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泪水所诉说的心意

    我在中途拦下一辆马车：“到三区去，多少钱？”

    “十响克。”年轻的马车夫气定神闲地说。

    你怎么不去抢？我微笑着忍住了这句话，愈发觉得玛莉娜的正确，“六响克。”

    “响克。”

    “七响克，不能再多了。”

    “成交。”赚了一大笔的马车夫欢快地一挥手中的缰绳，“少爷别嫌我收得多，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把您送过去，驾，马儿跑起来！”

    这让被宰的我消了点气，腿脚轻快的马匹在乡间的小路上奔驰，接下来的时间，我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想浪费了。

    .主角登场

    夜色渐渐笼罩了薇尔维多学院，半明半暗的星辰在深蓝色的幕布上闪烁着宛如钻石的光泽，沿路不是太亮的灯光营造出朦胧而浪漫的氛围，树叶的婆娑和湖水起落的声音仿佛恋人的低语，撩拨着少年的心弦。

    “嘿高文，打扮得这么帅气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损友奥科维·盖尔翻了翻他胸前的衣襟，“要不要我给你当托，不过凭你的美貌，什么样的妹子还不手到擒来。”

    “你这一嘴轻浮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学校的课白上了吗？”高文整了整本就没乱的礼服，神情与其说严肃不如说紧张，“待会儿什么都不要做，只有这一回，是我自己的事。”

    奥科维愣住了，合着高文这是真看上哪家姑娘了，他是极富有团队精神的人，但是遇上只关乎自己意志的事情，就绝不会让他人插手，这个时候，作为朋友，奥科维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就算这样，高文你至少告诉我对方是谁吧，我们好注意别去邀请她，邀请你的人太多了，我们也帮你挡着。”

    其余仰慕高文的同学纷纷点头。

    “这……”高文犹豫了，他和莲奈已经三年没见了，时隔三年，他还能在人海茫茫中认出莲奈吗，又或者，莲奈根本就不会参与注意的活动吧。

    这个时候，一个金发红裙的少女身影在不远处经过，让他失了神片刻，随后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盛装出席的女学生也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来客，戴圆眼镜的文学院学生爱丽娜说：“看，那个奥科维，我之前在一次晚宴上见过他，虽然是侯爵的小儿子，没想到谈吐如此不雅，好失望。”

    “爱丽娜你还有心思看别人，”罗琳抱着开玩笑的心情打趣道，“大家都在看高文，没想到他别人比照片上还要帅，身材也好，待一会儿我一定要邀请他跳舞。”

    爱丽娜悄悄用胳膊捅了捅她，示意她别乱说，罗琳这才注意到梅涅雅小姐不善的眼神，这位公爵的小姐不光家室显贵，成绩优异，而且是难得的美人，皇室只允许家教，所以在学院中她无疑是位公主般的存在。

    “对不起，梅涅雅小姐。”罗琳慌忙地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梅涅雅用一把精致的小扇遮嘴，“高文少爷好像在看那个红裙子的女孩，她叫……索妃尔对吧。”

    爱丽娜和罗琳这才注意到索妃尔，爱丽娜说道：“没错，那是索妃尔，我们在一起上过课，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那正好，我想和她说说话，麻烦为我引线好吗？”梅涅雅抿唇轻笑。

    爱丽娜和罗琳面面相觑，最后罗琳挥手呼喊：“索妃尔，等一下。”

    索妃尔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过身去。

    “你好，索妃尔，我是梅涅雅·潘多妮·佛尔。”在从不少见大小姐的薇尔维多，索妃尔是没有背景的平民，但她的人气却意外的高，很多梅涅雅看得上的朋友都愿意与她交好，既然如此，梅涅雅也不介意向她展示贵族的风度。

    “你好。”索妃尔提起裙角还礼。

    “我在学生会馆有一间个人的文学沙龙，一直希望索妃尔小姐赏光。”梅涅雅小姐的沙龙在校外都是有名的，甚至有机会见到一些社会上享有盛名的大文豪，被邀请绝对是一件荣幸的事。

    “谢谢您的好意，我一定前往拜访。”

    接下来竟然是沉默的一小会儿，索妃尔没有接住她的话题，这样的对话话题一断无疑是件尴尬的事，梅涅雅只好进一步把话说清了，脸有些微红：“那个，我希望和高文跳舞，而他似乎有些在意您。”

    “嗯，我知道了，不会打扰您的，”索妃尔抬头看她，“舞会快开始了，我可以先行一步吗？”

    “请便。”梅涅雅一愣，没有理由挽留，但是她心里却不禁疑惑，这个叫索妃尔的姑娘，谈吐和举止都没有失礼之处，可是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识趣和讨喜。

    爱丽娜更是不敢相信，这个人是索妃尔吗？应该是吧，可是那微妙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还有听到梅涅雅小姐的文学沙龙，她应该欣喜不已才对呀，那么平淡的反应算什么，啊啊啊，搞不懂啊！

    .笔直的心轨

    巨大而辉煌的圆形舞厅，梅涅雅小姐如一只高贵明艳的天鹅般耀眼，所有想和高文跳舞的女生，哪怕同为公爵之女的几位，都被她的勇气与坚决击败，看着她走到高文面前：“我能有幸请您吗？”

    高文微笑，从容地接过她递来的手掌：“不甚荣幸，女士。”他们两家其实算世交，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无论是出于贵族的礼节还是舞会的规矩，高文都必须答应。

