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外乡人

    海瑟眼睛微微眯起……是将自己从地球送走的那家伙！

    “这也是你的手笔吗？”身处正四面体中央的海瑟朝四面八方不断撞击着防护罩的黑雾触手比划了一下手指，语气带着一丝不快：“这就是你说的‘旅途愉快’？我快被玩死了！”

    原先的字迹立刻抹去，并重新浮现出新的冰霜字迹——

    【抱歉，出了点小差错，所以我之前想先帮你遮盖一下再处理收尾，没想到当地居民太热情把你打醒了。】

    啧，忽然好想揍人……海瑟脸上的表情更不爽了。

    【顺便一提，如果你想要我帮忙最好快点，根据计算你最多还有30秒时间。】

    【29秒。】

    【28秒。】

    “你打算怎么帮？”海瑟不耐烦地打断了这调侃意味浓重的倒计时：“你能把这些黑雾全清理干净？”

    【不，我有更简单的办法。】

    “……你说的办法该不会是又把我从这个世界赶走吧？”海瑟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聪明，你现在还有20秒可以考虑。】

    海瑟差点一句国骂蹦出来，你当这是烂尾大纲遁吗？蚂蚁篇和黑暗大陆篇还没开始呢，刚过了友客鑫篇你就给我送走了？我这真就是旅行护照呗？最多算个落地签，说赶人走就赶人走连举办告别宴会的机会都不给？

    “真的不能再留一会？我想跟很多人道别。”海瑟是真的不甘心，穿越后自己老老实实地不惹大乱子，安分守己地踏实做人，凭啥又被世界意志轰走？至少……至少让我跟杰克老爹、伊泽纳比、酷拉皮卡，还有那些新交的朋友告个别啊！

    【还有15秒。想要告别的话恐怕不现实，想听详细解释也要等送你回去之后了。】

    就算你说送我回……送我回去？说到回家，海瑟立刻就不困了。

    现在的自己可是有【光卵】这个大杀器，回地球后先给老爸老妈驱除厄运，然后再用‘强制降格’来压制自己的特殊性，这样一来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海瑟不再犹豫：“送我回去！立刻！”

    如果没有我这个从异世界乱入的穿越者，想必这个世界的剧情也会重新回到正轨吧？抱歉朋友们，果然回家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你们就当我死在黑雾当中了吧，希望你们以后能过得平安幸福。

    唰！

    海瑟话音刚落，一团与周围狂暴黑雾外看相似又内在不同的旋转黑雾将海瑟连同四枚光卵吞噬掉。

    外界的黑雾触手互撞在一起，失去了目标后它们扩大范围似乎是在搜索。很快，笼罩猎人协会大楼的黑雾龙卷开始停歇并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破烂不堪的残缺楼体。

    ‘祂’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外来物了。

    【请求】达成。

    ……………………………………

    …………………………

    ………………

    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纯粹而彻底的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窒息感，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海瑟之前也经历过一次。

    仿佛赤身深潜于冰冷海底，但这次海瑟的灵魂仿佛被光芒和火焰所笼罩保护，不再有那种绝望的压抑感和折磨感。

    嘭！

    海瑟只感觉自己摔到了坚硬的方格地板砖上。

    晃了晃脑袋，他缓缓爬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那面熟悉的镜子。

    镜子？海瑟低头望去，只见一只牙刷静静躺在盥洗池内，莫名地熟悉。

    我家的厕所？自己真的回来了？

    这时，镜子上浮现出一行冰霜字迹——【嗨，这趟旅途还算愉快吗？】

    但海瑟压根没搭理他，而是飞扑到紧闭的厕所门前伸手抓向门把手。我回来了！马上就给老爸老妈祛除厄运！

    他抓了个空。

    门把手仿佛虚幻的梦，根本摸不到。

    海瑟浑身念气暴涨，一脚狠狠踹在门上。就算是金属防盗门都能直接踹碎的怪力对这普普通通的厕所门却毫无用处。没有丝毫的受力感和反冲力，就好像自己踹在了雾气之中。

    海瑟僵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方才缓缓回视镜子上的白霜字迹，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耍我？”

    白霜字迹抹去，重新凝聚出一行字迹——【看来你不喜欢这个房间皮肤，那我换一个好了。】

    自然而然地，没有任何违和感，整个房间就这么突然切换成了海瑟在‘章鱼杰克百货商场’二楼的房间，就连放在桌上的空信封都一模一样，只不过镜子还是那面镜子。

    【我可以将一切都解释给你听，能否心平静气地聊一聊？这回，我们有的是时间。】

    海瑟颓然坐倒在木制地板上，看向镜子上的白霜字迹：“那你就说说看吧，那个黑雾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遇到过一个名为三木真太郎的穿越者吗？】

    “的确遇到过，我以为他也是你的客户。因为会对我的后续发展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当时他又被帕里斯通盯上了，我就杀了他。”海瑟点点头。

