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番外：姜茶X霍云琛（一）

    日子不经地如流水般走过去, 大三那年姜茶跟霍云琛领证办的婚礼。诚然一百二十页策划书的婚礼绝非易事，虽然霍家行事风格素来低调, 婚礼也按照夫妻双方的意思没有请任何的公开媒体，但是场面之大, 流出去的一两张照片也令人瞠目结舌。

    隔两年，霍家长孙渐渐走进外人视野, 是上流社会的公子, 年轻, 英俊, 多金……可惜已婚。

    于是视线转到他的妻子身上。

    在其位谋其政, 霍云琛的事情姜茶并不插手，更很少过问，只是在需要出面的场合才会陪同他出面。

    比鲜少出现在镜头前的霍夫人要出现得多一些，又比被长.枪短炮逼问的小霍姑娘要来得少一些, 新嫁进豪门的长媳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不算很多, 却也不少。亮相均是长发温婉, 笑容美丽, 笑意下的东西却如海面下的冰山，让人看得不太分明。

    她低调, 深婉, 内秀——初时亦曾有人质疑，霍家一家子走的都是豪门联姻，这一回女方家世却是比男方家世差了一截。更有安定医院的医生护士匿名表示，这位霍家的长媳曾经被诊出高功能自闭——于是更令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众说纷纭。

    然而人有多大胆, 瓜有多大产。信息时代，有什么是真的被人扒不出的。

    很快的，有人把当年姜茶上姜书语诞辰时的视频截了图，证实这位长媳是姜书语的后代——这个身份一出，直接就封死了那些蜚语流言。

    毕竟在物质困乏的年代，姜书语拒绝了外国的优渥条件，毅然回国，又是在边远地区隐姓埋名数年，最终为了国家作出了斐然贡献。而今明星已逝，余光长存，他的后代亦与有荣焉。

    当然，对于这些，姜茶其实都并不是很关心。

    外人自有外人的眼光，可她有她的生活。

    转眼又是三年，姜茶在T大即将硕士毕业，那一年的冬季雪来得很早，过年的时候她先是跟霍云琛一起去看霍大少夫妻。霍夫人看着霍云琛几番欲言又止，后来看着姜茶去楼上才出言道：“霍云琛。”

    霍夫人抬着下巴，目光并不看向自己的儿子，只是淡然看似无意地直视着前方，一边在心里字斟句酌，缓缓地道：“你知道，我跟你爸爸都不是古板的父母。”

    ——岂止是不古板，若非家庭所限，霍大少简直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当爹，跟老婆甜甜蜜蜜就可以了，儿子算哪块小饼干。

    霍云琛：“……”

    霍夫人一般很少会找儿子聊天，主要因为她是一个很会吸取经验教训，很善于学习，也很有威望的长辈，自幼在豪门长大，成年后嫁的对方也是豪门，她见过的婆媳纷争在豪门中尤甚。而也是豪门中，掌握财政大权的母亲对儿子的控制欲会更强烈。

    说实话，在这方面，霍夫人本人确实很难理解。结婚不久一次夫妻夜话，她无意间提起这个困惑，倒是霍大少半认真半嗤笑地点明了，“那些女人管不住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难免心怀怨气，最后只能迁移到子女身上。”

    控制欲是畸形的爱恋，似以爱之名加诸他人身上的枷锁，让人推脱不得，拒绝不得，挣扎不得——连试图在镣铐里动上一动，都是滔天的洪水偿命的大罪，无可宽赦。

    而父母之爱子，原是则为之计深远的。

    因而也是那时候起，霍夫人就时时警醒自己，日后不能做那样的母亲。

    ——虽然物极必反，最后在儿子的成长历程里，霍夫人作为母亲的存在感基本为零。

    所以，霍夫人一般不找儿子，要找就是有事情——很重要的那种事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霍夫人道：“连家的那个姐姐要生了，你跟茶茶这几天有时间把礼金送了。”

    霍云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霍夫人又道：“何思哲你还记得吗？”

    霍云琛一蹙眉，“谁？”

    “你同学。”霍夫人侧眸：“你幼儿园小班的同学。”

    霍云琛：“……”

    霍夫人道：“上一次我出门，碰到何思哲推着婴儿车出门，一问才知道，已经是第二个了。”霍夫人眼眸悠悠一转，状若无意地道：“何思哲跟你应该是同岁吧？”

    “……”霍云琛：“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说起来，时间过得也是真快。”霍夫人道：“上次老沈女儿出嫁，老沈也跟着女儿女婿去了温哥华——这才两年，居然孙子都有了。”

    霍云琛：“……”

    霍夫人抬手清了清嗓子，脸容镇定，“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催生的意思。

    霍云琛开门见山地道：“姜茶还在读书。”

    “茶茶是还小。”霍夫人看儿子一眼：“你也还小？”

    霍云琛：“……”