    美妙的灯光照耀，优美的乐曲奏起，男士带起节奏，舞步稳健，女士的裙角翩跹，映在透亮的地板上，如同花朵摇曳。

    高文和梅涅雅在万众瞩目中完美地舞完了第一曲，梅涅雅讲起了以前的趣事，高文也分享了他的学院生活，按照惯例，一对舞伴只宜共舞一曲，这个时候应该交换舞伴了，可是令高文惊讶，梅涅雅竟然没有松手，强烈地示意舞下一曲，这一行为，无异于大庭广众之下的告白！

    大部分女生的脸红了，男士也在小声地议论纷纷，如果不是看场合的话，也许就起哄了，然而高文却不笑了，但他也没有强硬地抽身，就这么温柔地严肃着，在舒缓的乐曲中陪梅涅雅沉默地舞完了第二曲。

    梅涅雅松手了，她眼角泛动的泪光几乎要盈满落下了，可是她没有哭，梅涅雅·潘多妮·佛尔自己的脸可以丢，但是佛尔家族的脸不能丢！

    高文叩首向这位少女的勇气致以敬意，然后以明亮的眼神看向事先安排好，散落在大厅各个位置的好友，收到信号的伙伴隐秘又整齐划一地行军礼，没错，就是军礼。

    在休息聊天的间隙，第三曲响起前，绅士们行动起来，拦住了所有想靠近高文的女生，有些女生明明都拒绝了，可是他们依旧没让，硬是开辟出一条通向某人的道路，高文就在只有一条道路迈出了脚步。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学生感觉呼吸都停住了，拒绝了条件那么优越的梅涅雅，高文心仪的女孩竟然是，这一刻，卦之心战胜了高文的追求，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路的尽头，那个角落，索妃尔正喝着一小杯酒，神情冷淡得好像热闹的舞会与她无关，她扮演者看客的角色，前两曲都没和谁跳过舞。

    二楼的乐队长注意到楼下的异样，果断推迟了演奏。

    “莲奈，请以真正的面貌见我，不要给这位小姐添多余的麻烦。”于寂静中，和高文郑重的邀请形成对比的，是他轻而温柔的声音。

    “我该高兴，事实上我很高兴，又见到你了，高文少爷。”莲奈垂下眼帘轻声说，摘下金色的假发和发网，纯白的长发散开，惊为天人的美貌在深黑礼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艳，有人发现了，没错，单纯靠魔法的易容，稍有一些敏感的人就容易识破，可是再加上高超的易容术，就少有破绽了，但是能将这门技术做到如此精湛，这位少女究竟是要做魔法师还是间谍？

    这一次，换你找到我了。

    .风中散步

    “出去！你一个男人，怎么跑到女生宿舍楼来了！”年老的女魔法师宿管严厉地呵斥道，“再不走我念咒赶你了！”

    这绝非虚张声势，靠近宿舍的这片地方就是这位老阿姨的主场，她想把我赶出去就和我把莲奈的使魔从店里赶出去一样轻而易举。

    “阿姨我不进去，”我赶忙解释，“我是来找人的，索妃尔·扎伊切克，您只要帮我去叫她就行了。”

    “那也不行，男女私会，百年老校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魔法师阿姨的态度依旧坚决。

    “要是我说她可能有危险，”我灵机一动，“比如关系不佳舍友起了争斗，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种事情不会没有过吧？”

    “这……”魔法师阿姨犹豫了，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对我施了定身咒，“要是没出事就要你好看。”

    约五分钟后，我隐约听到了魔法师阿姨急切的声音“孩子，孩子，你怎么了，快醒醒……”理智告诉我莲奈下手不可能很重，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担心起来。

    “这是极其恶劣的催眠事件！竟然又有魔法师对普通学生下手了……这，我要申报校领导，隔离措施必须贯彻到底！”又过了十分钟，索妃尔安抚着愤怒的舍管阿姨走了出来，对我下的咒也自然而然地解了。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发生了这件事的？”魔法师阿姨的声音温和了不少，但是问的问题却毫不含糊，要是我回答得不小心很容易被当成跟踪狂。

    “因为我还有一双相当可靠的脚和眼睛。”不过我微笑着回答。

    “我就说那条狗……”魔法师阿姨顿了顿，“下不为例，就算不靠近宿舍也不行。”

    “阿姨，你看你对我施咒了，是不是该给点补偿。”我笑。

    身为魔法师前辈的阿姨不好意思拒绝：“想要什么，说吧。”

    “待会儿我不太方便施咒，可以向您借一阵风吗？往北吹。”

    看着我张开精心准备的伞，魔法师阿姨似乎明白了什么，摇头叹气：“行吧，你们年轻人就是想法多。”

    我转向索妃尔，行了一个标准的魔法师礼节，微笑：“索妃尔，可以请你抓住伞柄吗？乌修兑现承诺来了。”

    索妃尔脸颊通红，一言不发地握住我手下方的位置。

    刚召出朴素魔杖的魔法师阿姨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见我万分恳求的表情，她才翻了个白眼一挥魔杖，在宿舍的小范围内挂起一阵足够有力的大风。

    我张开的伞面就这样借着上升气流，如童话般带着我们乘风飞起，那一瞬间，索妃尔吓得尖叫一声闭眼用双手去抓伞柄不，我用很稳的声音对她说：“不要怕索妃尔，如风中散步般。”

    伴随着风的起奏，月的和鸣，索妃尔的眼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的是我的侧脸，似乎是被我的笑脸感染一般笑了，松开一只手，尝试着体验风中散步的感觉。

    目送着两个人的离去，回忆起往昔的岁月，魔法师阿姨“噗呲”一声笑了，也许这样想法稀奇古怪的年轻人，才是魔法界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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