    【他身上其实有个寄宿体，名为……算了，说名字也没意义。总之，祂是个很麻烦的存在，但因为对你十分畏惧，所以才没有附身到你身上。】

    “因为‘我’在三木那个世界的大肆破坏？话说那个也是我吗？异世界同位体？”海瑟有点好奇。

    【不，那也是个意外。不过那个世界的‘你’所追杀的目标就是这个寄宿体，就当‘你’即将抓到祂真身的时候，祂带着三木进行了穿越，好巧不巧地来到了猎人世界。】

    “然后就被我碰到了？不对啊，按你的说法这玩意是物理手段杀不死的吧？祂没附身我，那附身的谁……靠，奇犽？”

    海瑟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然后奇犽感觉这玩意不对劲，去找不明物驱除，不明物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将目标扩大到所有穿越者身上，我也遭了殃？”

    【猜得没错，非常精彩的推演。】

    “我我我我这招谁惹谁了啊？”海瑟气得将满头黑色卷发挠的一团糟，这可真是躺枪啊！

    【事实上，三木和寄宿体的穿越正是钻了时空海的漏洞，这才使得你的私人世界遭到了干扰。】

    私人世界？海瑟眯起了眼睛：“你是说……这个猎人世界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

    【你没发现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与你十分契合吗？猎人世界本该是我为你准备的终末之地，独属于你的世界。你在这个世界中不用再压抑自己，可以尽情宣泄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当然，这么做所产生的结局和后果我也概不负责。】

    “等会，你到底是什么？”海瑟问出了上一次穿越前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安排我去异世界？”

    【你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啊，海瑟。偶尔会有那么极个别的平行世界会诞生远超同类、甚至让这些同类无法理解其存在的强大生命体，该平行世界的世界意志会认为其不该存在，并随着该生命体的成长而向其施加压力。】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隶属于你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管理者组织，遇到像你这种情况就会启动特别预案来尽可能地为你提供合适的解决方案。毕竟像你这样的独特生命体在诸多平行世界当中都是非常罕见的存在。】

    “……珍惜动物保护机构？你把我当成了珍惜的濒危动物？”海瑟语气莫名。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比你想象的要高尚得多，你在我们眼中也比你想象的要更有尊严，你和我是平等的关系。我们自愿为你提供免费帮助，而接受或不接受帮助都是你的自由。】

    “……”

    海瑟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高维度……那不就跟自己看蚂蚁是一个意思吗？

    “结果到头来我既没有真正回家，也没能留在猎人世界……本来还想借助不明物的力量让我回家呢。”海瑟动力缺缺地叹了口气。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一旦从某个世界中离开，再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明物只不过是猎人世界一个还算强大的存在，祂并没有能力真正送你回到地球。】

    海瑟脑袋垂得更低了：“……那我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个空房间里？吃地板么？”

    【鉴于你离开猎人世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工作上的疏忽，而且你在猎人世界当中表现得相当不错。所以，我这边有一个新的提议，想听听吗？】

    “你这不废话么，我现在这境地还能说不听？”海瑟只想一拳锤碎这狗镜子。

    【浩瀚如星辰般繁多的平行世界之间存在着一个旅行协议，其名为‘外乡人的旅途’。简单来说就是让离开了自己所在世界的人获得‘外乡人’的火种，然后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之间穿梭，如果你能行至最后，等待你的将是一个‘愿望’，如假包换的万能许愿。】

    “……从猎人同人变成了无限流？”海瑟都不想吐槽了：“你们是吃饱了撑得吗？看别人穿越对你们有什么好处？看戏还是单纯的好玩？”

    【旅行协议存在自然有其道理，这数不清的平行世界中有资格参加者寥寥无几，无一例外全都需要‘推荐函’，而我正好拥有派发一封‘推荐函’的资格。如果回到地球的父母身边是你最大的愿望，那么加入旅行协议是你唯一的选择。】

    “又是‘正好’……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被‘正好’和‘巧合’包围了。”

    海瑟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但就算这是镜子里那个混蛋设的陷阱他也只能闷头往里钻，形势迫人啊：

    “另外，听你刚才的意思，参加这劳什子旅行协议的人不止我一个吧？别人都参加多久了，我就算参加了也根本追不上进度啊。”

    【旅行协议独立于时空海之上，时间对它来说毫无意义。就算你现在才参赛，某种意义上与第一名参赛者站的还是同一条起跑线。】

    “……”

    不得不说，处于这种绝境之中，旅行协议对于海瑟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既有机会获得许愿回家的资格，又能享受领略不同世界风光的旅行过程。

    海瑟跟金·富力士聊天时说得很直白，他与金一样，既要享受旅行的乐趣，又要最终完美抵达目的地。

    他就是这么贪心的人。

    “仔细说说吧，这个旅行协议。”

    海瑟觉得如果真要参加，就得把一切都弄清楚：“穿越和离开世界的标准是什么？我需要完成什么任务才能离开并进入下一个世界？”

