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噩梦

    是谁在哭泣？

    众生都在哭泣。

    为何他们要哭？

    天道轮回，量劫无情，自是众生皆苦，卷入这量劫中便身不由己，情也，欲也，理智者，疯狂者，超凡世外者，留恋红尘者皆逃不过去，都要历劫，超脱不过去便化为劫灰。

    化为劫灰之后会怎样？

    自此诸天之内，混沌之中，漫漫时光长河里永远少了个我。

    你要去吗？他想要拉住那个人的手，却发现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那个穿着乌金色铠甲的男人始终背对着他，金红色的长发在狂风中翻涌不息，一股悲怆的情绪突然在他心底升起，他想要去抓住那个人，让他不要去，想要让他留下，却发现那个人和他之间隔着什么东西，他抓不住他。

    “不要走！回来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若是有缘，我们终会见面的。”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男人终于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和陆十一一模一样的面孔，不过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那眼神不见悲怆、不见凄凉，反而带着欢喜，带着欣慰，然后这个男人回过头去，带着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纵身跳进下方的战场中，九重天外一声宏大而悲哀的钟鸣声响起，为那个男人奏起最后的战歌。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看着我，你还好吗？”一个焦急的呼唤声把陆十一拉出了梦境，最后他只来得及看到那惊天战斗的一角，那是血与骨的旋涡，惊天的神通将天地都打的支离破碎，巨大的神明也不过蝼蚁，在那漩涡中瞬间化为飞灰……

    这是他十三次做这个梦了。

    “师叔，好点了没有。”克拉克担忧的看着陆十一，为他递来一条热毛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痕，窗外还是深沉的黑暗，但是屋子里还亮着温暖的灯和……克拉克。

    克拉克控制着【耀斑】的释放强度，像一盏巨大的人形浴霸灯，驱散了陆十一身上的恐惧的寒意，他心疼的看着小师叔，再次说道，“要不然下次我回去睡吧？”

    陆十一做噩梦这件事是他们在长坊小世界的时候发现的。作为喝不醉的修士，两个人特地买了些灵酒，两个人好的大醉，最后陆十一是在克拉克的房间里睡去的，但是天还没亮，克拉克就被陆十一的惊呼声喊醒。

    那时候小师叔的状态很吓人，浑身冒冷汗，眼睛却闭的紧紧地，仿佛正经历着巨大的梦魇，克拉克吓得心跳都漏拍了，赶紧去摇醒他，却被陆十一紧紧地抓住胳膊，他抓的太用力了，以至于在克拉克的皮肤上都留下了青紫的印记，但是好在在克拉克的呼唤中，陆十一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在那之后两个人发现，只要他们两个在一块睡觉，陆十一就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很凌乱，那是一个混乱的战场，而且不是人间的战场，是神灵和神灵之间的厮杀，能将天地都打个筛子的那种大战，陆十一感觉自己就在那战场中被不断的杀死，那种疼痛的感觉很真实，像是他整个人都在那战场中，仿佛亲身经历。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实验，到了第三次就成了验证——只要他们靠近睡，陆十一就会百分百做噩梦，得到这个结论的克拉克差点没憋屈死，他可是以结婚为前提，以正式交往为目标，努力在和小师叔培养感情的，结果他们两个在一起睡觉竟然会让小师叔做噩梦？

    这个结论让一向守礼绅士的克拉克都忍不住想说一声WTF！

    而且在那之后陆十一却像是抖M上身，只要克拉克没有出差他都会跑到克拉克这里睡觉，自虐似的一遍遍的体验那个噩梦，即使每次都是疼的大叫，疼到浑身抽搐他依旧乐此不疲，看的克拉克恨不得要一个常驻中东的任务就此离小师叔远一点，他宁可见不到小师叔也不想让他这么折腾自己！

    “别那么自责，这件事有和你没关系，我一直打扰你睡觉我还自责呢。”在第六次从噩梦中醒过来后，陆十一跟克拉克说道，虽然他的头发还是汗湿的，但是陆十一的眼睛却是雪亮的，“我发现我做的这个梦不是毫无规律的，这是一个倒序的梦，其实我是在一点点往事情的开头走，只要多试几次我总能找到问题的源头的！”

    “实在不行给金阳观打个电话吧，师傅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克拉克忍不住道，他现在也不怕小师叔回了金阳观就不回唐人街了，但是看小师叔每天做噩梦他心里真的很难受。

