,替她挡住了风,点头:“十有八九是有了。”

    “那药还挺有用。”赵良娣轻笑一声,眼神却是冷了下来:“当年皇后就是喝了这药,才有的大皇子,坐稳了皇后的位置。”

    “今个儿,本宫也用这药,让她侄女从太子妃的宝座上下来。”赵良娣面无表情,转了转手中的桂花枝条,黑夜下,一张脸漂亮的脸却是让人心下颤抖。

    “也好让她尝一尝本宫当年受过的苦。”

    “主子……”寒心沙哑的喊了一声。

    赵良娣垂下眼帘,将满是恨意的眼神一点一点逼了回去:“回。”她低头,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消瘦的身影走向一片黑暗中。

    地上,徒留下那朵残缺了的桂花枝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