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卅三回权王冒险解相思,勋贵临危闯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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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背向上京城门渐行渐远,我探出身子隔着迷蒙的飞雪望着城墙上“上京”二字,竟已小得模糊不清。记忆中它们明明有一人多高的,我和子凌曾爬到城墙上去比过,还被我爹的副将当场抓住。一人一条绳索从城墙头上扔下来将我们套住,我爹问讯匆匆赶来,两只手各抓着两条绳索的一端,将我和子凌拎了上去。事后还被他老人家罚在梅花桩子上扎马步扎了三日……
收回飘远的思绪,再看那座熟悉的城门,已然模糊的连轮廓都看不清,仿佛已淹没在天地连成的一片白中……
上京冬天来得早,泉城却是要腊月以后才下雪的。我原计划着冬月前赶到,无奈身子受不住长途劳顿,时快时慢地赶到棣州时,都已数九了。
每年这几日天色都黑得早,棣州虽靠南些,却也不待用晚膳时便黑得不宜赶路了。玉碗儿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问我,“爷,咱们进棣州城找间客栈住下吧。明日是大晴天,您身子若舒坦,咱们可早点启程,说不定一日便能到青州。”
我点点头,“进城吧。”
官员离京公干,依律是可以住驿馆的。偏我不愿住,地势偏僻没有客栈投宿时,宁愿绕路借宿在村落的农户中,也不住在官家驿馆。
毕竟,往后我便不是大宁命官了。虽则明知住与不住都无甚分别,凛甚至不会过问,却还是固执地在心中给自个儿划了一道坎。
同是大宁国的南方小城,棣州与青州离得不远,风貌却有天壤之别。青州城人口稠密,农工商业俱颇为繁盛,纵是天黑之后也是处处灯火烟柳画桥,逢初一十五或各大小节,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而一入棣州却满目萧条,正应是酒楼餐馆开门迎客的时辰,街上却只三三两两的男子匆匆而过,不见有女子或孩童出门的。
两城的区别不过是青州与梁国的齐州毗邻,百姓常有些商贸往来,而棣州不与梁国连通。
曜日凛与我同登寒鹰塔时曾问,那些被大梁夺走的州县,昔日为大宁国土时是何光景?我在那之前不曾去过梁国,没有见识过建京的笙歌浓酒、盛世升平,没有见识过钱塘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可凛是见过的!
亲眼见证了夏梁的繁华与我大宁的萧条,如何还会有此一问?纵一统大江两岸,幅员辽阔无际,若不能使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国将何以为国,君又怎堪为君?!
凛要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是安居乐业百姓晏然,我心里已有了质疑。或许这质疑本身,就是答案。
“大爷!”玉碗儿在马车外唤了我一声,我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了多少忤逆犯上的东西。
我掀开马车轿帘,见玉碗儿立马在马车边上,“大爷,这棣州城怕是要宵禁,亏得咱们及时进城了,方才我去绕了一圈回来,见城门已然关了。城中客栈不多,咱们赶紧投宿吧。”
我点点头,“你选一家便是。”
实则城中只一家像样些的客栈,掌柜与小二也蔫蔫巴巴的没个精气神儿,见我与玉碗儿两人进来,随意问了句什么,我竟是没有听清。
也是忽然分心的缘故,门口的灯笼挂得有些低,我钻着身进来便不免抬着头往上看,却见二楼走廊上闪过一个人,身形有几分像广廷。再定睛看了一回,莫说二楼走廊是静悄悄的,纵一楼的大厅也不过三两桌打尖的客人。
大约饿了大半天,眼花了,我只好问那小二,“小二哥方才说什么?”
小二却也没有不耐烦,仍旧是无精打采罢了,“客官吃点什么,有打卤面,也有面粥和小菜。”
好在他说的虽既非河南官话也非河北官话,却也并不难懂。
玉碗儿深谙出门在外不能露白摆阔的道理,只客气道,“我们是要住宿,待会儿再用饭。”
小二抬眼看了看我二人,“哦,这也方便,两位住一间还是两间?”