    “问题就是他们那里又维护了啊。”一提起金阳观陆十一就生气，这次金阳观竟然有说是山河图升级，而且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直接连在游戏内喊人都办不到，如果不是给他发消息让他安心的是锦宇师兄本人，陆十一这几天早就发疯了。

    而且不仅仅是金阳观联系不上，就连唐人街里头的几位大佬都不见了，李大爷说去五庄观吃人参果至今药铺还是关门的，王姨又说蟠桃会要开了，她要去主持蟠桃会，而胡姨、神荼郁垒两位大叔、甚至是之前说好了要去史塔克工业应聘的太乙真人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个两个还好，但是你们一起不见是看不起他陆十一吗？他又不傻，这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次有没有弄伤你啊？”陆十一放下水杯，歉意的说到。

    “没事的，这次我很小心……”克拉克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陆十一拉住手，露出了手臂上的几个手印。

    陆十一的眼光沉了沉。

    “再眯一会吧，天还早得很。”克拉克说道，让陆十一躺好然后给他盖上被子，静静地守着他。

    半晌之后，陆十一突然说道，“克拉克，我好像看到我爸爸了，那个人会是他吗？还是这真的只是个梦？我哥他们一直不肯告诉我我爸到底是谁，我妈妈又是谁，我以前是哭过闹过的，可是有那么多师侄在，还有其他的朋友，我想就算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应该也没关系吧？没有爸妈不是也活得很潇洒吗？但是我看到那个人了，他一定是我爸吧……可是，他好像死了啊。”

    “或者那是什么前世的记忆？那个人和我长得那么像，应该不会是父子吧？我哥都说他和大伯长得有差距，所以那个其实是我前世的记忆？前世的我看起来还挺厉害的。”陆十一还没从克拉克那里得到答案，自己这头又开始推出新的定理，他说了很多，越说越远，想用这些话来冲淡心里的那种失落。

    “如果是前世的话，师叔你应该好好看看有没有见到过我？毕竟是跟我在一起才会做梦的，兴许我们前世就见过呢？”克拉克看出了小师叔心里的不安，陪着他一起发散思维。

    “或者我是他身边的什么东西？不是说武器用品会通灵的吗？说不定我是那身铠甲，或者什么武器之类的？”克拉克说道。

    “我没看见那个人用什么武器，他和人打架都是赤手空拳的……”陆十一盯着克拉克英俊的脸庞看了又看突然笑道，“不过和他打架的那个人倒是和你一样的都是黑色头发的，不过他的皮肤有点发蓝，而且头发也不是小卷毛。”

    “如果是那样，我觉得还是不要想起前世的事情比较好。”克拉克摇摇头，拒绝这种设定，“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是我师叔，我是你师侄，如果前世真的那么乱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对啊，现在就很好。”陆十一笑道，“以前什么的，反正不会影响到现在啦，都说了是前世，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克拉克是我的小师侄，跟那个蓝皮肤的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之前不都是大师侄吗？”

    “因为‘小’，我就可以把你放进我心里了呀~哈哈哈。”陆十一掐了掐克拉克肌肉结实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调戏克拉克后看他满脸无奈的表情让陆十一安心起来。

    “对了小师叔，你生日快到了呢。”克拉克说道，小师叔的生日很巧，就是10月1日，在种花家是国庆节，每次他一过生日全国都放假。

    虽然陆十一也吐槽过，他怀疑自己的生日是他哥随便给他定的，克拉克立刻表示自己的生日被玛莎和乔纳森定在了2月29日，不过不是因为他们是在那一天捡到他的，而是因为克拉克的太空舱降落在地球的时候刚好是奥运年，肯特夫妇觉得克拉克天赋异禀，于是决定把他的生日也定的“与众不同”所以选择了四年一次的闰日作为克拉克的生日。

    虽然爹妈有点坑，但是每年的2月28日他们还是会为克拉克准备生日蛋糕。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生日呢。”陆十一说道，然后他笑了起来，“还好有你们大家陪我，真是没想到我就是来海外继承了个家业，就能认识你们这么多人，算一算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可不是吗？在遇到克拉克的时候，是在靠近北极圈的霍克镇，那时候气温低说是夏天但是都还有暴风雪，后来克拉克就和陆十一在暴风雪里来了个乌龙认亲，后来又遇到了海拉，虽然海拉一开始和他们打了一架，但是现在的海拉却在公寓里有定海神针般的地位，再到之后布鲁斯、安染、顾淼淼、曼莎、康斯坦丁、老爹、成龙、罗根……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性格各异，但是却可以很融洽的相处，但是如果没有陆十一，克拉克可能还迷茫于自己到底是谁，孤身一人在旷野中寻找过去；海拉依旧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饱受灵魂分裂的痛苦；没有了来自修真界的各种小玩意，布鲁斯的义警生活不会如此轻松顺利；康斯坦丁依旧独来独往，立志于坑遍世界；氪星人之间的战斗绝对不会平息的如此快速；罗根可能会死在那片丛林中；埃里克或许不会和查尔斯教授重逢；小天狼星继续在充满绝望的阿兹卡班自我放逐；哈利会在姨妈家度过饱受欺凌的童年……

