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遗诏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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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燕中,卿如晤在姬桁清冷的目光之下,终于将昔年的真相缓缓道来。</p>
“圣上将是百年来,唯一能够打开凤台之人。”此时在寂静的深夜,卿如晤的声音变得几分幽暗。</p>
一旁的林子枫等人听的云里雾里,而姬桁却似乎是了然道:“原来如此……”</p>
此时姬桁看向卿如晤的目光,变得令人琢磨不透,却听姬桁冷笑道:“‘凤台开而天下盛’,这是当年刻在西燕承天柱石上的箴言。先帝是想重回当年帧昭盛世,所以才立下遗诏,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传位给燕凰。”</p>
卿如晤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轻叹道:“燕凰继位之后,因为年少,所以由太后垂帘听政,我和长公主共同辅佐。按照先帝的旨意,三年后再于凤台封禅,今年冬初,已经是第三年了,可若是燕凰打不开凤台重现当年帧昭皇帝时的灵境……”</p>
“那么所谓重瞳子之说,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谎言。而当年因为先帝遗诏方才支持燕凰的老臣宗亲么,便有了更加名正言顺反对的机会,届时整个西燕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一如当年先帝在位时一样,甚至……可能更加糟糕!”</p>
姬桁冰冷的声音接过了卿如晤的话,没有一丝感情起伏。</p>
卿如晤缓缓道:“你虽非真正的君子樗,但当年先帝临终,曾对四海商行许下重诺,西燕王室尊四海商行为皇商,赐金牌于你,在西燕见你如见西燕王。如今国中局势混乱,于情于理,你不能坐视不理。”</p>
姬桁看着卿如晤一派诚挚的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我二人相识这些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吧。”</p>
卿如晤肃然道:“在下句句肺腑。”</p>
姬桁冷哂,深深的看了卿如晤一眼,忽而道:“前些时日,我夜观天象,见帝星黯淡,在女帝身上,未曾见有紫薇之兆。”</p>
闻言,卿如晤纵使城府再深,此时也不禁面色微变——果真是如此么!</p>
姬桁师承玄灵子,虽然他杀伐在外的名声,让人很容易忘记他实则精通道家玄学之术,甚至不亚于其师玄灵子。</p>
他这么说……彻底打消了卿如晤心中最后一丝侥幸!</p>
当年西燕经历叛乱,朝中人心不稳,呼延氏一族手握重兵,先帝不得不倚重呼延氏一族。彼时身为皇后的呼延氏,生下一女一子,长女燕凰生有重瞳子,所以被送到宫外教养。</p>
虽然重瞳子在西燕的传言中乃是帝王之相,但是当时的先帝对于呼延氏一族外戚干政不满已久,这些不满迁怒到了燕凰身上,所以对于这位有重瞳子的皇女并不重视。</p>
后来十几年里,先帝一面要用呼延氏一族,一面又要打压,但是斗了这么些年,先帝还是没能斗的过呼延氏,再加上朝中几位皇子王爷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主,斗来斗去,倒是将整个西燕朝堂都拖垮了。</p>
到了后来叛乱平息,先帝的身体却是挺不住了,呼延氏虽然也受到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贵为皇后的呼延氏生下幼子,先帝只能传位给这个幼子。</p>
先帝心里清楚,若是真的将皇位传给了襁褓中的孩子由呼延氏垂帘听政,日后这燕家江山恐要易主!</p>
正在种种权衡利弊之下,先帝想起了在宫外的女儿。</p>
西燕女子地位与男子一般平等,前后也出过两位女帝,再加上燕凰生有一双重瞳子,术士曾预言其命格君临天下,所以这位之前不受重视的皇女重新被接回了西燕。</p>
是卿如晤将她从幽居了十四年的长乐行宫中接了出来。</p>
在卿如晤的记忆中,那个孩子纤瘦而又弱小,唯有一双眼明亮的惊人。那一双让她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重瞳子,在旁人的眼中传的神乎其神,可当卿如晤第一次看见这样一双眼的时候,让他想到了昔年在林间看见的幼鹿。</p>
干净的,不染纤尘。</p>
他牵着那个孩子的手,从泗水城的行宫到燕京的王宫,一步步走上一条锦绣繁华、却又步步充满着危机四伏、刀光剑影的路。</p>
很多年后,卿如晤回想起那天的时候,便在想若那天将她从泗水城接回来的人不是他,那么是不是可以避免如今的困局。</p>
姬桁的一番话,让他不可遏制的回忆起昔年种种。先帝之托,以及……那个孩子,是那样的信任、没有一丝防备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p>
任凭着他,将她带上一条未知的路。</p>
当年先帝接回燕凰是为了安稳动荡的局势,燕凰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按照当时的计划他早就应该动手废除女帝,扶持真正的储君上位……</p>
但……</p>
一旦女帝被废,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场景卿如晤无比的清楚,所以他不忍心。</p>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追求破解困局的方法,当他无意间知道了谢容华的存在,一个李代桃僵的计划便在心底生成。</p>
只是让卿如晤意外的是,那个在坊间长大,出身卑微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要棘手,而背后又有姬桁为靠山,让他本以为周全的计划根本就无法进行。</p>
单单将她从邺城带到燕京,他就耗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到了燕京之后,那位又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主,惹是生非,才来没多久便成了燕京的风云人物。</p>
如今不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卿如晤而言,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p>
就在卿如晤思索之间,正好对上姬桁冰冷的目光。</p>
“所以,半个月后的凤台封禅,便是你千方百计将容华从邺城带回西燕的目的。”姬桁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冷笑道:“玉蝉山庄的事你也知情,却放任那些人陷害,为的就是自以为能将本王逼到无路可退,就算不是为了西燕,为了她也会妥协是么?”</p>
风起,浮云遮住了月华,烛火摇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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