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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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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你姐姐吵架了?”尉迟栖问。

    “没有,”蔺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们吵不起来。”

    “没吵就好。”尉迟栖淡淡地说,“不然以后就没人来看你了。”

    蔺琼笑了笑:“看不看无所谓,只要有人给我收尸就可以了。”

    尉迟栖好半天才说:“真是一个不错的理想。”

    “下个月十五号我要去找云一酒一趟。”蔺琼看向尉迟栖,“真是委屈你了,遇上我这个麻烦。”

    尉迟栖倒是觉得还好,虽然魂塔案子都不轻松,但需要他亲自处理的案子并不是天天有,总的来说他的时间其实还算是很宽松的。

    “你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就好。”尉迟栖忍不住自嘲了一句,“放走一个顶层人员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玩几天再回来,我绝对是魂塔第一个。”

    “你也是最后一个。”蔺琼说,“等圣子回来后,你们魂塔就安宁了。”

    “真是期待。”尉迟栖说。

    “现在几点了?”蔺琼问。

    “大概到戌时了,”尉迟栖也没看时间,“还没到熄灯的点,不过好像我们也没有规定熄灯时间。”

    “有什么可以玩的?”蔺琼问,“现在不困。”

    “噬魂兽都比你消停。”尉迟栖客观地说,“人家早早地吃完东西就睡了,安静的很。”

    “能不消停吗?”蔺琼好像想到了好玩的事,“那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噬魂兽能叫的。”

    “行吧。”尉迟栖叹了一口气,“托你的福,顶层还有一套九层棋。”

    “九层棋?”蔺琼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确实想玩了,不过这东西不是要两个人玩的吗?”

    “我不是人?”尉迟栖眼里有些轻佻的意味,“就和你玩一次,输了别赖皮。”

    “了不起,”蔺琼觉得有意思,“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居然屈尊和我玩这个?”

    尉迟栖勾了勾嘴角:“人要懂得及时行乐。”

    蔺琼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那就……来一局吧。”他说。

    “老大?”闻欧看到灯火依旧的顶层,有些高兴,“你还没有睡啊,刚刚……”

    “小点声!”霍伊赶忙拉住闻欧,“尉迟栖在和蔺琼对决,你别打扰他们。”

    “对……对什么?”闻欧怀疑自己听偏了。

    “男人之间的决斗,你不懂。”霍伊神神道道地说,“不行,不能和你废话,耽误了可就错过了一整个世界了。”

    闻欧:“……”他是越来越搞不懂顶层的这群人了。

    他好奇地走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对决的两人。

    在他们面前的,是蔺琼一时兴起做的九层棋。

    “你们……还挺闲的。”闻欧小声说,“这是第几层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呈竖小声说,“第三层。”

    “第三层?”闻欧问,“刚开局?”

    煮杨一边说,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翻转到极限的九层棋:“不瞒你说,他们从戌时开始下的。”

    闻欧哆哆嗦嗦地将一个精致的怀表掏出来:“我这里显示的是……亥时。”

    “这两个人简直不是人,”煮杨悄声说,“你见过玩九层棋所有的机关和穿越点都被触发的吗?”

    闻欧:“是我孤陋寡闻了。”

    “对了,你来干什么?”霍伊问。

    “哦,”闻欧这才想起正事,“跖兰传来了下次行动的时间……不过……”

    “嗯?”

    “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闻欧突然不困了,“还有椅子吗?能不能给我一把?”

    尉迟栖敢说这是他玩九层棋玩得最痛快的一次。

    “你精神真好,”蔺琼突然说来一句,“我真是要困死了……你怎么这么强?”

    “我什么都很强。”尉迟栖虽说在和蔺琼闲扯,但思路依旧很清晰,一步步都没有乱,“说实在的,我也有点困。”

    众人:“……”

    “想一个法子。”蔺琼说,“你明天没任务的话就把这盘下完再睡吧。”

    “有任务也不去,”尉迟栖示意他继续,“魂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出任务。”

    闻欧:“……”原来做老大这么轻松的吗?