    “好像只有二重身坑了，如果布鲁斯没救下托尼，二重身应该也不会诞生吧？”陆十一突发奇想。

    “……娜塔莉亚小姐估计还在被她那个渣男前夫骚扰，X学院的变种人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在士兵的攻击中保护自己……”克拉克细数着能记住的每个人的故事，无论是认识的久的还是相处过仅仅几天的。

    “但是我觉得夏洛克和华生最后还是会结婚的。”陆十一忍不住吐槽道，“在那个家伙的脑子里，世界上的人只分为金鱼、亲戚、修真者和华生，如果他最后没有孤独终老，那一定是华生医生最后接手了。”

    记得陆十一生日的可不仅仅是克拉克，对于这个小老板，公寓中的大家还有公寓外的大家都在记下陆十一的生日的时候，默默的给他准备礼物，因为修真者的身份特殊，他家伙也没在礼物的价值上死扣，按照安然的说法，陆十一过生日你不用送别的，送他两瓶酒就行了，毕竟小老板的标签里可是有小酒鬼这一条的。

    金刚狼罗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当年埋在老家的几坛清酒，玛莎从隔壁镇买回来了带着花香的香槟，老爹拿出来一坛珍藏了20年的女儿红，氪星人们去了趟外太空，带回来几种其他种族的美酒，布鲁斯和托尼两个土豪更是了得，他们一个给陆十一买了家酒庄，一个给陆十一买了栋酒吧，并且计划在生日当天带所有人去酒庄/酒吧边看落日边品酒/嗨，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互相通气……

    眼看着陆十一的生日越来越近了，大家难得的开始为那一天空出了休息日，即使是露易丝这样的大忙人也跟上头请了假，在陆十一生日当天，带着从她父亲那里搞过来的美酒坐上了前往唐人街的计程车。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接着是明亮的火光伴着汽车的警报声想叫不停。

    “发生什么了！”露易丝扶助前面的座椅，她的额头刚刚狠狠地砸在靠椅的后背上，此时正一阵一阵的疼。

    “不知道，像是什么爆炸了……嗨女士，外面很危险！”司机师傅看着露易丝在递过来车费后直接要推门出去，立刻出声阻止。

    “谢谢你的关心的，但是有人需要帮助。”露易丝笑笑，他顾不得带那两瓶珍贵的白兰地酒，逆着奔逃的人群向爆炸发生的地方跑去，但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她还没有跑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又一声爆炸声在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连续两次爆炸点燃了人们的恐慌，四散奔逃的人们竭力远离事发地点，但是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人们纷纷看向天空，只见空中正漂浮着一个人，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健美的肌肉犹如天神的雕塑，但是这个人的皮肤是灰蓝色的，一头黑色的垂背发在风中微微舞动，他停留在那里，像是在沉思，但是每次转头的时候都会从眼中放射出两道赤红色的射线，在城市的某处爆炸，引起一轮又一轮的恐惧。

    “这是！”而让露易丝最为震惊的就是这个人的穿着，虽然他并没有穿上衣，但是那熟悉的红蓝配色，特殊材质的反光都让他想起了一个最近频频被人们热议的词。

    “……那个是……超人吗？”不知是谁第一个开的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超人，那个配色一定是超人没有错！”

    “是他，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可是外星人！”

    “上帝啊，他要干什么！”

    “谁来阻止他，政府呢！警察呢！”

    “天啊，那是我家！安娜！”

    ……

    宛如天神的男人并非如神明一般完美，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男人神色默然，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他的皮肤呈现出灰蓝色，像是粗糙的大理石，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痕布满了他的身躯，始终无法愈合。

    他的面容英伟，粗犷的鬓角一直留到下颌边缘，俊美无双，狰狞的伤口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带着血腥的美感，让他像是那挣脱了地狱锁链、重返人间的路西法，邪恶又英俊，带着对神明造物的痛恨和轻蔑，来毁灭地上的众生万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