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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七回真英雄情关难过,假情郎忍下毒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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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垂着头不敢说话,偷瞄了一眼丞昭的脸色,果然比慕王的帝王绿翡翠还要绿。

    丞昭虽算不得良善,也够好脾性了,换作是在我大宁,若有哪个皇子敢这般与凛说话……大爷我还真想象不出,反正从他被立为储君后便不曾有人对他高声过,几个叔辈殿下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嬉闹的众人大约都渐渐觉察到了太子与慕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老老实实地坐回位子上低头吃菜,不敢多言了。

    丞昀见太子与慕王都不肯示弱,只好放下筷子来打圆场。他端起酒壶给丞昭、凛和丞暄各斟了一杯酒,温声道,“今日的酒是三十载的杜康,便是咱们兄弟也不常喝到,又逢殿下大婚,何苦说些不相干的?不如痛饮三百杯,旁的事待殿下明日酒醒了回东宫再说。”

    太子看了慕王一眼,见对方依旧一副眯着眼看好戏的模样,登时愈发怒不可遏,冷哼一声,道,“不相干?旁的事?今日留下尹护卫就是本宫最要紧的事!若论翡翠,什么宝贝能比得上父皇赏我的那尊玉佛龛?现本宫就命人取来给尹护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宝贝与本宫相比?!”

    慕王满意地拍了拍手,脸上尽是逗弄孩童或是宠物时的忍俊不禁,“好好好,小王的东西如何能与圣上赏的宝贝相提并论呢?胆瓶、苏绣、玉佛龛,嗯,也不少了,殿下还应速速写个礼单为是,免得落下个一件半件的。”

    他说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宽而瘦的身躯撑着梁国亲王挺拔宽阔的服制,挡住了我头顶上的所有月光。

    “尹护卫,请起吧。”慕王丞暄对我伸出一只手,不待我婉拒便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扶了起来。他的手如同被了霜雪的桂枝,白、瘦、凉。

    入骨的寒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丞暄却仿佛嫌我还不够怕似的,忽然凑近我耳畔,轻声而清晰地说,“恭喜得偿所愿。帮你讨了个好价钱,可得记得本王这份人情。”

    我吓得又是一哆嗦,慕王知道!慕王知道凛早就筹谋将我留在梁国!他故意做了这一出戏!

    我强自站稳身子,缓了片刻,才勉强开口道,“殿下恕罪,您刚说什么,子路没听清。”

    慕王捏住我的下巴,他并未用力,我却觉得下半张脸都麻了。女娲精雕细琢过的五官在我眼前渐渐放大,蝶翼般的睫毛仿佛已经触到了我的额头……他忽然对着我的额头吹了一口气,轻笑道,“瞧把你吓得,竟出了这一头汗。”

    像是终于玩够了一般放开我,慕王打了个呵欠,慵懒道,“这宫宴也无甚乐子可寻,诸位皇兄皇弟自便吧,本王先行回府了。”说罢,便带着他那浩浩荡荡的、明显逾制的仆从队伍离去了。

    直到他的阵仗远得望不见,我从脚跟下直透顶门的寒意还挥之不去。

    我留在梁国之事便在那日的宫宴上稀里糊涂地定下,如今唯一的大事便是看丞昭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了。其实便不给那些虚衔也不打紧,东宫的幕僚谋士何其多,也不在乎多养我这一个闲散人。

    况此处是太庆宫——梁国皇宫,最强盛的国家、最繁华的城池、权力与财富最集中之所在。每日自然谈笑有权贵,往来无卑贱,交往见识的人竟比我在上京时还正经些。

    比如一袭梅青色软罗袍子挥着折扇向我走来的这位,我在上京便不曾结交过这般高贵正经又温文尔雅的朋友。

    “参见殿下!”我嬉皮笑脸地向丞昀行礼。

    丞昀及时扶住我,笑骂道,“你这是诚心取笑我,建京城里的皇子,没有哪个比我更不值一提了。”

    “殿下不可妄自菲薄,你可是子路心里顶要紧的皇子了。你一来,我午膳时只怕要多添两碗饭。”这些日子他常来集芳殿与我闲聊,才知这位郡王殿下当真一点架子没有,且并不参与兄弟们乌烟瘴气的夺嫡之争,倒是个难得的可交之人,因而与他说话便愈发随意了。

    “那正好,我那里不仅有饭,好酒好菜也一应俱全的,还有你最爱的桂花酿,你午膳到我府上用便是了。”上午的日头并不烤人,暖暖和和的正衬丞昀的笑容。

    “既如此,快派八人大轿将我抬去吧!”我作势起身往外走,丞昀也跟着出来。

    走到一半我推他,“你今日怎的也同我胡闹上了,走走走,快回院子里去,趁着日头不毒在外面多坐一会子。”

    丞昀拉住我,正经道,“谁同你胡闹了,你当我说备好了酒菜是唬你的?”