    “那好,”蔺琼将凤凰移到第三层的第一个穿越点前,“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这种时候犯困不是很好。”

    “你的提议?”尉迟栖问。

    “用一下安栖的方法,”蔺琼笑着看着他,“故事接龙。”

    “有意思,”尉迟栖问,“怎么个玩法?”

    “一人一句,要求每一句串在一起最后能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蔺琼说,“顺便告诉你,那本《十点半》当年就是安栖和圣子通过这种方式写出来的。”

    尉迟栖有些惊讶,但这一点波动并没有打乱他的思考。

    “书你还回去了吗?”蔺琼问。

    “没有……闻欧,你去我书房桌上拿一下。”尉迟栖将蔺琼的穿越点堵死,“你打算记上面?”

    “嗯。”蔺琼点点头,“我记得还有很多空页。”

    “圣子不会说什么?”

    蔺琼肯定地说:“不会,就算我把他圣殿炸毁,他也不会说什么。”

    煮杨悄悄地问霍伊:“蔺琼后台这么硬?”

    知道真相的霍伊已经习以为常:“就是这么厉害。”

    呈竖:“怕了怕了。”

    拿着书的闻欧:“……”自己以前应该没有得罪蔺琼吧?

    “谁来记?”尉迟栖问。

    “它自己会记。”

    蔺琼说着,将书接过来翻到新的一页。

    他伸手在太阳穴一侧悄悄点了点,很快将一小缕魂魄抽出,注到那本书里。

    “可以了,”蔺琼满意地将书递给闻欧,“帮忙拿一下。”

    闻欧接过的时候突然生出了一种“这本书是活的”的感觉。

    “那么,你先。”蔺琼说。

    尉迟栖拨动指针,指针还未停,一句话就已经出来了:“离招摇三百里有城名千阳关。”

    闻欧:“……”这是什么?

    不过好像大部分故事都是从地点时间什么的开始的。

    呈竖:“不过千阳关还真的存在。”

    煮杨点点头,和霍伊说:“我们曾经在那里呆过一阵子,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蔺琼勾了勾嘴角,瞎编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一点都没有难度:“往城门西南边直走六十里。”

    “有一高山,名曰腐鹫山。”

    煮杨小声对呈竖说:“腐鹫山我们也去过。”

    “山顶有一池,名曰不朽池。”

    “据山里老人说……”

    “池可去执念……”

    “亦可返初颜。”

    闻欧:“真假的?”

    “好像……还真的有这一说法。”煮杨想了想,“不过我没去试过。”

    蔺琼将青鸟放在第四层的入口:“稀姓客家有一女。”

    “名曰客妫。”

    “此妫非归来之归。”

    “此乃女为妫。”

    煮杨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好像我听说过。”

    霍伊:“我好像也有一点印象。”

    闻欧也觉得怪熟悉的,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是不是那个腐鹫山女鬼?”

    呈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蔺琼听到了闻欧的话,微微一笑,看向尉迟栖:“客妫性善极。”

    尉迟栖很快接过了下一句:“发及腰,容貌端庄。”

    蔺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间一点,更是锦上添花。”

    闻欧听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我记得客妫不是长相丑陋吗?”

    呈竖摇摇头:“这种说法我第一次听说。”

    尉迟栖眯着眼,看向蔺琼:“大年初六,其弟客族病复发。”

    “客妫进山寻悠悠草。”

    “悠悠草?”呈竖问煮杨,“这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煮杨点点头:“听绿人说过,好像对亡修很有帮助。”

    闻欧:“存在是存在,不过很难找到。”

    第四层的最后一个机关也被触发了,九层棋又被迫翻转到第五层。

    尉迟栖已经对蔺琼“无所不知”有了一个深刻了解,但这会儿还是大大出乎他意料。

    “客妫卯时出。”

    “子时归。”

    呈竖悄悄问煮杨:“这到底是真的还是编出来的?”

