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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枯骨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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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墨莲灯的指引,魂海的路变得更难走了。璟兴却是不服输,只闷着头向前走,前方的路似乎越走越长,视线也越来越黑,心中仅存的那点期许如星辰坠入谷底,渐渐被黑暗吞噬。

    三千多年了,他用谎言蒙骗自己,劝自己说娲妹还活着,渐渐的,心变得麻木了,他依旧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不悲不喜。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偶尔想起那些和娲妹青梅竹马的时光,看着棋盘另一侧空荡荡的座位,他才会忽然想起,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娲妹的笑声了。

    心再起波澜是在遇见羿姜之后,他的喜怒哀乐才重新回到他的躯体里,与她嬉笑授课的时候,他总能从她身上找到娲妹的影子,他固执地相信羿姜就是娲妹,只有这样,他心中的遗憾才会消减几分。

    羿姜初时喊他师父,他都会习惯性的迟疑片刻,他多想对她说:“不要再喊我师父了,就像从前一样喊我璟哥哥好不好?”

    好在他都忍住了,到后来看着她从女孩变成窈窕少女,他慢慢地也习惯了这个称呼。

    这样的日子轻松安逸,他觉得那颗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可就在这一刻,他的自欺欺人被无情地撕碎,刚刚有了生气的心就直直地落入遍布利箭的崖底,痛彻心扉,溢满绝望。

    “孩子,你是在找人吧?”

    正在抹眼泪地璟兴猛地抬头,脆弱的一面就这样被撞破让他有些赧然,勉强挺直腰背转过身来,蹙眉瞧着身前的中年男人问道:“亡灵?”

    有如此俊朗风骨的亡灵可不多见,璟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觉那张脸甚是眼熟。

    那亡灵沉默不语,只对他浅浅的笑着,微微颔首致意,看不见摸不着的领袖气场瞬间包围了璟兴。

    璟兴疑惑地盯着那张脸,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太一尊者?!”

    太一的等身雕塑就摆在盘古神庙盘古大神的身侧,每年的祭礼都会受到万神朝拜,更遑论各种史书典籍上都有太一神的画像,他的样子,璟兴想不记住都难。

    太一轻轻点头:“你要找的人,是阿姜姑娘吧。”

    璟兴点头又摇头,末了把自己也搞糊涂了,愣愣的僵在那里。

    太一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轻声道:“我生前百事缠身,片刻都不得闲,我一生渴慕的逍遥自在,却在作古之后得偿所愿,死,未尝不是另一种活,选择不同罢了,旁人勉强不得。”

    “另一种活?”璟兴喃喃出声。

    娲妹性子最是不羁,若非被天地使命所缚,她该是逍遥一生无所拘束,如今她化作清风追逐四季,这便是她的选择吗?

    她找到她想要的自由了吗?

    太一见他修习的是风系神术,且神力不凡,问道:“你是这一届的风神?”

    璟兴恭敬点头,“是。”

    太一欣慰点头道:“风无形无影,遇山能绕,逢谷能升,最是洒脱自在。你既是天地任命的风神,是风的知己,于这一点上,自是看得比我通透。”

    一语惊醒梦中人。

    璟兴恍然惊觉,他寻遍各处都不曾寻到的娲妹,早已化作清风,而他,是风的知己。

    娲妹一直都在他身边,在他的御风诀里,在他的锦云卷里,在花雨漫天的桃花林里……

    “爱花的姑娘啊,她生在大漠堆;荒滩白骨凉,风起黄沙碎,惟愿他日化蝴蝶,花间闻春归……”

    爱花的姑娘终于走出了大漠,她不屑于变成脆弱的蝴蝶,而是化身为风,是这世间最潇洒自如的存在。

    璟兴躬身致谢:“尊者的教诲,晚辈璟兴定当谨记于心,此生不忘。”

    太一甚感宽慰,笑问道:“那你现在想好要找什么人了吗?”

    璟兴不再犹豫,坚定地点头道:“羿姜,晚辈的徒儿,还请尊者指路。”

    “死生之择,她选的是生,你可有意助她?”

    “于情于理,都当如此,”璟兴俯首长拜,“但求尊者指点。”

    太一将他扶起,道:“她的式神之元即将觉醒,黄泥之躯难以承受她的力量,须得再造一具身体,这其间需要一味奇药,此药名曰枯骨生花。”

    他用术法勾出枯骨生花的幻影,它通体洁白无瑕,茎生骨节,宛若枯骨,每一片叶子上都附着一片丹红色的七瓣花。

    璟兴记下了它的样子,问道:“何处可得?”

    “西昆仑,”他顿了顿又道,“但那是十多万年前的事了,山海迁移,也不知那里如今还有没有。”

    璟兴颔首再拜:“晚辈知道了,定当竭尽全力寻得枯骨生花。”

    说完便动身往西昆仑去了。

    太一悄声叹了口气,为难地皱起眉头:“枯骨生花算是有了着落,只是这灵骨和灵血,又该去哪里寻呢?”