    【很好，我喜欢直奔主题。旅行协议中规定，参加者所穿越的世界随机选择，但会尽量向其原世界文明的知名文化作品靠拢，例如你所看过的《猎人x猎人》漫画。进入该世界后参加者会得到一个随机任务，也许是从这个世界当中拿到某件东西，也许是达成一项难以完成的伟大业绩，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不会给我脑袋里安一个什么任务系统吧？”

    【每一个任务都由旅行协议本身随机派发，具备着绝对公平的随机性，并不会在参加者体内做手脚。另外，参加者可以得到‘外乡人’的火种，有了这个火种就可以在无保护的情况下渡过时空海。】

    “时空海是什么？”

    【你可以将每一个穿越世界看作大海中的小小岛屿，而时空海就是那变幻无常的惊涛骇浪，‘外乡人’火种则是助你渡海的船只。如果没有火种或者管理者的保护，寻常生命体是无法突破世界障壁并渡过时空海的。在祂们进入到时空海的那个刹那，就会因为灵魂的溺毙而彻底消散。】

    “……行吧，我就不问那个三木和他的系统是怎么穿越时空海的了，反正你也只会说‘这是意外’。”

    【的确是意外。】

    “现在有多少名参赛者了？他们实力如何？”

    【第一个问题无可奉告，但数量绝对不多。第二个问题……你是他们当中最弱小的一位，这一点毋庸置疑。】

    “！！”

    说实话，海瑟本来还是有些自傲的。他凭着自身的强大天赋只是稍微练练就可以匹敌猎人世界的最强念能力者艾萨克·尼特罗，再加上绝对王权和光卵这两件神器，本以为参加个团建活动手到擒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最菜的一个？

    这就好像班主任会对着每一届高三学生用忧愁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我之前说过了，每一位参加者都是万万亿平行世界中脱颖而出的奇异存在，是被原世界驱逐的强者中的强者，跟他们比起来你只是刚成年的孩子罢了。】

    “……这要在穿越世界里碰到了会不会直接开pvp模式？”海瑟咽了咽口水。

    【理论上你可能直到被自然淘汰都遇不到其他参赛者。毕竟穿越世界太多了，而参加者数量又那么少。但是，如果你真的碰到了其他参加者……】

    “……继续说啊！为什么停下了，好像我已经挂掉了一样！”海瑟急了：“你这旅行协议里有没有写禁止玩家之间pvp的规则啊？”

    【让我们聊聊关于奖励的事吧。存活到最后的‘外乡人’可以获得一个‘许愿’，这并非那些咬文嚼字或故意曲解本意的有效许愿术，你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愿望，祂就必然会实现。相对于其他参加者的愿望来说，你的‘安全回家’简直简单至极。】

    啧，完全无视了参赛者互相争斗的问题啊……看来是个养蛊游戏了。自己先是被扔到猎人世界进行试炼，试炼表现不错才被拉回来赋予参赛者资格，否则就要一辈子呆在那里当土皇帝。

    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但不爽又能怎么办，现在这个旅行协议是回家的唯一选择，海瑟别无选择。

    “最后一个问题，可以从每个世界当中带走当地的土特产吗？”如果穿越到那些高科技或者高魔世界，弄点强力武器的话就可以肆虐一些武力等级较低的世界了。

    【除非用特殊能力将其纳为‘私有化’，否则你无法从上一个世界当中带走任何东西。】

    “你意思是我每次穿越连衣服都没有？”

    【如果是普通衣服则不受限制，但任何有违规可能的东西都会从衣服中清除掉。】

    “如果我参加，能剧透一下我即将穿越的世界是哪个吗？”

    【不能，世界选择是随机决定的。另外，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有点多。】

    “好吧好吧。”

    海瑟站起身来抻了抻胳膊，看向镜子上的白霜字迹：

    “我参加，需要签订什么纸质协议之类的东西吗？”

    他话音刚落，所处的二楼房间就瞬间坍塌变成了一片浩瀚的宇宙星河，镜子缓缓浮在他身旁。

    漂浮在宇宙之中的海瑟并没有任何窒息或寒冷感，他的面前先是出现一点火苗，随后火苗壮大，最终变成一团人类心脏大小的火种，有节奏地搏动着。

    这就是‘外乡人’的火种？

    【握住它。】

    海瑟依言伸手握住了火种，没有任何灼热的感觉，一团暖流顺着手臂流遍全身，浸透了灵魂。

    他能感觉到胸口位置有一团火种，并非心脏，而是更玄之又玄得灵魂的胸口。

    紧接着，星河扭曲，宇宙崩塌，在海瑟面前形成了一条由黑雾组成的漩涡状通道。

    漂浮在一旁的镜面上缓缓浮出一行白霜字迹——【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祝你一路顺风，外乡人。】

    待海瑟看完，镜子自动崩碎成黑雾融入到漩涡通道之中。

    海瑟呼出一口气，向着通道踏出了自己成为‘外乡人’后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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