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晋江独家

    *

    东风吹, 战鼓擂。

    一夜之间, 周围都变成了军绿色。

    江晓月一家也换了装扮，包括毛毛和苗苗在内，都是一身绿军装。夏春望在部队上有这个条件, 江采莲就给孩子们一人做了一身，除了没有领章和帽徽，跟军装一模一样。

    江晓月也换上了绿军装。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别说穿上这草绿色, 精神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英气。

    “立正！稍息！立正！原地踏步踏……”

    江晓月对着镜子摆了几个造型，还真有点小将的架势。现在就时兴这个，只要是年轻人都是一身绿军装, 不然就落伍了。

    放假之后，江晓月就在家里呆着。

    她很少出门，除了看书就是监督两个弟弟写作业。

    毛毛和苗苗被圈在了家里，自然不乐意。

    尤其是毛毛, 今年十五了，正赶上叛逆期, 说啥都不愿意待在屋里。可姐姐发了话，想耍就在家里耍, 就是不准出门。

    “姐，人家都去串联啦，还要去京城呢！”

    毛毛软磨硬泡，江晓月不为所动。

    外面正在上山下乡搞串联, 很是热闹。可正因为如此，更不能放两个弟弟出去。那一跑，心就野了，再也收不回来了，弄不好还要闹家庭革命呢。

    江晓月知道那股冲劲儿，自然不敢松口。

    苗苗也是顽皮好动，怎么都静不下来。

    “姐，我想出去玩……”

    苗苗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姐姐。

    “不行，先把作业写了……”

    江晓月板着脸说道。

    她知道这一耽误就是半年，硬着头皮也要学下去。不然，学业就荒废了，想再捡起来就困难了。

    江采莲和夏春望也支持晓月。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加班加点地忙着学习，整天不着家，还真看不住两个小家伙。

    “娇娇，毛毛和苗苗就交给你了！”

    “爹爹，姆妈，你们放心吧！”

    江晓月下了狠劲儿。

    按照正常学年，开学后苗苗上初中一年级，可学校停课了，会耽误不少时间。毛毛该上初三了，如果不念高中，怕是稀里糊涂地就毕了业。这个年龄去当兵太苦了，她舍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摁着头学下去。

    跟外面相比，部队大院还算安宁。

    门口有卫兵把守着，串联的进不来，院里的孩子也出不去。家长们都是军人，组织性和纪律性很强，自然不会放孩子们出去扑腾。那些念高中的是个例外，青春热血，斗志昂扬，家长们管不住，只好随他们去了。

    *

    运动一起，大学里就沸腾了。

    江瑞丰老早就请了病假，在家里待着。

    他是教中文的，写过不少东西，算是学术权威，自然要避一避。早在一年前，晓月就跟他提了醒，病历早就备好了，什么青光眼、胃病、肠道炎、哮喘，反正一身都是病，跟老病号差不多。

    要说，他今年六十三，快退休了。

    他忙了大半辈子，在家里避一避是最好的办法。看看外面乱哄哄的，哪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被人家揪住不放，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弄不好还要扣个大帽子。

    吴阿秀也从街道上退下来了。

    本来，她就属于集体所有制，没那么多讲究。退休后，一个月拿十几块钱的生活费，也够用。她在家里陪着老伴，烧烧饭，洗洗衣裳，倒也自在。采文和书遥工作很忙，几个孩子都是她招呼着。

    江采文在报馆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既然是文化运动，报纸是少不了的，各种辩论，各种批评，是你唱罢来我登场，热闹得不得了。

    他天天加班，时间一长就有点吃不消。

    当初不如听晓月的，请个病假什么的就好了。可书遥不同意，说革命工作哪能打退堂鼓？看看你还不到四十，哪有那么多毛病？若是被人家发现了，可捅了篓子了。

    江采文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他想，真要累病了就退居二线，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余书遥倒是干劲十足的，忙得家都顾不上回了。

    江采文劝过书遥，可书遥听不进去，说干革命哪能前怕狼后怕虎的？

    因为这个，二人争执了好几回。

    江采文知道书遥的脾气，不撞南墙不肯回头。以前为了孩子还能忍忍，现在孩子都长大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采文担着心。

    晓月也提醒过，说运动来了领导不好当，尤其是文化单位的。他怕书遥吃亏，可书遥不听劝，就懒得开口了。

    江采文把注意力转到了孩子身上。秋秋今年十四了，整天在外面瞎跑，磊磊也跟着后面。他怕出事，就把三个孩子交给了父亲。

    “爹爹，秋秋、磊磊和海海就交给您了……”

    “采文，你放心吧，爹看着他们……”

    江瑞丰给孩子们布置了家庭作业。

    他通过讲故事的形式，培养孩子们的学习兴趣。还拿娇娇和豆豆做例子，说学好了文化，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秋秋，看看你小叔，设计了多少东西啊？甚至还包括武器装备呢……”

    这番话对江梦秋的影响很大，也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相比起外界的欢腾，科研单位大都静悄悄的。

    江采晖所在的设计院属于国防系统，由卫兵把守着，算是保护起来了，基本上没受到什么干扰。夏奕宁所在的物理研究所也一样，只要串联的人进不来，所里面安安静静的，都在忙着搞科研。

    *

    这一波热度持续到了九月。

    上面发了通知，要求抓革命促生产，文化运动要放在业余时间搞，不能影响到生产。这么一来，各行各业算是稳定下来了。

    相对来说，医院受到的波及较小。

    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也没有医患矛盾，不像那些文化单位受到的冲击很大。研究院恢复了正常，周教授也从边疆回来了。

