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色的咆色哮

    使魔，是与魔法师定下契约的魔兽，如果是自然界中的普通生物，如老鼠，猫头鹰的之类的，会因为契约关系提升智能和力量，如果是本身就存在魔力的物种，比如莲奈的那些黑色蝴蝶，应该是北方一种隐蝶的变种，特化了气息遮断的能力，而这些生物的终极，就是只存在于史诗中的龙，一般能与它们定下契约的都是高级魔法师，而第三种使魔同样具有一定的魔力，然而它们的魔力和自身却并非天然，乃人造之物，本不该存在于此世之兽，其统称为，奇美拉。

    罗德与小威廉爵士正在与灰影对峙，随时提防着下一次的魔弹射击。

    罗德说：“小威廉爵士，你觉得眼前的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它肯定不会是我父亲！”小威廉爵士神色冷峻如冰山。

    “这个当然不会是您父亲，”罗德勾起嘴角的笑竟然有些帅气的感觉，“作为使魔它什么也不是，没有实体，你的记忆决定了它的外表，没有意志，就算辱骂它也不会生气，只是一个靠主人魔力活动的工具和空壳，连奇美拉都不算。”

    “非正规的使魔吗？那我就毫无顾忌了。”最后一丝疑惑消除了，咒弹的侵蚀也被驱赶出体外，小威廉爵士现在只想眼前的这个东西赶紧灰飞烟灭，多存在一秒都是对亡父的侮辱。

    就在他们商量好对策要出击时，灰影突然发疯般躁乱起来，发出如风呼啸般的叫声，表面上也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发光的裂痕，像是要破碎了一般，罗德立即反应了过来，推测是正确的，乌修一定对本体造成了重创。

    “小威廉爵士！”罗德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手掌拂过拐剑的剑身，一个基础的附魔完成了。

    泛着月光般朦胧的剑锋，在高速移动中留下淡淡的光痕，所使的却是最朴实无华的竖斩，撕裂空气的声音使罗德的耳膜一阵刺痛，快到只有眨眼般的一秒，攻击已经结束，小威廉爵士半跪着落地。灰影也从中间裂开，变浅，消散了。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魔法的破坏力无与伦比，士兵和骑士依旧没有退出历史的舞台，近距离的作战中，能胜过战士的魔法师寥寥无几。罗德悄悄吞了口唾沫，说实话小威廉爵士的那一斩的对象要是人体的话，根本不敢想场面会有多惨烈。

    敌人消减后，小威廉爵士心情甚好地大笑，走过去与罗德握手：“太爽了，砍中实体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感谢你罗德，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罗德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与他握手的同时不忘提醒：“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幕后真凶还在城堡内。”

    “嗯，不会放过他的，我们走。”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小威廉爵士收剑，二人从悬崖折返，向城堡方向跑去。

    ……

    我将自己的推理完整地说完了，现在无论霍布做何反应，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了，没说真的，有任何骄傲或者自豪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很疲惫厌烦的感觉，甚至发出一声意思类似于“总算说完了”的叹气，会有这种情绪大概是因为件事情本身就毫无意义，这两个说不清谁更黑一点的人之间的恩怨，却深深牵扯了至少三个无辜的人，我现在只想赶紧从这件麻烦事中解放。

    “你的头脑和魔法都很好，年轻人，”霍布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帮助眼前这个衣冠禽兽，不然一定会后悔的。”

    “少跟他废话，乌修先生，”马斯坦古大喊。“他现在受了重伤，我们一起动手。”

    霍布冷笑：“乌修先生，你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吗？因为绅士风度？才怪，这个人现在还在忌惮我，想我跟你先拼个鱼死网破，他才好从中得利。”

    “老东西一派胡言！”马斯坦古大怒，手中的魔杖甩出霹雳的紫色电鞭。

    霍布没有以魔法迎击，而是向后仰去，融入了墙壁中，马斯坦古的魔法在墙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木料散发出焦灼的气味。结合霍布刚才快速施展的“穿墙咒”以及防御了我魔法的防御术，我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个老者拥有高级魔法师以上的水平，哪怕在全国闻名的魔法学院，也是能评上资深教师乃至教授的水平。

    “都是你的错，让他逃了！”马斯坦古情绪激动地向我发火。

    我冷冷地反驳：“注意你的言辞，马斯坦古先生，救了你一命之后，我们已经两清了，也就是说我没有义务再帮你了。”

    马斯坦古哑然，好久才憋出一句：“你就不想问出老驻守和东方人的下落吗？”

    “这也是我为什么还和你站在同一战线的理由。”我在他废话的时间，手中的魔杖频繁地，如鼓点般敲击墙面，全神贯注着，嘴唇轻颤，念出一个又一个音节。

    终于在第十四下的时候，朱火雀魔杖的顶端透入了墙壁，马斯坦古一脸震惊地看我：“你真的是中级魔法师？”

    我懒得理他，快步穿过了墙壁，墙的另一面前方是楼梯，两边又是长长的走廊，现也没有时间配置药物来追踪魔法气息了，除非像使魔那样对魔力灵敏，可恶，阿尔盖尔就算你是被霍布困住了，现在也该赶到了吧？