玉碗儿又道,“呃……我们人多,有五间大通铺即可,若没有五间,四间也能挤挤。但还需一间上房,给我们家爷住。”
小二这才微微转醒,“客官,大通铺还余不少,上房却是没了。”
掌柜似乎听出了玉碗儿字正腔圆的上京官话,“两位是皇城来的吧?咱们客栈原本也只一间上房,昨日便住了人。中房倒还有两间,客官若不嫌弃便选一间住下吧。一则今日天色已晚,二则棣州城里别家客栈的上房怕是还不及咱们的中房。”
玉碗儿面露难色,我抢在他之前道,“那便中房吧。玉碗儿,付定钱。”
其他人喂马的喂马,收拾卧房的收拾卧房,只碗盆锅三个留在大厅陪我用膳。
仍旧是方才那小二过来问,面色却好了许多,“几位用点什么,打卤面最快!”
我看看他们仨,“要不就一人一碗打卤面?”
玉碗儿点点头,又问小二,“都有什么卤?我们爷不能吃太油腻的。”
我笑骂,“出门在外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就都上炸酱的吧,你们几个小子都口重,都累了一日就别这时候还顾着我了。”
铜盆儿又补了一句,“我要两碗,他们三位一人一碗。再有,待会子我们家其他人来了也一应上炸酱面,要吃几碗你自给他们添便是!”
小二像是终于睡醒了,“好嘞!先来五碗儿炸酱面!后头二十碗的面条预备着!”
大锅里熬出来的炸酱,冬日里放小半个月都还能吃,是以这样的炸酱都是一次熬一大锅,要吃时再用小灶热热便是。既省事,又省柴,最是划算。我们这十几号人一回便能帮他们清理三五天的量,还省去了日子放得太久以致于长霉的麻烦,小二哥当然高兴。
不过炸酱面上来后,玉碗儿却不太高兴了。
他兴冲冲地先将我那一碗细细地拌好,才又随意在自己碗里搅合两下,匆匆将面条塞进嘴里。
他两腮鼓鼓的,一张脸苦得像是我奶奶的鞋拔子,似乎若不是顾及我在桌上,便要吐出来了。
“怎么了?”我问玉碗儿。
玉碗儿抬眼看看我,复又狠狠闭上眼,将那一口面条咽了下去,才道,“唉,齁死我了,这酱里放了多少盐?!而且连个肉渣都没有,炸酱没肉还如何能叫炸酱?一股子油腥味儿!”他说着站起身,将我的碗端开,“大爷千万别吃,这给牲口牲口都不吃!”
“尹玉碗儿你骂谁呢?!”铜盆儿抬起脸来怒道,嘴边还沾着一圈黑乎乎的炸酱。
我再看看铁锅儿,他是在军中吃过苦的,却也是一次三两根地往嘴里硬填,一副把饭当药吃的模样。
我看着铜盆儿那滑稽模样,好笑道,“玉碗儿不是说你,他自己也吃了。”
铜盆儿这才道,“是与府中赵大婶儿做的不能比,却也能下咽啊,哎呀,傻大碗你就是事儿多!”
铁锅儿犹豫着放下筷子,“咱们吃这个也便罢了,大爷怕是吃不惯。若不我再去跟小二问问,可有别的?”
我次第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将自己那碗面端回来,笑道,“如何就不能吃了,我尝尝。”
……
不得不说,虽则在心中铺垫了许久,还是被“惊艳”到了。一口这咸腥的硬面条进来,我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玉碗儿方才说得分毫不差,真是喂了母猪都怕猪吃了不产崽的东西!
然而这时候放下筷子,却太失面子,我只得又强塞了几口,勉强用了大半碗才终于停下。“确实与赵大婶的手艺不能比,好在我也不太饿,这便饱了。”
玉碗儿冷笑,“爷也不用强撑,玉碗儿给您备足了热水便是,夜里有您渴的!”