    霍夫人又道：“何思哲都已经有两个了。”她一边说，一只手无意识地握紧落在身侧。

    霍云琛想了一下：……何思哲这个人他没什么印象，倒是何思哲的母亲他很有印象，那女人跟霍夫人十分的不对付，每次都能把霍夫人气得不轻。

    偏偏霍夫人还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极其不愿意在人前与人争执，回家以后几次都被气得吃不下饭，最后还是霍大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哄好的。

    如此几次，开始父子皆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后来霍大少弄清原因后，霍夫人就没有再像那样生气过了。

    霍大少直接把何思哲弄转学了。

    看眼下这阵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霍云琛佯作无意地问：“何思哲也搬到这边来了？”

    霍夫人略微颔首，“他跟他父母现在住在一起，就在老沈原先的房子。”

    果然。

    静了静，霍云琛道：“这件事情我要跟她商量。”

    生养孩子看似是夫妻双方的事情，但其实，最直接也最相关的那一个，还是女人。

    怀胎十月的是女人，冒险生产的是女人，世人眼光中理所应当多付出的一方，也是女人。

    平心而论，孩子于他不过也是可有可无，只是对他这样的家庭和出身是必不可少。只是这件事上，她若不先点头，他也不能替她答应。

    霍夫人微微收敛下颌，道：“当然要跟茶茶商量。茶茶很信任你，你又比她岁数大点，所以……”

    正说着，余光瞥见踱步下楼梯的小姑娘，霍夫人声音扬高几度，话锋一转，“何思哲跟你同岁，都有二胎了……所以你急着当爸爸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儿子。”

    霍云琛：“？”

    姜茶听到这一句，脚步也是一顿，继而继续往下走。

    霍夫人不紧不慢语重心长地道：“但是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要征求茶茶的同意……茶茶还在读书，这时候生小孩，是不是会耽误她的学业？你要多为茶茶着想，知道吗？”言罢，霍夫人似是刚刚才看见小姑娘般的展颜，“茶茶下来了啊。”

    霍云琛：“……”

    姜茶点了点头，好奇，“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

    她刚刚倒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他想做爸爸？

    她偷偷地瞥身边的男人一眼：他平时也没有跟她说过这些啊。

    夫妻生活虽然频繁，但都做好了很充分的避孕措施。兼之他此前曾经做过医生，在这方面更是慎之又慎。

    那意思摆明了是暂时不要孩子的。

    至于她呢……她也随他，反正他们还很年轻。

    霍夫人罕见地笑了下，“霍云琛的发小姓何，跟霍云琛同年，孩子已经有两个了——霍云琛也是之前碰到了，刚刚跟我感慨了很多。”

    霍云琛：“……”他没有。

    姜茶看了霍夫人一眼，又看了霍云琛一眼，收回视线笑眯眯，“这样啊。”

    她上前挽住了霍夫人的手臂，很小声地道：“妈妈，上次那条鲈鱼你觉得怎么样啊？”

    霍夫人瞥一眼被她挽住的手臂，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脸色仍然端庄，矜持，精致的妆面配着冷感的表情，“……就那样。”

    姜茶说：“你不喜欢吗，妈妈？”

    霍夫人极力维持住声线不颤抖，“喜欢。”

    姜茶弯着眼笑起来，“原来你喜欢啊，那正好，我中午做给你吃好不好，妈妈？”

    那一口一声的妈妈，简直要让霍夫人徜徉在欢乐的海洋。

    霍云琛：“……”

    霍云琛听着她们的对话，稍微有点担心霍夫人的心脏健康。

    到了晚间的时候，姜茶洗过澡早早躺在床上，随意靠着枕头，很悠闲地看着一本书，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边上飘。

    怎么还不出来……啊。

    简直像是心意相通般的，这个想法才跳出来，倏然的响动传来，浴室的门开了。

    白雾带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热雾勾勒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才从浴室走出，他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长浴巾，黑发犹然湿漉着，尾端滴落水珠，自宽阔结实的胸膛滑过，腹部肌理分明，肌肉鼓胀而充满力量。

    姜茶看一眼：“……”

    然后她又把脸悄悄地藏进了书后面。

    唔，她不想看。

    她眼睛盯在书页，上面的字黑黑白白宛如在浮动，凑不成完整的一句话来。

    ……她只是看书看得累了，想换个东西看看而已。

    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这又不是重点。

    这样想着，姜茶偷偷地从书后面挪了挪脑袋。

    ——腮帮却倏然被人掐住了，脸被迫地抬起，正对上的是霍云琛的一双黑眸，幽幽深深的似不见底。他俯下身，薄唇一下一下蹭在她的脸蛋，如分分秒秒就要吻上来的亲密，开腔也是低而散漫的，带着低低长长的笑意，“宝贝，”他叫得亲昵，唇吻肆意游走在她的脸，吐息灼热，洒落在她面上是近乎要烧着的热度：“我说你……看什么看的一脸春意？”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摘自《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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