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天伦之乐

    又是一年终，除夕这日最为热闹，孩子们欢欢喜喜地聚合在一块，分享着各自的零嘴，说着童年才有的小乐趣。

    年轻的媳妇子则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嘴上全是和美的笑容。

    赵相宜今年已四十五龄了，此时她站在裴府的楼阁二层上，看着张灯结彩的景象，仿若看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张罗除夕琐细的模样。

    今年这个年过得好生热闹，两个儿子全在府上，子孙满堂，小女儿裴柔与江恒雁由于没有婆家，也是会及时赶回来跟她一块过除夕之夜的。

    等过几天，老二老三两个也该带着女婿来裴府拜年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凑在一块别提多热闹了，大家总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翁氏与裴贺年都老了，如今真是诸事不管，只顾着含饴弄孙，看着他们那副知足快乐的模样，赵相宜每每都在想，自己到了那样高龄的时候，也会是这副样子么？

    裴子君找了赵相宜许久，最终在楼阁上找到了赵相宜，两人如今都已越中年了，却还是如年轻时那般柔情脉脉。

    他从身后拥住赵相宜，赵相宜则安心地靠在他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你看，孩子们大了，我们就都老了。”

    “是啊，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年你嫁入裴家时的场景，一切都好像是昨日发生的那般，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三十年了。”

    “你那时居然不顾众人的眼光，径直把我抱进了礼堂。当时可吓坏了我，真怕因此受婆婆的责难。”赵相宜抿唇微笑，她的脸上已有了些微浅纹，但是却丝毫不阻碍她浑身散发出的高雅气质。

    “我急呀，等了这么些年，才娶到你了。恨不得能够立马跟你行拜礼，等不及慢慢走进礼堂的。”裴子君戏谑道。

    “孙子都有的人了，居然还是这么没个正形。”赵相宜轻拍了拍裴子君的手，嗤笑道。

    “这跟年龄没关系。”裴子君将头抵在赵相宜的肩上，“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我们有多老，我都一样待你，跟最初对你的承诺没分别。”

    赵相宜突然不言语了。

    她微扬起唇角，说不出一句话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需静静感受就好。

    几十年来，他待自己的确体贴，并且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心，也未曾在自己面前提过纳妾通房的要求。

    他承诺过自己的事情，没有哪一件食言的。

    而几十年来，她为他育有五个子女，个个出色，生活美满和谐，正因为如此，翁氏与裴贺年才没什么好说的了，彻彻底底地接受了裴子君不要妾室通房的事实。

    裴府和美的现状渐渐地传到了外头，整个江宁县乃至于是外地人，得知后无一不羡慕这样的家庭。

    “老爷，夫人，五小姐跟五姑爷到了。”碧纹稳重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赵相宜欣喜一笑，挣开了裴子君：“他们到了，我要赶紧去看看！”

    裴子君扬唇无奈地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这性子依旧没变呢。”

    赵相宜提起裙子，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尔后又上了软轿一路往正大门去了。

    裴柔与江恒雁正在吩咐下人们收拾行囊，他们的东西极少，一路走来，很快就与赵相宜的软轿碰个正着。

    当年两人成亲结合的时候，赵相宜劝过裴柔与江恒雁，要不干脆就在裴府住下得了，横竖裴府财大力大，绝对养得起他们两个。

    可江恒雁并非池中物，不可能满足于做生意这样的事，与安宁的生活。他的志向是行走江湖，追寻潇洒自由的生活。

    而这一点，也曾是裴柔的梦想。

    所以，最后赵相宜拗不过两口子，任由他们走了。

    从此，裴柔便是她心头最挂念的一个孩子，因为裴璇和裴霁，想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见一面。

    可裴柔与江恒雁一去就是毫无踪迹，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寻，每每只能是他们来联系自己。

    一见到女儿，赵相宜就心疼地搂住了，左看看，右看看的，就是不放心。

    直到裴柔爽朗地笑咯咯道：“哎呀娘，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夫君待我可好了，我都没怎么吃苦。而且我们现在在密山那边有了庄园，可大了，也有仆人伺候，你不要担心了啦。”

    “是么？那是不是以后可以上那儿去看你？你们以后就住在那儿了么？”赵相宜像是捡到了一颗糖吃那么高兴。

    “大部分的时间是住在那儿的，但是夫君偶尔有事还是要出去走动。娘，总的来说，我们是安定下来了啦。”裴柔安抚着赵相宜。

    赵相宜看向江恒雁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些许。

    又趁机嚷嚷着要求要让小两口过完元宵才能离开江宁县。

    今年也就这个时候见到了裴柔，约莫一年没见了，赵相宜哪里舍得这么轻易放女儿离开。

    正月初三，裴璇裴霁也是相继带了夫婿回娘家拜年，裴家的人总算是齐了。

    大家坐在一块吃喝说笑，赵相宜笑着笑着，眼里就起了泪花。她觉得自己此生真是圆满了，别无所求。

    正月初八是裴子君的生辰，所以这次归来，儿女们都带了价值不菲的礼物相赠。

    老大裴颢倾与沈心荷两口子送的是一对珍稀的玉如意，前些日子裴子君随口说起的，他们竟就有心记着了。

    裴璇与夫婿送上的是一个雕工精致的镂金小香炉。

    裴霁与夫婿送的是一扇全玉制的六折屏风，惊煞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老四裴灏楠与妻子刘氏相赠的就比较直白，是衙门同意裴家铺子通达运河的文书，这个至关重要，裴子君甚为喜欢这个礼物。

    轮到老五裴柔的时候，江恒雁却只拿出了一块白玉佩来，瞧着倒是好玉，只是这么送礼法，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但是大家也都清楚江恒雁是个江湖中人，能有什么家底，故而纷纷附和了几句好看，没说什么不好的。

    却在这时，裴柔哈哈一笑：“那个只是开胃小菜啦，重礼在后头。”

    大家一听，这才微松了口气，又说老五还是老样子，调皮得紧。

    “那你们打算送什么给父亲呢？”赵相宜轻柔地摸了摸裴柔的头顶，“不过其实只要你们平安和顺，能够有心回来庆贺，我跟你们的父亲就心满意足了。”

    “娘。”裴柔微红了脸，撒着娇冲赵相宜笑道，“我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可是您的亲外孙呢，算不算是一份意义重大的礼物？”

    “你怀孕了，都没跟我说？”江恒雁立马跳了起来。

    裴柔扑哧一笑：“这不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这礼物我最喜欢了！”裴子君突然高声笑道。

    裴柔没有婆家，那么赵相宜这个亲外婆便又是孩子的亲奶奶，意义自然重大！

    一家人的脸色突然又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赵相宜和美地笑着，看着丈夫，孩子，孙子，孙女们脸上那高兴的笑容，她不由笑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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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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