竟又让这小子说中了,二更过后我口里还咸得睡不着,玉碗儿便陪着我一同喝热茶,一直喝到快三更。
他白日里骑马,这会子已有些困了;我却因茶喝得又多又浓,去了三次恭房,每次回来都愈发精神。
外面打过三更后,我仍无奈地躺在床上看着承尘,玉碗儿已在旁边的榻上打着微鼾。
没人与我说话,我只得闭上眼睛数水饺,数到三百多时忽听得房顶上有动静。客栈的房间皆在二楼,屋脊两侧是斜铺的琉璃瓦,能在这上头飞檐走壁的,必不是一般的盗贼。
然我身边带的十几个小厮大多有功夫在身,车马阵仗亦算不得奢华,与其说是起了警惕之心,倒不如说是睡不着闲的想知道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我起身唤玉碗儿,“玉碗儿,你听听房顶上是什么动静?”
玉碗儿睡得虽熟,却醒来很快,站在榻上仔细听了会子,便道,“房顶上过去了许多人,且皆是轻功不错的高手。这不像是一般的打家劫舍,棣州城鱼龙混杂,若是江湖流寇间的恩怨倒还好,怕就怕是冲着咱们来的。”说完又锤了锤自个儿的脑袋,“我怎么睡得这样死!”
我劝道,“若是冲着咱们来的,怕是这会子已在我房里了。想是无碍的,你去其它几个屋看看,让他们都警醒些便是。”
玉碗儿应诺起身,麻利地披上褂子出了门。
他才一出门,窗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入夜前我曾让玉碗儿查探过,窗外是一条河,客栈楼下只有一条长满青苔的石板窄道,想来平时鲜少有人经过。
我将窗户支开一条小缝,往小河的石桥上望了一眼,果然有事故!
一群黑衣人挥着一扎宽的大刀疾奔着经过石桥,地上还有许多凌乱的箭矢!再看小河彼岸,六七个侍卫模样的人护卫着一个华服男子且战且逃,既要躲避屋顶上弓箭手射出的羽箭又要应付黑衣人挥舞的大刀,形容很是狼狈。
最要紧的是,华服男子身披一件乌色大氅,绣金祥云花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大氅与丞暄在忠州时做的一件大氅一模一样。
想起傍晚时在走廊上看见的那个肖似广廷的汉子,我心中忽而一紧——不会这样巧吧?!可纵是只有一丝可能,我也没有办法放任丞暄落入险境。
来不及等玉碗儿回来,我扯下床帐扔到炭火盆里踢到门口,又将未喝完的茶水浇到床帐上,房中立刻升腾起一股浓烟。待烟味已有些呛人,又打开窗子贴着墙跳到楼下的石板路上,大喊,“走水了!救火啊!”
待客栈里的人都醒了,屋顶上的弓箭手便不便再行事,玉碗儿听到我的声音,也会知道我已离开了客房。
然待我追至石桥,两拨打斗的人已跑远了,我站在石桥中心,看着眼前的数条巷子,一时有些茫然。
正欲循着那几条巷子一条条找过去,却忽闻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难道是房顶上的人追来了?不待我回身,肩膀已被一人扣住!
我立时抬手擒住那人的胳膊奋力向前拉,好给他一个过肩摔,那人却像是已预知我的动作一般,另一只手死死钳在我腰间,整个身子贴在了大爷我的后背上。
一阵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散开,我听到那人如古琴一般的声音,“是我。”
言罢,他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我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正看见那张我昏迷不醒时也始终在睡梦中回忆描摹的脸,倒还真有几分“乍见翻疑梦”之感。
他挡住了身后的星光月晕,我却依然觉得眼前明晃晃的,璀璨耀目。一对双燕眉微蹙着,他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忧虑。
文人骚客曾写下许多诗句描绘重逢的场景,或欣喜激动,或遗憾感慨。然那些久别重逢无一不是在花前月下的诗意盎然之处,绝不会如我与丞暄今日这般,在一座灯火阑珊满地箭矢的石桥上。
“怎么不说话?”他问我。
“说什么?”我又问他。
他有些好笑,“我方才的话你不曾听见?”
