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灰原雄这么说，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头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重，但又在自己即将爆发时松开，让他阴森森盯了一眼自己讪笑着道歉的后辈。

    “年龄这种一般都不是问题啦，毕竟也要看由佳姐自己喜欢，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少女漫画家，伏黑丽奈当然是无所畏惧，甚至于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坐在织田作之助边上喝咖啡的青年，目测了一下年龄后突然嘿嘿嘿地笑出声“还是说，灰原哥你觉得自己争宠争不过他？毕竟太宰先生很年轻，还比你貌美对不对？”

    比他年轻，比他貌美……谁？？哪个人？那个港口afia的太宰？

    甚尔猫嗖得一下转向了旁边那个黑色头发的青年，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打量。然而在看到太宰治转过头看自己还抛了个k时甚尔猫默默地伸出爪子，再扭头看向似乎想到什么满脸兴奋的伏黑丽奈有那么一点揪心。

    虽然太宰治确实可以，但是他的脸，其实也很不错啊！

    “我看丽奈你就是分镜画太少，还有空看别人，闲得慌。”

    灰原雄面无表情地敲了一把伏黑丽奈的头，看着似乎因为“貌美”两个字立刻转向太宰治的甚尔猫在心中点头，成功把祸水东引后再看向了对他刚才说辞有些不满的夏油杰。

    “刚才那句话，我是在夸你耶前辈。”

    灰原雄委委屈屈地对着黑猫低下头，声音也压得更加低了“不过今天夏油前辈好像醒来的时间变长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么？”

    醒来的时间变长……

    如果说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大概就是“清醒时期在平岛由佳身边”就会让他的伤势加速恢复这种可能性。只不过这也并没有经过验证，只能大概作为一个参考。在吧台边做咖啡时听着自家黑猫对着灰原雄喵喵喵叫着仿佛是在说话，由佳抽空抬头看着一人一猫似乎表情严肃，好像是真的在对话般的场景轻轻笑了起来。

    一开始灰原雄还老是吐槽说“收养和前辈很像的猫咪让我压力很大”，现在看来，相处的似乎确实不错啊。

    黑猫在中午十二点“清醒”了大约半个小时候再度陷入沉睡，切换猫格的杰君同样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抓紧一切时间开始舔毛梳洗上厕所。身为一只猫咪，杰君觉得自己才是最难的那个。

    另外一个自己什么都不会，这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会舔毛，不会用猫砂，不想吃饭，还要对可爱的主人伸爪子——怎么看都好奇怪。

    能够有一个躲避风雨的家，有能够一起睡不嫌弃自己的主人，还有很多很多的特制猫粮与爱，为什么另外一个自己会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等到晚上十二点再次醒来，夏油杰注视着旁边这张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熟悉的脸慢吞吞爬出被窝跳到窗台上用爪子拉开了窗帘注视夜色中很是陌生的横滨。他不会去回答一只猫的问题，也不觉得在这种地方逗留是一件好事。这两天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之前断掉的右臂似乎已经重新长出，同时身上的痛感也开始逐渐减少，甚至于在控制猫咪身躯的时候还有一种轻盈感。

    伤势恢复得越来越快，他也没有这个必要跟在这个女人身边。

    控制着黑猫的躯体跳起打开了房门，他现在似乎最重要的，也只不过是去询问灰原雄“如何重新变成人类”。

    “诶？这个问题啊。前辈你先进来，我好困。”

    打着哈欠给自家前辈打开房门，灰原雄摇摇晃晃地又一头栽在了床上，只觉得眼皮沉得根本就睁不开“我是不知不觉某一天晚上，就这么变回人类了。夏油前辈你问我这个，还不如去问甚尔。”

    “禅院？”

    “嗯，他知道的东西好像比我多，不过甚尔很讨厌别人喊他姓氏，夏油前辈直接喊他甚尔就好。另外我可以确定的是在前期就算能够重新变回人，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大概有多久？”

    “最开始的话，十五分钟？差不多就这么点吧。后面就逐渐开始变长，开始可以，控制了。呼——”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时灰原雄又沉沉睡了过去，拿到答案夏油杰左右摇晃着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控制不了的尾巴陷入沉思。

    十五分钟的时间……

    似乎也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他要继续留在这家咖啡馆？

    能“忍受”么？

    “啊对，夏油前辈。”

    仿佛是猛地又醒了过来，灰原雄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黑猫表情里多了点认真“夏油前辈不会杀了由佳的，对吧？”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所以夏油前辈还是有这个想法的。啊，真是的，我早就应该知道才对。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会保护好由佳的。”