    只有与式神之元心意契合的骨血,才能达成灵元契合的上上之境。

    换句话说,骨血的供给者必须与阿姜情投意合。

    先时他将希望放在风神身上,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他的心上人不是阿姜。

    太一自言自语道:“不是他的话,我该去找谁呢,看来我得好好问问那丫头,有没有心上人了……”

    西昆仑如今是西王母的地盘,神史里记载她因误伤同族,被上一任神族领袖除去神籍,贬到了西昆仑,且传她性子古怪,鲜少与人亲近。

    若是与她打照面,怕是事情会棘手些,倒不如悄悄溜进去,反正西昆仑这么大,他进去挖棵草救出来,总不至于那么倒霉,偏偏碰上西王母吧。

    他唤来一阵风,将自己的部分感知融进风里,他控制着风贴着地上的灌木和矮草吹过,寻觅枯骨生花的影子。

    风吹遍了大半个西昆仑,终于在一处湖边找到了大片的枯骨生花,璟兴遣散了风,刻意隐去灵力,伪装成一只兔子悄然溜进山中。

    离宫别窟,西王母皱眉掐断了一根绣线,将刚刚绣好的图案尽数拆了,她有些疲惫地放下针线,自语道:“还是找不到相巧的颜色。”

    那些朝气蓬勃的颜色,和她的心一同老去了,任凭她如何追忆,都无法再现那段流光飞舞的过往了。

    “罢了,”她放下针线,拾起了挂在一旁的弓箭,“还是先去瞧瞧那只野兔子吧。”

    她走到院子里,对着天空放了一箭,那支箭消失不见了。

    变作兔子疾行在草丛的璟兴隐隐觉察到一股杀气,迅速闪过,岂料那支箭像是长了眼睛,在天空拐了好几个弯儿,死死揪住他不放。璟兴无法,只得现出原身,那支箭像是达到了目的,这才跌在草丛里不动了。

    料是被发现了,璟兴满怀歉意地鞠了一躬道:“是晚辈唐突了。”

    风里远远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这里不欢迎神族,你走吧。”

    璟兴又鞠了鞠身子,恳切道:“爱徒危在旦夕,晚辈此行只想求一株枯骨生花,还望前辈成全。”

    西王母本想直接将他逐出山门,却在无意间扫到了他腰上卷轴,心中一动:“既如此,到离宫别窟来见我吧。”

    璟兴连声道谢,地上的箭重新升起,在前面为他指路,不多时,就到了离宫别窟。

    他终于见到了西王母本尊,心中暗自惊讶,原以为西王母是脾气古怪的老妇人,却不想是位风姿绰约的美人。然细细看去,她眉眼间没有神采,冰冷的眸子没有分毫感情,只有空洞的冷意。

    她站在高处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卑贱的蝼蚁:“枯骨生花被我设了禁制,没有我的允许,私自进入药田者,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璟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讪笑着作了个揖:“当谢前辈不杀之恩。”

    西王母轻轻指了指他腰间的卷轴:“废话少说,把你那画打开让我瞧瞧。”

    璟兴一愣,旋即明白她说的是锦云卷,连忙打开拿给她,墨色山水画卷铺展开来,西王母微微蹙眉:“放着那些好颜色不用,偏偏选这最寡淡的墨色,真是糟蹋了好物。”

    西王母这话让璟兴颇感意外,又颇感欣慰。

    他最爱绚丽的颜色,譬如霞光七彩,鸾凤鎏金,那些艳丽的颜色错综复杂的排列在一起,流光溢彩,说不出的锦绣繁华,他看着舒心。

    翎夜和女娲给他起诨号,说他是“花孔雀”,就连祝融那只火公鸡,也瞧不上他的审美,但他偏不在意,那些喧闹的颜色像是能说话一样,唧唧喳喳,充满了人情味,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直到后来,女娲逝世,那些热闹都失去了意义,颜色越是喧闹,他心里越是难受,干脆将它们藏了起来。

    他从此换下华服,只着素衣。

    偶尔遇上些纷繁绚丽的颜色,他会驻足欣赏片刻,欣喜过后却更失落。

    他之所以喜欢那些颜色,不过是因为,他总能在它们身上看到娲妹的影子,它们的唧唧喳喳像极了娲妹的喋喋不休,变幻无穷像极了她的古灵精怪。他很难用一种颜色描述她,于是选择用所有的颜色喜欢她。

    女娲走了,那些颜色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看着只会徒增伤悲罢了。

    西王母雪白的指尖轻轻扫过锦云卷,那些藏在暗处的颜色缓缓浮现,她空洞的眼神总算聚起了一束光,喃喃道:“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颜色啊……”

    璟兴道:“前辈,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用锦云卷里的颜色,换一株枯骨生花,如何?”

    西王母唤出一个匣子,随手扔给了璟兴:“成交。”

    璟兴打开匣子,里面放着正是枯骨生花,他笑着点头,绚丽的颜色从锦云卷溢出,千丝万缕的光芒融在一颗小珠子里,波光流转,煞是好看。

    璟兴天青色的素色衣裳也变成了墨色,他却是毫不在意地收回了锦云卷,最后拱手一拜:“谢前辈成全,晚辈,告辞了。”

    西王母点了点头,握着珠子重新坐回到绣架旁,光束化作彩丝被她穿在金针上,丝丝缕缕地落在绢帛上。

    斑驳的画面终于清晰起来,庄严的宫殿镶金饰玉,红绸高挂,远天霞光万里,九百九十九只七彩鸾凤在空中奏乐起舞。

    汉白玉铺成的小路被繁花锦簇,花丛中有一美人凤冠霞帔,言笑晏晏,她身旁的男子亦是俊逸无双,温柔地牵着她的手走在花路上。

    西王母轻抚着画中人的脸颊,一滴泪悄然滚落。

    只为悼念她死去的锦绣年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