“啊?”我一怔,唉,大约是又犯了一见这人便发愣的毛病。只得问他,“你说什么了?”
丞暄笑了出来,目光却透着几分责怪,“你怎么不在客栈里好生待着,还跑了出来?”
我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河对岸的巷子道,“方才他们追杀那人,穿了跟你一样的大氅,我就……”
话音未落,又是一支羽箭射到桥上,正落在方才我二人所站之处。
丞暄一言不发,拽着我就往河对岸跑。我往身后望了望,弓箭手大约藏在树上,也不知是谁放了个讯号,我们身后立时又跟上了数名黑衣人。
我不禁问丞暄,“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好端端地跑到大宁来做什么?广安呢,怎么没跟着你?”
他回头看我一眼,只答了一句,“广安还在客栈,片刻便会赶来。不过,怕是等不到他来,刺客便先赶上了。”
我足下发力,冲到他前方,“那还不快跑?!”
我二人在迷宫一般的深巷中绕了好几圈,总算是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这才小心地藏在几口半人高的大缸后头蹲下。丞暄看着我,指指隔壁一条巷子,“刺客离得不远。”
我抬头望了望巷子两侧的门面,低声谓他道,“此处都是些商铺,先进去躲躲吧。”
他挑挑眉,“商铺夜里皆落了锁,若贸然将门撞开,会惊动刺客。”
我嘿嘿一笑,将晚上撬茶饼时用的茶针举到他面前,“还好我忘了将这个从荷包里拿出去。”
丞暄疑惑地看看我手中茶针,又探头望了望门上的那道大锁,“你莫不是想……”
虽则生来便是天潢贵胄的金贵慕王殿下对我这市井伎俩颇为不齿,此时我二人却还是泰然坐在了人家老百姓的粮食铺子里。
我怕坐得高了在门窗上投了影子,便拉着他一同坐到地上。丞暄有了这两年的军旅经历,也变得少了些讲究,因从善如流地陪着我在地上坐定。
黑夜朦胧的微光中,他绝世的容颜显得柔和且虚幻。若不是亲眼见过这样的一张脸,怕是画也画不出这样天衣无缝的面庞与五官。
我由衷而叹,“我怎么会就遇上你了呢?”
丞暄淡笑道,“自然不是偶遇,我本是到棣州来迎你的,偏一来便被那伙人盯上,一时不能确定他们是为你我之中的谁而来,才未敢贸然与你相见。”
我微愕,“啊,我却不是与你说这个……”
“那你是要与我说哪个?”
想想自己方才问那话的因由,我自个儿都嫌自个儿痴傻,便也不再去提它,只接着他的话道,“没什么,那你这会子可知他们是为谁而来了? ”
丞暄低头饶有兴致地捏着我的手,浑不在意道,“大约是我吧。我一直在客栈等到傍晚时,那伙人见你来了似乎也并不曾有别的动作,又兼今夜他们到我房中偷袭,却不曾对你下手,我这才大致确定他们并不想为难你。不过也可能是故布迷阵,所以我让亲兵扮成我的模样离开客栈,自己也避在客栈外头,以免牵连到你……”
我苦笑,“偏偏我还自投罗网。那扮作你的亲兵可曾骗过那伙刺客尚未可知,却是把我骗得从二楼上跳下来寻锦衣华服的‘慕王殿下’去了。”提到此处我才隐隐觉得不对,“既然真慕王假慕王都不在客栈,何故广安仍留在客栈?”
他笑着抬起头,黑如点漆的眸子深沉地看着我,“你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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