    “酒菜你自然不缺,然我现已算是东宫的人了,又是和亲的使臣,如何能随意出宫?”

    丞昀揽过我的肩膀道,“我既来请你,自然已将一切安排妥当。走吧,太子处我已替你告过假了。”

    他已安排得这般周到,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丞昀的王府距皇宫不远,他平日里常步行往返,不想今日却在宫门外备了马。

    丞昀道,“便是不骑马,也只半个时辰的路程。然今日家中要招待贵客,还是早些回去踏实。”

    “贵客?你那好酒好菜竟是给别人准备的,还待诓我出来后才讲明,殿下好生狡猾。”

    丞昀无奈道,“实不相瞒,今日这光景若实话实说,我还真怕你不来。”

    我一只脚都已踩在马镫上,听了这话却又停下来,“到底是何贵客?”

    丞昀苦笑,“一位‘鸭先知’的李当家你是认识的,另一位让我百般为难却又无法推却的,你说还能有谁?”

    在丞昀看来,我在梁国拢共也不认得几个人,他既这般问,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难道是烁王?!”

    丞昀苦笑道,“皇叔与我年幼时常在一处读书玩闹,他又是我的长辈,论情论理都不好辞拒。”

    “那,李兄答应了?”李英面上虽是个圆滑柔弱的书生商人,然上次从他对徐敢的态度不难看出,此人颇具傲骨。

    “初时自然是不答应,前几日我到他府上去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说歹说劝至深夜,他才勉强答应与皇叔见一面,且不肯在烁王府,亦不肯单独相见,我无奈之下才做出这番安排。当日我离开李府时已近子夜了,原想着翌日再去皇叔府上告知他此事,谁知他竟在李府门前那条街的第一个路口等我。我身边尚且带了两个侍卫,他堂堂一个亲王,竟就那样独自等至半夜。我出门时虽未下雨,地却是湿的,见到皇叔时他身上的薄衫都已湿透了。”丞昀说得颇为动情,似是在为烁王惋惜。

    “烁王准许你拉上我作陪?”

    丞昀一双干净温暖的眸子无辜地看着我,“若只我一人夹在他二人中间,岂不更加尴尬。四人同饮,倒还可勉强算作是几个书生饮酒作诗取取乐吧。况我与他说了你的身份后,邀你前来也是他提的。”

    我望着丞昀不由一怔,他自幼生长在帝王家,竟然还有这般干净的眼神和此等良善体贴,实属难得。若我非如今这晦暗的身份,定要与他作莫逆之交。

    及至襄德王府,还未下马便有个管家模样的老伯冲到丞昀脚下,道,“殿下,烁王已到了。”

    丞昀边下马边问,“多久了?”

    老伯面露难色,“您出门后不久便到了,您去宫里请人,老奴想着急急地去寻了您回来也不妥,只得小心伺候着。只是早晨东西不全,难免有失礼之处,又是烁王殿下这般尊贵的客人,恐还是怠慢了。”

    丞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皇叔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也从马上下来,嘟囔道,“大梁的马可比不上我们大宁的好。”又问他,“传闻先皇和圣上都最宠爱的烁王殿下竟是极平易近人的?”上次见过他手下的徐敢后,我可不敢信。

    “皇叔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自然是威严多于谦和,不过事关李当家,他的心思必不会放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我点点头,心道这夏占峘倒真是个情种。又听老伯小声埋怨,“往常不拘是皇亲国戚还是老爷大人,说几时到便是几时到的,迟了失礼,过早也让下人们措手不及啊。”

    丞昀将缰绳交给牵马的小厮,笑骂道,“你倒埋怨起皇叔来了,他在前厅吗?我与尹公子自会去寻他,你去忙吧。”

    老伯与小厮都退下后,我才开口问丞昀,“日后烁王若想见李兄,便都到你这来见?”

