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朋友与东方人

    东方，在横跨索玛里海的另一片大陆上有一个强盛的帝国“曌”，翻译过来，是太阳和月亮朗照天空的意思，我们在很早以前的过去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了，那似乎是一个傲慢的国家，绝大多数的神谕人都不太抱有好感，事实上，几百年间，我们与曌帝国大大小小的冲突的无数，不过随着航海业的发展，贸易的往来也逐渐频繁，我的家乡圣多默就是著名的港口城市，我小时候经常接触那些来自东方的水手，可是自从离开圣多默后，竟然五年都没有见过东方人了，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次旅行中结识一位。

    前两天的行程很顺利，我们都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小镇的旅馆登记入住，地方特色的美食让人胃口大开，尤其是玛莉娜，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圣伯多禄市，外地的风光总是新奇有趣，说实话，第一次旅行的紧张和刺激，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是件非常喜悦的事情，看着现在的玛莉娜，那份喜悦似乎复苏了一些。

    我在旅馆大厅的桌上摊开地图，圣伯多禄，索特，米乐刚，到现在的梅尔，最多再过两个城镇就到圣若望了，也就是说明天中午不停歇的话，晚上就能抵达，一周内往返完全有可能。

    我满意地低头，这个时候旅店的老板娘路过，瞥了一眼我的地图。

    “客人，您是要去圣若望吗？”

    “嗯，没错。”我答道。

    “那这条路走不了了，两个星期前洪水把这个地方的桥梁冲垮了，修好至少还要两三天。”老板娘的手往地图上的位置一指，那确实是一个重要交通枢纽。

    我眉头皱了起来，问道：“那怎么办，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那位老板娘一定是在等我这句话，笑容一下子狡黠起来，屈起掌心向我，我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阿尔盖尔。

    阿尔盖尔小幅度地摇头，它有判断别人话语真伪的能力，当然，如果对方是说谎大师就不准了，可地方旅馆的老板娘自然没这本事。

    我无奈地摇摇头，往她手里放了两响克。

    “谢谢，”老板娘的笑意更浓了，涂抹了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出了梅尔在这个地方不要拐，进树林直走后靠山崖开，路是有一点陡但挺宽敞的，马车开慢点就好了，穿过去就是大路了。”

    地图上有没标出来的小路也不是罕见的事，但是我提出一个疑问：“这片树林面积也太大了吧，一天是走不出去的。”

    “确实，马车要走的话少说也要两天，”老板娘一脸媚笑，“客人要是缺食物的话，可以给您打个折。”

    “您也太会做生意了吧。”一旁的玛莉娜忍不住说。

    老板娘的脸色尴尬起来，脸上皱纹也愈发明显了，我倒是没太在意，又加了五令士：“两个长面包就好了。”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感激地收下了。

    “师父，你这也太……”玛莉娜无奈地瞧我，“明明我们的食物还够的。”

    我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旅馆大厅，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这间旅馆的生意并不好玛莉娜，我的那一点钱不会给这里带来什么变化，却能让那位女士和她的孙子吃饱一顿。”

    玛莉娜想起之前那个在旅店外朝她打招呼的小孩，明白了什么，乖巧点了点头。

    “客人，还必须提醒您一件事儿，那条路走到一半有一座废弃的古堡，能不住就别住了……”走入后厨前，老板娘的神情忽然紧张兮兮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地方，闹鬼。”

    第二天一早，我沿路看到了那座被洪水摧毁的大桥，六个工人正搬运者结实的木料重建，但是进程依旧缓慢，说不定等我回到圣伯多禄市都不一定能建好。

    “寻常绕路的话不要跨一个市吗，这么远。”玛莉娜利用路上这段时间学会了看地图。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们的马车是租来的，超过租期是要另外加钱的。”

    我刚打算要走，却被一个一听就很随性散漫的声音叫住了。

    “喂喂，前面的可是乌修，乌修·g·邦尼克斯。”

    悠闲睡觉的阿尔盖尔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惊醒，暴躁起来，从车厢里窜了出去，把玛莉娜吓了一跳，阿尔盖尔浑身炸毛，冲着后面的马车一阵狂吠，马匹都受惊了。

    “呀呀，这不是阿尔盖尔吗！”后面的人声音显而易见地颤抖起来，但是颤抖中却夹杂着同样显而易见的兴奋，叫我名字叫得更欢了，“乌修，乌修，你快下来，你不下来我就要被咬了！”

    我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车，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太想理他，但是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阿尔盖尔真的会咬他的。见我来了，它的啸声虽然克制了许多，但还是发出低低的呜咽，眼神中是莫大的敌意。

    “别装了罗德，你是早知道我要走这条路的吧，巧合这种事虽然有，但发生在你身上总让人怀疑。”我双手抱怀看那个缩成一团的人，我在恩格利魔法学院读书时的舍友，罗德·尼恩。

    如今的他和一年比没多大变化，只是灰色的头发又长了一点还蓄起了小胡子，针织的衣服和围巾虽然旧了些却依旧很时尚，但因为个人整体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一个穿着新潮的花花公子，难免给人很不靠谱的感觉。

    听到阿尔盖尔不叫了，他才敢睁开眼睛下车，因为腿抖一直扶着车厢的边缘，罗德挠头苦笑：“那有的事，这一次真的是碰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在圣伯多禄开了间店，但也仅此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连你生意好不好都不清楚。