    “不知道,”煮杨说,“我怎么感觉这两人的故事思想还有细节都是一样的?”

    霍伊对闻欧说:“我觉得比起故事本身,这两个人更让人害怕。”

    闻欧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怎么了?”霍伊问。

    “尉迟栖好像……”闻欧哆哆嗦嗦的说,“去那里出过任务。”

    霍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午卓送夜宵进来的时候被一群人吓到了。

    “你们这么跟见了鬼似的?”午卓惊讶地问。

    闻欧哆哆嗦嗦地看向他:“我觉得差不多。”

    午卓看了一眼已经翻到第八层的九层棋:“不就是玩个棋吗?看把你们……”

    话音未落,他听到蔺琼幽幽地说:“客妫蹲下身,将双手轻轻放在客族的脸上。”

    午卓正在想这个客妫是谁的时候,就听到了尉迟栖毫无停顿地接上:“她笑着对弟弟说。”

    “阔别三年,今日一见,故人安好,欣然十分。”

    午卓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其弟恐,妄挣扎逃脱,却只是白费力气。”

    “客妫笑容诡异,缓缓开口。”

    “为什么害怕呢?”尉迟栖放低声音,“为什么要逃呢?”

    蔺琼将第八层的最后一个机关破除,九层棋又再一次被迫翻到第九层。

    “是我太丑了吗?”蔺琼将声音压下来,“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尉迟栖将独角兽拿起,棋子落在石质棋盘上发出好听的脆响。

    “客族脸色煞白,没有说话。”

    “客妫一笑,双手猛地一用力。”

    “客族身首分离。”

    午卓终于明白为什么四个人都像见鬼一样看着他们了。

    “客妫看着手中的头颅,客族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尉迟栖注意到了一脸呆滞的午卓,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身上溅满了弟弟的血。”

    “血滴一滴滴地落下,没入埋着客族半个身子的土里。”

    “客妫笑,一手持人头,一手取其眼。”

    午卓觉得今天的夜宵是没必要了。

    九层棋最险的就是第九层,因为第九层机关多,但可懂格子却少的很。

    现在又轮到蔺琼走了。但蔺琼没有拨动指针,而是向后一靠:“末了,投入不朽池。”

    尉迟栖接到:“不足一刻钟,池水全红。”

    蔺琼看向尉迟栖,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和安栖玩。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尉迟栖就是安栖。

    “死局,”蔺琼笑着说,“不容易。”

    “算是棋逢对手了。”尉迟栖也笑了,但不是很明显,“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我还想问问你。”蔺琼已经将那一缕魂魄收了回来,原本空白的纸页现在已经写满了字,而最后一句话,便是尉迟栖刚刚说的那句“池水全红”,“这些细节,不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当然不是,”尉迟栖坦然,“想知道?”

    闻欧一行人赶紧点头。

    然而蔺琼说:“不是想知道,是想想也知道。”

    众人傻了。

    尉迟栖站起身:“夜宵就放我桌子上吧,闻欧有什么事?”

    闻欧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跖兰说下个月十四号圣殿守护者要去旭城。”

    “知道了,”尉迟栖点了点头,“你早点休息,我记得你明天还有任务。”

    闻欧立刻乖乖地跟着午卓一起飘出去了。

    居然还不忘了把书还给蔺琼。

    “你们三个……”尉迟栖顿了顿,“今天晚上同意你们凑一间睡。”

    三人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怕尉迟栖反悔,立刻离开将被子通通抱进了床铺最大的霍伊的房间。

    “就当做平局了。”尉迟栖对蔺琼说,“没意见我就翻棋了。”

    翻棋是九层棋独有的传统,意味着胜负已分,所有的机关都将回归原位。

    “翻吧。”蔺琼说着,将那本书拿给尉迟栖看,“收获不错,又是一个新故事,可惜里亚没机会看了。”

    “对了,”尉迟栖没有太在意蔺琼的字,“这本书你是看过的吧?你知道那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妄想患者’是什么意思吗?”

