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六（2）

    然后发来定位和位置共享。黄莺眉连忙对向树道：“快，去这个位置，辛慧被人跟踪了。”

    黄莺眉一边发定位给向树，一边报警。向树发现那地离他们现在并不远。连忙转了方向过去，辛慧也聪明，发现被跟踪了，立刻调转方向，尽量往大路走。共享位置越来越近，向树开得愈来愈慢，想看清到底是谁，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体恤戴着帽子的人，帽檐压得极低，正不远不近跟着不远处的辛慧，向树还没停车，那人忽然转身往旁边小巷子跑了，一瞬间就不见人影。向树想了想，看来那人认得自己的车牌。那他跟着辛慧，恐怕跟自己有关。

    辛慧上了车，惊魂未定。一会才平静下来：“有一瞬间他都靠近我了，当时还在小巷子里，幸好刚好有人路过，吓死我了，我赶忙跟着路人走到大路，这是什么变态啊。活在这个世界上，貌美如花真的很危险。”

    向树说：“我看他不是惦记您的美貌。”

    辛慧大叫：“胡说，不惦记我美貌还能惦记我什么？我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向树道：“您说得对，可能惦记您那一无所有的脑袋。”

    辛慧气得想打爆他的狗头。黄莺眉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你觉得？”

    “恐怕和她最近的报道有关。”说了自己的依据。辛慧道：“难道是那个给我资料的人看我这次没有报道？他又不是给我独家！我对新闻是有要求的，我需要的是原创！”

    向树冷笑：“没有底线的你，什么时候又有了要求？”

    辛慧瞬间反击：“我一直很有要求，只是碰到没有底线的新闻，我也就变得没有底线。”

    听着她的讽刺，向树翻了翻白眼，不想和这善变的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黄莺眉道：“这样，那个人知道你住址，小慧今天也别回家了，去我那里住着。”

    向树运两位女士回黄莺眉家。到时，只见黄莺眉和辛慧两个人面无愧色，准备下车。

    向树道：“我可不是司机。”

    辛慧道：“这可巧了，我们也不是乘客。”

    向树白了她一眼：“难道我都没有资格上去喝杯咖啡？”

    黄莺眉道：“没有咖啡。”

    向树道：“茶。”

    黄莺眉道：“没有茶。”

    向树回：“酒也可以。”

    黄莺眉道：“没有酒。”

    向树道：“没关系，我也没有故事。”

    辛慧问：“你想要什么？”

    向树道：“那白开水吧，白开水最配我这种白开心。”

    “从你的死鱼脸上真的看不出你有任何开心的感觉。”辛慧吐槽。

    黄莺眉转念一想，道：“向总想光临寒舍，鄙人受宠若惊。请进。”

    几人站在电梯里，黄莺眉记起几日前两个人重逢也是在电梯，当时他真够唬人的，那时对此种人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和这人会有这么深的交集，不禁莞尔一笑。

    向树在镜子里看到，问：“你笑什么？”

    “没有。笑我没有咖啡，没有茶，没有酒，没有钱，没有婚姻，我只有一个没有的人生。”黄莺眉说。

    “但你有痛苦呀。”向树回。

    怼得两个女生都不想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对不起他，引来他这么多语言荼毒。

    向树跟在两个人进了屋，屋子经过上次风波已经被细心打扫过，看起来井井有条，但毕竟是一个女生住的单身公寓，麻雀大小，向树立刻觉得自己被困在了客厅。只能盘腿坐在电视桌旁的小沙发上。一动不动宛如误入盘丝洞的唐僧，他又孤家寡人无人来救援，只能打坐超度自己。

    黄莺眉倒了水，三个人对坐着饮白水。黄莺眉问向树：“你有没有什么仇家？”

    向树心下立刻知道这才是黄莺眉放行自己的原因。他道：“我仇家可多呢，每天至少一个的数量递增。”

    黄莺眉严肃道：“不开玩笑，你认真想想。”

    向树喝了一口白水，这白炽灯这么亮，配着这杯白开水，向树分明是在警局。向树道：“Madame,知道我一定会说，但我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我一家老小等着我回家养呢。”

    黄莺眉啼笑皆非，知道他不肯说实话，还想在问，又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向树忽然问：“你这栋楼临街吧。”

