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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何为天道？

    恐惧，顿时蒙上了青狮猿的心头，它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却一点效用也没有。&lt;/p&gt;

    “放弃吧，你不可能敌得过顽石咒的力气。”徐公子说道。&lt;/p&gt;

    青狮猿这才是罢了手，咬紧牙齿不再动弹。&lt;/p&gt;

    随即，徐公子无鬼蹲下，皱眉问道：“你应该在山里，为何来到苗寨城？”&lt;/p&gt;

    青狮猿还没回答，拿刀拿枪的众人已鼓噪起来。&lt;/p&gt;

    “徐公子大人！这妖怪吃人！”&lt;/p&gt;

    “我亲眼所见，他吃了两个人！”&lt;/p&gt;

    “请施法术将他斩首吧，徐公子大人！吃人的妖怪一刻不能留啊！”&lt;/p&gt;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恨不得将青狮猿除之而后快。&lt;/p&gt;

    不理会众人，徐公子无鬼凝视着青狮猿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lt;/p&gt;

    “铁奴……”青狮猿没有选择。&lt;/p&gt;

    “铁奴，你为何特地来苗寨城吃人？”徐公子又问了一遍。&lt;/p&gt;

    这青狮猿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我原本在距此三百里的山里修炼，在十个月前，有一队猎杀山兽的人类，来到我居住的山涧。”&lt;/p&gt;

    “嗯。”徐公子无鬼点点头，示意铁奴继续说下去。&lt;/p&gt;

    “他们肆意猎杀我的狮猿子孙，割下他们的头颅，让清水峡的狮猿族群几乎被灭族，每个人身上都用藤蔓绑着至少十几颗头颅，眉开眼笑的准备回去，说是发了大财，苗寨城里，最近流行用狮猿的脑袋做装饰品……我赶回山涧时，看到这一幕，暴怒冲天，便出手把他们全杀了，还觉得不解恨，便吃掉了他们的遗体，可从此以后，便是上瘾了……”&lt;/p&gt;

    “上瘾了……人的滋味吗？”徐公子无鬼淡淡地说。&lt;/p&gt;

    铁奴无法否认，只好压低了脑袋。&lt;/p&gt;

    于是，趁着雾气，铁奴一路从山野来到苗寨城。&lt;/p&gt;

    沿途自然不只吃了一个人。&lt;/p&gt;

    一到苗寨城，人气鼎沸，铁奴当然毫不客气就吃了两个人，不料却被众人围捕。&lt;/p&gt;

    人虽然弱小，但人多势众，伤了几个同伴后也将铁奴砍成重伤。&lt;/p&gt;

    接下来，就是此刻的悲惨局面了。&lt;/p&gt;

    “铁奴，你今晚吃了这里的人。”徐公子眼神哀伤。&lt;/p&gt;

    “是。”铁奴庞大的身躯发着抖。&lt;/p&gt;

    “在人的世界里，杀了人，就要以命来偿。”徐公子语气决绝的下达了最后的审判。&lt;/p&gt;

    “我……”铁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却又住了嘴。&lt;/p&gt;

    众人又开始鼓噪，叫骂，还有人哭着拿刀作势要砍，嚷着报仇。&lt;/p&gt;

    终于，铁奴全身哆嗦了起来。&lt;/p&gt;

    刚刚这个青狮猿都处于急着逃命的对峙状态，又惊又怒，急着想脱身，急着想喝退这些人，越是急切，越是愤怒，根本没想到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恐惧”。&lt;/p&gt;

    “现在的你，感到了害怕。”徐公子无鬼的声音充满了平静。&lt;/p&gt;

    “是。”铁奴流泪。&lt;/p&gt;

    “原本你是不吃人的，只是一时报仇心切，尝过滋味后，便贪恋人的味道。”&lt;/p&gt;

    铁奴全身发抖，与刚刚的凶神恶煞状判若两人。&lt;/p&gt;

    “那么，后悔吃了人吗？”&lt;/p&gt;

    “是。”&lt;/p&gt;

    “若今天这些人放了你，你可以发誓，从此不再吃人？”&lt;/p&gt;

    徐公子无鬼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lt;/p&gt;

