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汉华章(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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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想明白后,郅都一口饮下杯中酒,莫名觉得现在想起来, 好像经过这一吓,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 不就是小国王宠弟弟么……这能算是什么事呢?
见他这副模样,瞿邑淡然咬了一口烤物,砸吧砸吧嘴,忽然说了一句:“殿下过了冬便要带着小皇子入京了。”
郅都经过方才惊吓,只觉心中疲惫,一下子听到同僚转到这个话题竟是愣了下,一时不能接话。瞿邑也不在意,他又饮一口美酒, 道:“殿下可会饮酒?”
男人沉默了。
郅都艰难开口:“某……乃中山国丞。”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只是中山国的丞相, 只管中山国内政, 我怎么知道小国王会不会喝酒?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吧?
瞿邑叹了口气, “丞相竟也不知……那, 殿下可会宴飨之礼?”
“祝酒词?”
“朝礼?”
“说起来, 中山国虽免了十年纳贡,然礼不可废, 吾等当也要备上礼以谢陛下……那礼……”
“行了。”郅都挥挥手打断了这位今日突然来拜访的太傅未尽之语,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太傅有话直说便是。”
“此次朝请, 某不会前去。”见郅都露出疑色,瞿邑解释道,“朝请之期同择才试之期相合,殿下不在,某当留下镇场。”
郅都恍然,中山王入京朝请,论理当由封国两千石陪同。当然,考虑到封国运转需要留着人,国王身边的两千石虽然都有入京的名额,但是考虑到小国王年幼,应当是太傅和中尉相陪。
前者有教授之责,后者则是行护卫之举,但是中山国的情况有一点不一样。
春天是中山国第二次择才试之时。
此前之所以定下这个日期,一来是因为春日寓意好,冬雪已化,道路好走,且冬天空闲可以让学子好好复习;二来也是因为帝王先前说了免去小国王春天的朝见,刘胜正好有时间处理政务。哪想到帝王突然改了主意,致使如今局面尴尬。
殿下是肯定不能留在这里的,郅都虽是能吏,又是丞相,但是这件事情挂在他名下多少有几分不妥。
因为他在读书人群众名声亦正亦邪,且此人形象有些……咳,还是莫要吓到新人了。
至于瞿邑,倒不是说他的学问就一定比郅都好了,只不过他是中山王的太傅,这个身份放着就能压秤,另外还有大儒韩婴能够镇住场子,这两座大山放着择才应当不会出问题。
郅都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联想到先前瞿邑说的话,脸顿时一黑,他陪着入京自然意味着小国王的入朝礼仪就应当由他教授。
瞿邑视线从他面上扫过,于其神色读出了他的心思,便见他忽而从袖中掏出了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羽毛扇,悠悠闲闲地扇了两下风,言道:“丞相不必担心,此为某之责也,只是,殿下接下来既要习礼,国事……便要丞相多多费心了。”
语毕,酒足饭饱的瞿邑起身告辞,徒留只喝了几杯酒却觉得腹中沉沉的郅都在原地抽嘴角。
这,这人心这么黑,还护短,以后简直不能愉快地做同僚啦!