    不比我慢上多少，马斯坦古也穿过墙壁来到了这边，面临了和我一样的困境，这我倒不意外，能减缓那种强力诅咒的侵蚀，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应该说就是因为诅咒存在，马斯坦古才会顾虑那么多。

    没有让我们困惑多久，霍布的魔法传音就回荡在了这里。

    “上顶楼来见我，马斯坦古，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乌修，如果你还在乎和你同来的这个小女孩的性命，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这是警告！”

    我的思绪一时间乱了，玛莉娜，她怎么会在哪里？没有和戈尔切夫人一起躲好吗？还是说她又跑出来了？

    “喂，你很在意那个孩子吗？她是曼特宁家的小孩吧。”马斯坦古冷不丁地问。

    “闭嘴，反正你根本不打算去对吧。”我瞪了他一眼，很烦他打断了我思考。

    马斯坦古却很平静，一定也不恼：“不，这次我就一个人去好。”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做出称得上勇敢和高尚的举动，而马斯坦古已经双手插入口袋，步上了楼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这可真是……命运啊。”

    马斯坦古到了蔷薇石堡的顶上，这里是一处钟塔，为了呼应名字，黄铜色的大钟别出心裁地打造出蔷薇花的外形，毫无遮拦的凉风夹杂着雨丝吹来使他内心的压抑减轻了些，这里的视野意外的好，四下看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树海，那些漆红色的瓦片淋湿后像是黑色的。

    而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霍布·丹·艾尔尼格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立脚点，被风吹开的破旧袍子犹如一面招魂的幡。

    “那个女孩呢？”马斯坦古问，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反正自己又不是上来救人的。

    “藏起来了。”霍布简单地回答，比起偷袭时他眼中的怒火和杀机都消退了一般，苍老的眼中只剩下死气沉沉。

    “新仇旧恨就不用再提了吧，老师。”马斯坦古举起魔杖的同时，霍布的魔杖也指向了他，他们中必将有一人倒下，留下的那个为恩怨画上句号。

    “是的，我时日无多了，不先把你送下地狱，我死后不会安宁，你听到逝去之人的低语了吗，马斯坦古？”

    “抱歉，我的命还很长，听不见！”马斯坦古的眼中徒然杀机四射，魔弹击中了霍布心脏的位置，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霍布倒了下去，嘴角鲜红，但是却止不住发出渗人的沙哑笑声：“我亲爱的学生，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反抗，因为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完成这辈子最后的魔法了。”

    “最后的魔法……”马斯坦古慌乱地警惕四周，可是明明什么也没有。

    霍布不笑了，手中的魔杖遥遥地向蔷薇大钟一指，没有人去敲打，就算有人敲打也不可能发出那样凄丧的声响，马斯坦古的耳膜和内脏一瞬间受到了难以挽回的重创，精神，精神也集中不起来，大脑胀痛到好像要撕裂了一般，每一秒非人的折磨，他张口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与之相对的是霍布的放肆的大笑，笑着笑着，老泪却流淌了下来。

    然而丧钟的轰鸣却未能持续多久，于绝对的喧嚣中，楼顶被由上而下地冲破了，气流裹卷着被掀飞的瓦片扰乱了视线，悬空的金色光影蕴含着着难以想象的庞大魔力，仰天长啸，激起的声波使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吵死啦！”

    只是一声，就将钟响彻彻底底地压制了，这还不是结束，身影拖拽着光焰，奔跑中一爪，竟然将数十吨重的大钟击飞了出去，霍布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

    金色的光芒的渐渐平息，正是阿尔盖尔，它一副解气的模样，只不过由原来的柴犬般大小，膨胀到了狮子的体型，毛发深黄，王者般的脸庞一点也不见当初的影子了。

    七窍流血、头发凌乱的马斯坦古踉跄地爬起来，向霍布摇摇晃晃地走去，阿尔盖尔有些不耐烦地撂倒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再乱动等于是找死，老实躺着说不定还有救，马斯坦古摔倒了却好像只是撞到了什么一般，爬起来继续走。

    他失明且失聪了，阿尔盖尔明白了过来，有点被这个人的执念打动了，索性放他走了，反正现在油尽灯枯的这两个人类也不关自己的事。

    马斯坦古凭借记忆走到了霍布所在的位置，视线中仅存的一点光亮告诉了他那里有人，他张大了口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好像是风哭一般，连大脑的功能都紊乱了，然而其中包含的愤怒和绝望任谁听了都会浑身发毛。

    软绵绵的几脚踢在浑身都要散架的霍布身上也是剧痛，霍布笑得却格外畅快，拼出最后一丝力气抱住马斯坦古的大腿，抱着他从屋顶滚落，从边缘飞出后一齐被下方更低位置的尖顶刺穿。

    这惨烈的一幕，正好被赶到另一处天台的我目睹了，马斯坦古挣扎着狂甩手臂，霍布则死死地按住他，完全感受不到贯穿腹部的痛楚一般，根本来不及救援，马斯坦古的手脚无力地垂下，失去了生机，霍布则如同送他下地狱的使者一般，完成使命后，也便再无留恋，静静地死去了。

    冒出的鲜红血液，渐渐失温的人体。

    雨渐渐地停了，我在这片空旷的高处呆呆站了许久，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只感觉人与人之间的相杀非常可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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