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良十夜

    入夜，阙城中心灯笼高挂，一片辉煌，几条主要干道的叫卖竟然比白日还大声。

    但在夏府深处，这里只有阵阵虫鸣，寂静的多。

    夏云开用过晚膳便出府办事了，夏家二小姐更是整晚都没露面，良宵闲来无事只好院内胡乱转悠，但是这也不让进那也不让进，兴致便少了大半。

    下午良宵特意向司空怅讨要一件麻衣，只是夏府内哪有平民穿的麻衣，司空怅便差家奴去集市上买回来一件，别提这件麻衣是市井俗物，竟然出奇的合良宵的身。

    良宵小憩了几时辰，如今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沐浴更衣刮脸束头后年轻男子的精神气几乎盛溢而出，精壮的体格，古铜色的皮肤，一双剑眉大眼，把夏府里面的丫鬟们瞧得啊，一抹羞红浮上脸颊。

    她们平时只看过夏云开那类的俊美，出府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么粗狂的野风格真是第一次见。

    没有夏云开之类的地位威慑，面对客人良宵，这些个情窦初开的丫鬟才好不容易能让这份对异性的欢喜放放风。

    其实不止是这些小丫头对着良宵的身子目不转睛，良宵对自己的新身体也充满了好奇，浴后他在铜镜前自我打量了好一阵，他自觉与之前屈居于孩童身体里的体感完全不同，那时候的身体有气无力，连带着自己的元神都是脆弱的。

    恍若一场梦，在吞下兽珠后这健壮的身体给他带来的是无法言说的充盈能量，浑身经脉久违的通畅，此时他真想举一把阿肆的斧头，在空地里挥舞一番。

    只是他又想起铜镜里自己的身体，陌生的肌肉陌生的脸，不是那个孩童的长大后的模样，也不是原本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谁？

    想来，这份残缺的自知感，恐怕还要适应很久。

    哎，一切都是源于那颗兽珠，良宵确信，自己需要找个空和烧儿好好考究一番！

    ...

    “烧儿，你说我这一跃，能从房顶上逃走么？”良宵皮道。

    “怕是不行。”

    “你说我跳不上去？”

    “你跳上去就知道了。”

    良宵在一众丫鬟下人等面前活动起筋骨，半蹲，再做了做拉伸，最后腾腾腾一个左脚踩右脚，重重落在了屋檐上。

    咔嚓！

    脚底的瓦碎了，伴随着这破碎，良宵还隐约听得四周有些个窸窸窣窣的杂声。

    良宵苦笑，看来烧儿早感知到了，这夏家的房顶皆是看家护院的暗士，想越墙逃走简直是天方夜谭。

    “呵呵，小英雄，你这上跃之功练得不到家啊。”

    听到这苍老干笑的声音，良宵头都大了，这司空怅也不知道从哪里踩着剑缓缓飘来。

    “这老头子，竟然没一点鼻息..”烧儿嘟囔着。

    的确，这司空怅别说脚步声了，就是连鼻息都难寻踪迹。

    “司空老先生，你每天神出鬼没的，吓人的功夫可练得真到家啊！”

    “呵呵，神出不敢，鬼没倒是形容得恰当，老奴已经是黄土埋上半个脖子的人了，小英雄不会和老奴一般见识吧。”

    “怎能这么说，司空老先生御剑之术高超，在世....”

    哼...哼..

    不等良宵说完这俏皮话，只听得隐隐几声闷，随之而来的是数个物体下坠砸在地面的动静。

    “宵哥哥，小心..”

    在这静谧的夜色里，远处，竟凭空出现了两名身着黑蓑衣之人，岔开双腿站在夏家房梁顶上瞧向这边。

    这两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

    “是啊司空老先生，黄土埋脖还与年轻人在这吟弄风月，果然好雅兴。”

    “呵呵，所谓来着皆是客，只是两位不发一言，随意杀我夏家家臣，那就恕老奴无礼了。”

    黑暗中，隐约有股躁动的气流将良宵推开。

    正当良宵被这躁动的气流熏得眨眼，只感觉两股更强劲的真气从自己鼻尖擦过。

    铛铛！

    这两声金属撞击的声音，竟与这真气掠过的体感同时出现。

    好快！

    良宵见黑蓑人处溅起两股火花，瞬间明白了。

    定是司空怅御剑率先出手！

    果然，又是两声。

    铛铛！

    良宵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今晚没有繁星，没有明月，乌云遮蔽着一切。

    只是司空怅在黑暗中御剑，剑身搅动着气流，四散出的杀气让所有在场之人都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

    铛铛！

    又是两声...