    蔺琼听到那句话,笑出声来。

    “当年圣子一时上头,随便写的。”蔺琼解释到,“这个是指黑圣。”

    “黑圣?”尉迟栖认真地将两个东西对比了一下,“不能理解。”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是说他黑,”蔺琼说,“妄想是在说他想取代圣子的念头。”

    “不得不说,”尉迟栖艰难地夸到,“圣子的想法真奇特。”

    “对了,刚刚这篇先定个名字吧,”蔺琼问,“你有什么想法?”

    “不急,”尉迟栖看了看最后一句话,“等下次把整个故事都写完了,再来定标题。”

    蔺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

    “就这么定了。”蔺琼将书合上,“翻盘吧。”

    尉迟栖伸出手,触发了翻盘机关。

    九层棋立刻开始自我复原。

    九层棋的复原是按照他们走的顺序一步步复原的,蔺琼和尉迟栖就这样看着,偶尔还会对其中几个机关进行讨论。

    “其实应该提早把凤凰放上去的,”尉迟栖感到有点遗憾,“不然……”

    他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蔺琼问。

    尉迟栖突然伸出手,想去触碰正在飞快翻转的九层棋。

    “你是不是傻了?”蔺琼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硬拉了回来,“你就不怕手腕被机关夹碎?!”

    尉迟栖这才想起来,刚想收回手,就发现手被蔺琼紧紧地抓住了。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蔺琼只是觉得他手特别冰,并没有多想:“看到什么东西了这么激动?”

    “没什么,”尉迟栖看向他,“能不能先把手放开?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蔺琼一愣,突然笑了。

    他很自然的放开:“企图?”

    尉迟栖似笑非笑。

    “企图倒是有,”蔺琼倒是挺坦然,“不过比较单纯,害不了你。”

    “居然有意外收获?”尉迟栖好像不得到答案不罢休,“有多单纯?”

    “你别这样看着我,”蔺琼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人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

    “托你的福,”尉迟栖说,“现在知道了。”

    蔺琼看向他,眼里居然有少见的认真。

    “我想追你,这算犯法的吗?”蔺琼突然问。

    尉迟栖实话实说:“不算。”

    回答完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认真的?”尉迟栖觉得有些玄幻。

    蔺琼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尉迟栖:“……”

    他觉得不是。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追求云一酒了。”蔺琼装作惋惜的样子。

    “恭喜你们。”尉迟栖真心祝福。

    蔺琼笑出声来:“恭喜个屁,逗你玩的,我可不敢和蔺沉抢。”

    尉迟栖:“……我想也是。”

    “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蔺琼很认真地说,“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

    尉迟栖看向已经复原的九层棋:“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不是绝对,”蔺琼说,“是事实。”

    尉迟栖很是意外。

    “我没有什么资格和你讨论这种事,”尉迟栖叹了一口气,“毕竟你才是过来人。”

    “所以你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魂塔?”蔺琼突然问。

    “也许吧。”尉迟栖倒是想得开,“反正还有来世,说不定下一世我就能像云一酒一样逍遥了呢。”

    蔺琼说不出话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尉迟栖将冰凉的手放在后颈上,“十四号云一酒会提前来接你走,不要急着回来,魂塔十四号要出任务,太早回来估计会没人带你走进来,到时候你就等通知,我去接你。”

    蔺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收拾完东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原本是真的放弃了,可蔺沉的话却让他再次犹豫起来。

    他灭了灯,在黑暗中坐了一整夜。

    第一缕阳光从窗子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好。

    他总是想起当年和安栖在一起的日子,可每每他下定决心不放弃的时候,又总能想起安栖离开的那一天。

    他疲惫地转过头,那一侧放着一面镜子。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很陌生。

    突然,他抬起手,慢慢地放在了他左耳下方。

    那是一个红色的标记。

    他笑了。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

    换作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铤而走险。

    可是现在凡廉出现了,自己是死是活其实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话,倒不如潇洒一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