    “那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是哦，由佳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最重要的家人。”

    灰原雄的声音很轻快，听得夏油杰扯了扯耳朵，有点想笑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我知道了。”

    “哎呀，听着就知道夏油前辈想错了。”

    稍稍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的青年再度发出了些许呓语，努力想要清醒却更想睡觉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过于痛苦“说起来夏油前辈，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叛逃的。是因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死了吧？诶嘿嘿嘿那还真是……”

    “你可以闭嘴。”

    “不是么？但也还是抱歉啊，我死得太快，也太早了。”

    仿佛回到了以前学生时代几个人偷偷摸摸利用各种术式把酒带进宿舍偷喝的那天，夏油杰抬头看着侧过身去又一次睡着的后辈，突然发出了一声笑。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见到曾经打破自己的世界观、将他和五条悟差点杀死的人；见到自己当时并无所觉，但确确实实存在的那根稻草；还有见到……

    见到一个可能性么？

    咖啡馆看上去很大，夏油杰稍稍又走了一圈，最后索性慢慢走下楼，在咖啡馆的店面里晃荡了两圈后找到一扇没锁牢的门慢慢推开。他看着周围的围墙以及天空中高挂的明月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慢慢走到了咖啡馆的后院，也不知道是躺着还是趴着坐在台子上看向了月光下即将凋零尽净的晚樱。

    樱色的花瓣已经几乎全部落下，在月光照射下掩盖了所有的绿意，甚至于给人一种冰冷死亡的质感。夏油杰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抬起手在看到自己猫咪的爪子时脸上多了点无奈。

    他活着，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

    这样的世界……

    “原来是杰君啊，还好还好。”

    熟悉又带着些许释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夏油杰扭过头，看着举着擀面杖的女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有小偷，吓死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灰原或者那个和文豪同名的男人？

    “灰原哥和织田哥都在睡觉，反正我一个人也打得过，无所谓啦。”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解释，由佳微微歪了歪头，最后叹了口气索性坐在了猫咪身边，看他似乎并不想被自己抱着也不气“杰君睡不着么？”

    猫咪是不会回应她的，他也并不能听懂她的话。由佳略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开始长叶的樱花树伸出手，看着猫咪警惕的样子也没多想，重新放下手笑了起来“也没关系，不过我总觉得我好像还没有和杰君做过自我介绍？正好，就从现在开始吧。”

    她知道自己是人类了？

    不，并不是，只是单纯对一只猫犯傻而已。

    “我是平岛由佳，是这个咖啡店的主人，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成为你的家人。”

    家人。

    感觉到身边的黑猫仿佛是嗤笑了一声，由佳转过头时却又发现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眨了眨眼睛后索性一把抓住黑猫的后颈肉，看着他似乎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时突然笑得格外得意。

    “嘿嘿，现在动不了了吧。”

    “……”

    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时夏油杰死死地看着眼前笑得格外畅快的女孩子，在感觉到她下一秒伸手仿佛是拥抱一样抱住自己时亮起的爪子在即将触碰到她脖颈的那一刻却再也无法往前，甚至于能够感觉到自己开始再度被那层黑暗的空间包围。

    并不是之前那种像是养伤般的沉睡，而是真切让他无法感知到声音、光线、气息的黑暗。仿若是小黑屋一样的地方出现时夏油杰也可以确定，是有力量在阻止他伤害她。

    “没关系的，想要攻击我这种想法很正常，不习惯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她的声音坚定而又带着笑意，同时伸手轻轻顺着他的发“我都明白的，不信任我也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曾经接触的那些一样。”

    “人类并不只会伤害你，也并不是只会让你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至少，我想要你在以后的岁月里都很幸福。”

    声音一点点地传入耳朵，身上依旧存在的钝痛似乎在她手上的轻抚中逐渐被缓解。属于人类的温暖开始传递到自己的皮肤表面，明明现在自己已经彻底被黑暗围绕，却似乎依旧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紫色的猫瞳微微闪过些许光芒，懵懂的猫咪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探头，小心翼翼地抵了下她的鼻尖。

    黑暗彻底笼罩自己的时候夏油杰慢慢坐在那篇黑暗中，右手微微张开又合拢，稍稍靠在墙壁上略抬起头，似乎是看到了在黑暗中逐渐又出现的月光。

    杀了平岛由佳？

    不，这没有意义。

    至少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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