    铛铛！

    良宵听得出来，撞击声的频率在逐渐加快，这代表司空怅御剑进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更让良宵烦恼的是，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看清远处那两名黑蓑人抵挡所用的武器。

    铛铛！

    铛铛！

    终于，夏家其他守院家奴登上了房顶。

    似乎又在同一时间，他们引燃了照明烟火，将这片连绵房顶照得通明。

    那黑蓑笠的两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兀自站在房脊之上，昂首挺立。

    而那司空怅的两柄宝剑，在空中缓缓盘旋，就如两条伺机毒蛇，寻觅着破绽。

    良宵看清了，这两人，瘦高的使着长枪，矮胖…好像使着指虎还是什么玩意儿。

    刚刚却黑一片，自己连司空怅的出剑都看不清，而对方竟然可以挡下这么多剑，泰然自若，气也不喘。

    这不是高手是什么？

    “两位深夜拜访，定不是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的吧。”

    “司空怅你带一个外地人来阙城，也不只是为了请客吃饭吧。”

    话不投机，只见那瘦高人起步，一点长枪划破长空。

    司空怅单指颤动，背后又是两剑齐出。

    嗡嗡嗡..

    在这一瞬，之前出鞘在空中盘旋的两柄剑竟直直扎向房顶不动的矮胖。

    良宵感叹，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经验，在瞬间判断自己能否阻截对方的进攻，又在瞬间计划进攻对方。即便在良宵原先的世界，有这种战斗智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司空怅此番动作能证明，他十分清楚此时自己的敌人是两个，他是将对方看成了一个整体进行着规划。

    这就是人类区别于异兽的战斗悟性！

    这一击的确算出乎意料，远处房顶的矮胖黑衣人略微震颤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只见他灵巧地回旋，双手指虎精准地对了上去。

    弹开！

    这边，瘦高的长枪急速抖动着长枪，枪头竟然像有生命一般，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将来攻的双剑轻轻撩拨开来。

    进攻未果，防守失败。

    夜空里，那两柄被撩拨而开的飞剑迅速调转，追击着前方的持枪人。

    只是这速度，看来是枪先扎到司空怅的胸口。

    “呵呵，精进了，精进了..”

    司空怅笑道，他的双手竟然摆出了一个渗人的姿势，十只手指的关节拧在一起，似乎要到了折断的边缘。

    只见他屈身，从身后驱出最后一剑，这把剑，通体雪白。

    “灿辰！”

    此刻司空怅四周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个反光的剑头，一闪一灭间，这个老头子身边的星星光点还在疯狂增多。

    良宵惊呆了，之前这把老头用来打杂的白剑，竟然有这么恐怖的速度？这是剑刃真的分离了，还是残影夸张到如此地步？

    忽然，这千万光点如得令死士，皆向那把长枪义无反顾地射去，瘦高黑衣人瞬间淹没在了光羽之中。

    哗啦啦啦！

    与淹没同时出现的，是这如暴瀑一般的撞击声。

    就好像千根针散落地面一般清脆。

    一个瘦弱的黑衣人挡在长枪前面，他双持着一对方形巨盾，无数的银白在盾挡下停止。

    最终，万点繁星逐渐归于一点，返回到司空怅的身边，其他的几柄剑也悠悠然悬在他的身边。

    此时，司空怅背着手踩着剑，在空中自如悬浮，除开脚下的一柄梢宽一些的，其他五柄已尽数出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司空怅皱着眉头望向远方三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

    ..

    忽而，他眉头一皱，眼光扫向良宵这边，眼光到剑气至，那柄灿辰化作一个光点射向良宵头顶。

    又是一声响亮的“铛！”，在良宵身后炸开。

    “我的坠星与你的灿辰本是一对子母剑，司空老先生这是想让它们母子团聚么？”

    良宵转头，身后，一个身穿黑蓑衣的高壮男子，正单手高举着一把暗色重剑，与灿辰通体玉白不同，与灿辰的精致细腻也不同。

    那柄巨剑通体黝黑，重剑无锋。

    而这男子除开一手高举着这把重剑，另一手反执的，竟然是刚刚司空怅御出去的灿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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