    “你这情报贩子没空盯我，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我笑得阳光灿烂。

    “师父，这个人是谁？”玛莉娜问我。

    “我叫罗德·尼恩，乌修的朋友，”罗德行了魔法师通用的礼节，“你叫什么，棕红色头发的可爱小姑娘？”

    “我叫玛莉娜，玛莉娜·曼特宁，请多指教。”玛莉娜以魔法师的方式生疏地回礼，虽然没考取初级魔法师资格前，她都不算一名正式的魔法师。

    “唔，”罗德凑到我耳边说，“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去你的，”我推开他，“没什么正经事我可要走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在哪，有空来看看就是了。”

    “乌修，你是不是去圣若望。”

    我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罗德赶紧解释：“别紧张，随便推理一下就知道了，你我都是魔法师，走的又是这条路，不是去圣若望还能是哪？”

    “不错，我要去联系供货的商家。”

    “那跟我走吧，我知道一条小路，比起绕远可以省不少时间。”罗德翻身上了马车。

    “你说的是不是那条穿过树林的？”我问。

    “原来你知道啊，”罗德笑，“那条路没在地图上标出来，知道的人也少，但是在从事运货的人中还是挺有名的，毕竟要考虑各种不同的情况，就比如这种桥垮了。”

    “看来我这一路是少不了你了。”我摇头苦笑。

    “那可不然，好嘞，我们上路。”罗德一挥缰绳走在了前头。

    我也一挥缰绳跟了上去，毕竟人生地不熟，有人带路总是好事，但是内心的角落其实是有一丝拒绝的，罗德这个人虽然说话欠揍又是个情报怪，但是我并不讨厌他，只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跟他在一起好像总会发生什么事。

    “师父，阿尔盖尔为什么讨厌那位叔叔呢？”玛丽娜含着罗德送的黑巧克力糖问，这可是相当高级的零食。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阿尔盖尔抬头问。

    “我怕你生气。”玛莉娜回味这口中巧克力的余香。

    “可事实上我还是生气了，小姑娘。”阿尔盖尔似乎觉得玛丽娜被收买了，别过头去。

    “好了阿尔盖尔，你也别生气了，玛莉娜也是关心你，”我说，“再说那件事之后，罗德也给你道歉了，被你吓得不轻不说，还连续买了半个月的肉排给你。”

    “这到也是……”阿尔盖尔想起了这回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尔盖尔。”玛莉娜托起腮帮，满脸好奇。

    我就是好几次败在这双闪亮亮的眼睛下的，阿尔盖尔也不能抵挡它的魅力，叹出一口气；“那家伙，因为是尼恩家族的后裔，擅长与使魔签订契约，有一次趁我睡着想和我签订临时契约这种东西，哼，胆大包天。”

    “那天罗德刚学会那个术式，有一定关联的使魔有只有你一个，一时上头，做事就不动脑子了，虽然事后我也很生气就是了。”

    “那种脆弱的契约，随便就摆脱了，”阿尔盖尔打了个哈欠，“事到如今我也打算告别过去不成熟的自己，以后就不找他麻烦了。”

    “是啊，不过人家可是被你吓出心理阴影了，听说现在都怕狗，”我笑，“也难怪，被你显出原形追杀了一天，谁都会怕的。”

    “那天我已经够克制了，就是吓唬吓唬他，真要追杀他早就凉了。”阿尔盖尔不屑地说，“同样是中级魔法师，那小子的魔法造诣远不如你。”

    “这么厉害，阿尔盖尔，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啊，变给我看看嘛。”

    “不要，消耗太大了。”这一回它倒是拒绝得干脆。

    前方的罗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马车听了下来，该不会是说他坏话被听到了吧，我大声问：“怎么了，罗德？”

    “没事，前面有一辆马车好像坏了。”罗德下了车，我也决定下去看看。

    林间的路实在太窄了，绝对容不下两辆马车并行。

    “前面的小哥，有什么困难吗？”罗恩向那个蹲在地上，全身包括头上都被布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喊了一声。

    埋头修理车辆的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看清他面容的我们都怔住了，天哪，那竟然是一个东方人，某种意义上，这可比遇上莲奈小姐那样的美女都要罕见。

    我见过的东方人都是水手，皮肤白皙的也有，但是大多数还是偏黄的，很接近我们崇尚的小麦色但还是有些微的不同，长年累月的锻炼使他们肌肉强健但普遍比我们矮些，脸庞圆润而五官较扁，以时下的审美来说算不上好看，而眼前的这位少年却称得上漂亮，身材修长矫健，年轻的脸庞因为风吹日晒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他的眼珠和头发都是乌黑的，鼻梁高挺而嘴唇纤薄，是个美男子。

    “没事，只是车轮卡住了，推一下就好。”东方少年一口流利的官话更是让我震惊，要知道哪些常年往来于两岸的水手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句子，腔调还很不标准。

    他开始费力地推那辆破旧的货车，连个顶棚都没有，只用一匹布遮住，我和罗德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站到他身边。

    “你们……”东方少年第一反应是惊恐。

    “一二三！”他的惊恐是合理的，但我当然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与罗德一齐发力，将车轮从坑陷中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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