    “愿意！”铁奴的眼神发出光芒：“我愿意发誓！”&lt;/p&gt;

    一个眼睁睁看着朋友被吃掉的男人大叫：“徐公子大人！绝不可以被骗了啊！”&lt;/p&gt;

    扶着受伤伙伴的男人也焦急大叫：“万万不可！”&lt;/p&gt;

    “伸出舌头。”徐公子自顾自说。&lt;/p&gt;

    像是溺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铁奴赶紧依言伸出长长的，布满青苔的舌头。&lt;/p&gt;

    徐公子无鬼伸出手，快速在铁奴的舌头上写下咒语。&lt;/p&gt;

    徐公子无鬼起身：“吞下。”&lt;/p&gt;

    铁奴连忙一口吞下，咒也就跟着给吞进了肚子里。&lt;/p&gt;

    肚子大大鼓胀起来，旋即慢慢消解下去。&lt;/p&gt;

    “吞进了自己的誓言，若又吃了人，立刻就会躯体爆裂死去，化作一团血雾。”徐公子无鬼严肃道。&lt;/p&gt;

    “明白。”铁奴看着自己的肚子。&lt;/p&gt;

    徐公子无鬼解除了咒法，那些压制住青狮猿的数十只石手顿时碎裂，落在地上。&lt;/p&gt;

    感激不尽的青狮猿匍匐在地上，对着击败了他，却也救了他一命的徐公子无鬼叩拜、叩拜、再三叩拜。&lt;/p&gt;

    “感谢您，狐神之子，妖仙之尊，铁奴回到了山野，定会将您的传说也一起带回。”&lt;/p&gt;

    徐公子无鬼有点欣慰，或许，这样的话，便能消除人类和妖怪之间的隔阂，创造一个新的和平世界。&lt;/p&gt;

    徐公子无鬼正想跟铁奴说句道别叮嘱的话语，一个人影迅速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趁着青狮猿正在恭敬磕头，一刀斩落了青狮猿的脑袋。&lt;/p&gt;

    “哪这么便宜？必定要你这猢狲血债血偿！”&lt;/p&gt;

    动刀的人用力一脚，踩在青狮猿掉落的头颅上。&lt;/p&gt;

    究竟是生命力顽强的精怪，身首分离的青狮猿双眼还大大睁着，瞪着徐公子，嘴巴张着，露出再也无法吃人的獠牙。&lt;/p&gt;

    众人一拥而上，长刀砍下，长枪刺下，竹棍挥下，将青狮猿的身躯刺得一塌糊涂，两只手两只脚都分了家，最后青狮猿铁奴的脑袋则在欢呼声中被高高抛起。&lt;/p&gt;

    “据说将妖怪的头挂在门板上，可以驱邪？”&lt;/p&gt;

    “我听说的是，妖怪的头角可以磨成药粉，能治伤寒呢！”&lt;/p&gt;

    “头角治伤寒我有听过，獠牙串起来当项链，据说进山不会迷路呢！”&lt;/p&gt;

    “什么啊……还是应该将妖怪头颅放到先祖庙去烧毁，免得它继续作怪。”&lt;/p&gt;

    “头是我砍下的，我……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lt;/p&gt;

    “问徐公子大人吧！”&lt;/p&gt;

    “徐公子大人？该怎么处置这颗妖怪头颅啊？”&lt;/p&gt;

    “徐公子大人？”&lt;/p&gt;

    徐公子早已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双手紧紧握拳。&lt;/p&gt;

    人类残忍杀害兽类，吃肉扒皮，是为生存需求，顺应天道。&lt;/p&gt;

    那么，山精妖怪吞吃人类，饮血嚼骨，何尝也不是顺应天道？&lt;/p&gt;

    按照此等逻辑，这所谓天道，纯粹就是胡扯的狗屁一团。&lt;/p&gt;

    没有道理，只有纯粹的族群归属，互相憎恨，互相残杀，永远也不会停止。&lt;/p&gt;

    徐公子心中茫然到了极致。&lt;/p&gt;

    不是因为对天道的无法参透。&lt;/p&gt;

    更是因为，半妖半人的徐公子……&lt;/p&gt;

    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的立场。&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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