    丞昀笑着摇头道,“便是李当家愿意,皇叔也是不肯的。这等闲事我本不该掺和,可是子路,我无法拒绝皇叔。连你都知他乃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父皇最信赖的弟弟,生来便在宫中横行霸道,傲睨不可一世;从军后更是说一不二,在军中颇有威信。这般铁腕的叔王红着双眼与我说,只求隔着屏风看那人一眼,教我如何忍心开口说个不字。”

    我闻言也不禁一阵唏嘘,这可真叫铁汉柔情。

    襄德王府种了许多葡萄,密密实实的葡萄架从里院的门口一直延伸至前厅外。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在葡萄架下负手而立,仰头眯眼看着一串葡萄,想来便是烁王了。

    或许是穿了常服的缘故,他虽高大,却并不若我想象中魁梧,面庞坚毅眼神却忧伤。

    “皇叔。”丞昀轻唤了一声。

    “子路参见殿下。”我跪下行礼,声音也不大。

    烁王似乎心情不错,点点头抬手示意我平身。

    “我在西北打仗时,看到有些当地的兵士以葡萄酿酒,味道甘厚,京中可有吗?”

    不曾想他见到我二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丞昀答道,“江左葡萄少,品种也不比西北的好,自然是没有酒家酿制的。不过当年西北战事未起时,俄羌倒是敬贡过一些葡萄酒,不知是不是皇叔所言那一种。”

    烁王点点头,“那味道想必他是极爱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不必说了。

    丞昀见他心思急切,安慰道,“酒楼生意好,晨起事忙,李当家大约不能太早过来。我先带皇叔逛逛后院的园子吧。”

    烁王“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说是要逛逛,然烁王走到假山间的凉亭便坐下不动了,丞昀与我便陪着他坐下。管家奉上了清新明目的菊杞茶,我借着倒茶打量起这位军功无数的实权亲王。

    大约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缘故,他周身的气韵比起京里的闲散殿下更粗犷些,皮肤亦比养在宫里的皇子粗糙,但那挺拔伟岸的丈夫气度却是几十个皇子加在一起都不能比的。且那骨子里的皇族贵气,却比有些矫揉造作的贵族们强上百倍。

    如此看来,倒配得起风流倜傥的李英。

    “前几日太子迎娶大宁公主皇叔没去,尹公子演了一出很有意思的把戏,您没看见,委实可惜了。”丞昀起了一个很适宜聊下去的话题。

    烁王却似乎并不想聊这个,只说,“你知道我向来不爱凑这些热闹。”

    “皇叔虽是长辈,却不比父皇这几个成年的儿子年长几岁,平日里叔侄间多走动走动,也多些乐趣。皇叔为国征战多年,也该享享这太平盛世了。”

    烁王道,“如今四海已定,西北虽偶有异动,边关的驻防大军应付起来已是绰绰有余。因我此番回京与以往来去匆匆不同,若无大役,便长留京中了。”

    我不禁猜测他可是为李英才长留建京,却听得他问我道,“你便是那个胆敢把鸡屁股打在徐敢脑门上的书生?”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奉承道,“殿下英明。”

    烁王嗤笑一声,冷不丁问,“李英很喜欢你?”

    鹰一样的眼睛瞪得我险些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我强自稳住心绪,暗骂道,小心眼的妒夫,难怪李英看不上你!

    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我道,“殿下这是哪里话,子路与李兄不过几面之缘,一来喜爱‘鸭先知’的酒菜,二来敬佩李兄的人品罢了。李兄若是喜欢男子,也只会钟情于殿下这般潇洒伟岸、器宇不凡的真英雄。”

    嘿嘿,可惜人家李英不喜欢男子......

    不想烁王正色道,“他本就喜欢男子。”

    见我脸上的肉都僵了,烁王竟又补了一句,“他钟情的人正是本王。”

    那你何苦还要说他喜欢大爷我?!

    “你若识相,便莫打他主意。否则,凭你是曜日凛的人还是丞昭的人,格杀。”

    烁王话音才落,便听得李英在凉亭外高声怒言,也不知是何时到的。“殿下便是这般礼待李某的朋友么?平头百姓自然命如草芥,尊严更是无从谈起,既瞧不上我等,何苦纡尊降贵来相见?!贤弟,你不如跟我去鸭先知,免在殿下跟前丢了性命。”

    好家伙!

    我竟不知温和大方的李英还有如此刻薄一面,好似那连发的弓箭,一箭箭穿进烁王心里。

    果真一物降一物,方才还一脸肃杀的烁王忽然就变成了个毛头小子,愣愣地盯着李英,不发怒亦不辩解,只缓缓地站起身,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李当家。”声音低沉而隐忍,只三个字,却饱含情意万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