    江晓月不想丢下学业，可她一回学校，毛毛和苗苗怎么办？

    “爹爹，让毛毛和苗苗跟我住公寓吧？我看着他们……”

    “好吧，等到学校复课了再回来……”

    夏春望和江采莲都很忙，看不住两个小家伙，让他们自己在家哪里放心？跟着晓月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江晓月就带着毛毛和苗苗去了公寓。

    两个小家伙可开心了。

    自从搬到部队上，就很少回这里。苗苗看到那张雕花大床，就爬了上去，还拍着床头说：“姐姐，这是不是“四旧”啊？”

    “苗苗，这是劳动成果，是劳动人民创造的智慧结晶，哪里是“四旧”啊？”

    “嘻嘻……”

    苗苗觉得姐姐说得很对，就不再乱说乱想了。

    江晓月心里咯噔一下。

    她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摆件都收起来了，尽可能的朴素大方。

    第二天，江晓月带着毛毛和苗苗去了研究院。

    她找了个地方让二人看书。

    一日三餐都吃食堂，甭管味道咋样，吃饱了就行。

    江瑞丰听说后，就让毛毛和苗苗去那边。

    “娇娇，秋秋和磊磊都在学习，让毛毛和苗苗也过来吧......”

    “好的，外公就多费心了……”

    江晓月知道外公要求很严格，眼一瞪，小家伙们都怕他。家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人，也唯有她不怕外公。

    就这样，毛毛和苗苗白天去外公家，晚上再回去。

    吃饭问题也解决了。

    要说，外公家的伙食比食堂好多了。

    江晓月把粮票和副食品票送到外公家。现在吃穿都是定量标准，商店里的东西很便宜，但大部分都是凭票供应的，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

    *

    转眼到了“国庆节”。

    因为形势变化，钟建军未能赶回来。基层单位忙得很，一边搞演练，一边搞学习，政治思想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江晓月跟钟建军有话要说。

    可有些事儿在信里不好说，人又回不来怎么传达出去？

    她有点着急，可也没办法，只好等着。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年底，各项工作才告一段落。

    钟建军请了探亲假，赶回来过“元旦”。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他顾不上吃饭，就跑到夏叔叔家报到。

    一进门，一家人都在。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正准备开饭呢。

    “哎呦，建军回来了，快坐下……”

    夏春望热情地招呼着。

    钟建军客气了一下，就被夏奕宁拉到了饭桌前。他瞄了一眼，圆圆脸就坐在对面，正抿着嘴笑着，他心一慌，脸就红了。

    “建军，来尝尝你夏叔叔的手艺……”

    江采莲给钟建军夹了一块红烧肉。

    钟建军头也不敢抬，埋头吃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夏叔叔家吃饭，以前不管屁股多沉，到了饭点是一定要回家的。现在被拉上饭桌，就意味着没把他外人。

    要说，夏叔叔的手艺真不赖，这红烧肉真好吃啊。

    吃了晚饭，钟建军跟夏叔叔和江阿姨汇报了一下工作。他态度诚恳，老老实实的，跟以前那个调皮样儿有了很大不同。

    江晓月在一旁听着，抿着嘴直笑。

    她跟钟建军的关系算是定了。孙阿姨跟妈妈提过，说这趟回来就挑明了，让两个孩子相互了解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打报告。

    江采莲也是乐呵呵的。

    这事定了，心事也就了了。

    要说，过了“元旦”晓月就二十四了，年龄正合适，赶在毕业前领证，也好安排工作。

    *

    第二天就是“元旦”。

    新的一年开始了。

    这天上午，钟建军提着礼物来到了夏叔叔家。

    这是正式拜访，跟以往“打着夏奕宁的旗号”不同。

    夏春望和江采莲都在家，正式接纳了钟建军。

    喝了茶，客气了几句，夏春望就把客厅让给了两个孩子。

    “建军，你和晓月说话……”

    说着，就把豆豆、毛毛和苗苗都撵到了里屋。

    江采莲也跟了进去。

    虽然她很想趴在门口听听，还是被夏春望阻止了。

    客厅里只剩下钟建军和江晓月。

    俩人红着脸，掩不住地兴奋。

    钟建军傻乎乎地笑着，说着这几年的事儿。

    江晓月静静地听着，一脸甜蜜。

    “哎，看看这是什么？”

    钟建军从脖子上掏出了一个香包。这是晓月送给他的，他一直珍藏着，虽然药香味儿没那么浓郁了，可只要闻还是能闻到的。

    江晓月接过香包，捏了捏。

    建军送她的笔记本早已经写满了，那里面有着思念和牵挂，还有着期盼。她没意思拿出来，就抿着嘴笑着。

    认识了那么多年，终于在一起了。

    这种美好可遇而不可求，她遇到了就格外珍惜。

    想着后续的复杂局面，江晓月还是打破了这种甜蜜氛围。

    “哎，你在那边要注意一点，若有什么秘密任务或工程，可不能主动报名啊……”

    这是江晓月担心的事。

    她知道空军会选拔一批青年人才作为后备力量，甚至参与到某项秘密工程。再过几年会发生一件大事，她不希望建军被裹挟进去。

    钟建军虽然不明白，可看到晓月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临港的，除非回到这里……”

    江晓月松了口气。

    在基层也好，她可以去探望，真回到机关反而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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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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