    黄莺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向树站起来，走到窗户，拉起窗帘一个小角，往下瞧了瞧，果然看到门口自己停车附近有个熟悉的人影，和刚刚跟踪辛慧的很接近。向树心下有了怀疑的人选，暗悔刚才不应该上来。

    向树猛喝了两口水，辛慧讽刺道：“向总喝水也这么急，没喝过水似的。”

    向树道：“我很珍惜这杯水，毕竟我们平淡如水的交情，也就刚好够到这杯白开水了。”

    辛慧道：“别小看我们的白开水，那可是恒河圣水。”

    向树笑道：“我看你是要毒死我。”

    辛慧正色：“我要你向印度人道歉。”

    “要像印度道歉的是英国人以及印度教，不是我。”向树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准备走人，黄莺眉奇道：“你要走了？”

    向树笑望着她：“你想留我过夜？”看向辛慧，“你这电灯泡怎么还不走？”

    黄莺眉咬牙切齿：“赶紧滚，滚远点。”

    向树道：“好的，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黄莺眉觉得有时候这人有点疯，送了他出去，一回身，辛慧道：“他干嘛挑逗你，他喜欢你？”

    黄莺眉仔细想了下他们的前世今生，虽然高中回忆也确实像前世，她没喝孟婆汤也记不了多少。被人喜欢是好事，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然而她可没有信心拿这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很认真地说：“想太多，他这个人很难喜欢人。”

    辛慧想了想，这人刻薄又通透，自以为是又心不在焉，这样的其实眼界高，审美独特，确实格外难搞，这怪物的爱一定特别高昂，想来两次离婚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不菲。

    向树一下楼，还没朝那个阴影走过去，那个阴影倒是急急朝着自己走过来了，到楼下光处，向树发现原来是黄莺眉前男友，不是他想象中的人。罗文浩脸色阴森：“你是谁？为什么上我女友房间？”

    向树故作疑惑：“奇了，我听说莺眉单身。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电车痴男？”

    听他直呼女友名字，罗文浩气道：“我们还没分手！”

    向树戏谑道：“听说你从事了一些色情活动，好想举报你哦。”

    罗文浩没想到向树也知道他的事情，以黄莺眉过高的自尊，能告诉他实情，想必相当信赖此人，又气又愧，情急之下就要动手抓向树衣领。

    向树冷冷道：“你只要动到我一根手指，我保证你会后悔。”

    罗文浩听罢，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动手确实不符合他的风格，能和黄莺眉相处多年，罗文浩本质上并不是十分糟糕的人，他停下空中的手：“我会拼命挽回的。”

    向树觉得这人非常好笑，并且当面笑出来以资鼓励：“好像拼命有用似的。”他走向自己的车，半路上又回过头，“告诉你一个道理，一旦你觉得事情有变坏的可能，它一定会变坏，并且一直坏下去。这是必然规律。就像人生，总是从年轻到年老，一路变坏，最后消亡。从未听说有人从年老变年轻的。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这种坏，因为这种坏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不能一边使坏，一边又宣告对人生感到不快。”

    这人真是悲观。罗文浩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在说什么，可是他确实预感到事情正在变坏，他心里凌乱地想。向树知道他听不懂，只要你足够浅薄，你就会很快乐。可惜他浅薄得过了头，竟然一点诱惑都经不起，所以也就失去了快乐的权利。

    向树开车回去，一路夜色浮光掠影，恬静沉默，宛如一首香颂。关于黄莺眉的许多往事在心中浮沉，他不知对错，往事已无谓对错，也许过去的他是太过糟糕的人，而现在他至少比较健康，能够坦然面对曾经的错过，并且从中检查自己的过错。把这些经验变成一种未来的严谨计划，如丝如茧束缚住黄莺眉，他不得不承认对此自己有点内疚，但比内疚更多的是略微变态的快乐。

    第二日，因为警察来家里问询妈妈，向树便没有去公司。

    警察出来后，向树问道：“我妈妈没有问题的。”

    这些警察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当然在一定的身份面前，人通常就会变成通情达理的人：“向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回去核实你妈妈的情况，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待警察走后，向树走进客厅，妈妈斜倚在沙发上，揉着头，向树问道：“头痛？”

    妈妈没有说话。

    向树问：“警察问了什么？”

    妈妈淡淡地说：“问我和的士司机认识吗。”

    向树想这些警察想必早就查过信息，只是来确认口供。向树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认识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