小国王当天下午就被提溜过去学习诸侯朝见礼仪,当然,刘彘也一同跟着学,到时候胶东国的两千石官员会和中山国一同西进。既然是正式入京朝见,即便刘小猪再小,也该知道大概礼仪和过程,这时候失仪可丢的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刘启的面子。
是以兄弟二人都被太傅好好操练了一番,包括礼姿、礼制都要学。
两个小少年本就有基础底子在,又已开始习武,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加强,在这方面倒是不算太难。难的是亲族关系的谱系,太傅居然让他们全部背下来,不光光是名字,还有性、人生履历,黑点、亮点都要知晓。
对此,太傅表示这是为了防止小皇子在见到对方时候打嘴炮没法子攻击别人。
没错,虽然都是藩王,但是夏安然、刘彘是皇子藩王,和以他们叔伯为主的皇叔藩王是天然对立的。
这种对立情绪并不放在表面上,作为皇叔他们自然也不会来刻意为难小辈,但是这不意味着那些太子们不会来找碴。
封国地方就那么小,景帝又一直致力于削藩,削下来的藩去了哪里?都在他儿子手里。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两方关系怎么可能好,大家天然资源对立啊。而且双方的对立也是景帝所想要看到的。
既然已经封王,那么就不会有人去思考刘彘和刘胜兄弟俩才几岁,封王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帝王认可你有管理一地的才学和能耐,哪怕刘彘只有六岁,如果他被欺负了别人也不会丢脸。
……当然,真的会来欺负刘彘的应当也不多,毕竟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要真这么干还是需要厚脸皮的。
但是九皇子刘胜就没关系啦。
他可是比他哥哥赵王还要先一步就藩,做王经验丰富。
去年还送了陛下好大一份礼,让陛下想起了“贡纳”之事,大家现在都没办法愉快地装傻了,不得不交税。
除此之外,包括但不限于满地抢生意,到处拉人才,弄出了好多新鲜玩意……九皇子实在太能蹦跶了。
最重要的是!怂恿陛下给他们出议论文作文题!
总之,如此事、业、有、成的小国王,必须要向他求教啊!
夏安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广大藩王群体中那个「别人家的藩王」的夏安然在听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围攻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他还是个未成年啊?难道没有新手保护期的吗?
不,你不是新手了哦!太傅摇摇手指,指了指他脑袋上的小冠。按照西汉规矩,不管你是几岁,加冠后就不再是小朋友啦。
刘彘看看哥哥的脑袋,再看看太傅,欲言又止,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角,内心有那么点小庆幸在。
没错,刘彘虽然封王,但是并没有加冠。虽然看似地位身份和夏安然齐平,但是其实二者有一个本质性的区别,这个区别就是由加冠与否所决定的。
加冠意味着成年,也代表有独立的理事权。没有加冠就意味着刘彘即便被派去了封地,也是由旁人辅佐执政,而不能自己单独做决定。
这个“旁人”,一般都是皇子的母亲。
在如今,帝王崩后,有子嗣的宫妃是可以跟着封王的儿子去封地的。
所以如果现在景帝死了,那么就意味着王美人会跟着刘彘去胶东国,自此她就是胶东国太后,贾夫人则是会去长子赵王的封地,做赵太后,而没有儿子的宫妃,就会在宫里头养老,做个太妃。
王美人和贾夫人的太后生活是有本质差异的,贾夫人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加冠,所以她在抵达封国之后只有太后权威,并没有理政资,而王夫人却可以。
所以在历史上,当时自觉时日无多的汉景帝刘启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赶紧给小儿子刘彻加冠,此举成功避免了刘彻即位后王皇后公然且合法地干涉朝政。
但是这一点在现在则意味着——夏安然和比他大几十岁的叔伯们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小国王嘴唇张张合合半天,可怜又无助地看到太傅慢慢掏出了一瓶酒。面对小国王明显受惊的眼神,瞿太傅温和解释道:“殿下还在长身体,不益多饮,但也不能不饮酒。”
被灌酒是最基础也最有效的“欺负”手段,所以,殿下们,先来跟着臣练习如何不动声色地避免被灌醉叭。
上完了第一节课,刘家兄弟二人对这个满是套路的世界充满了震惊,小皇子们自然在过去也没少参加宴会,但当时还是嫩崽子的他们当然没发现那些觥筹交错下的各种小动作,还以为大家真的个个海量呢,现在总有那么点幻灭感。
见小皇子们表情微妙,窦婴干咳了一声。其实海量的也是有的,只不过大家在宴席上一般是不会让自己失态,毕竟……他指指在暗处的两个史官。
两个小孩恍然。
史官迎接两个小皇子的目光,均作出了不同的反应,夏安然的那位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刘彘的那位则是眨眨眼,露出了「在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哦」的表情。
哦!!
夏安然眼睛一亮,这位还会装傻,一看就很是生嫩!.
他还会给人反应,而自己的那一位就不同了,他已经练就了一身「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做派,无论小国王怎么指派人,他都是一副「我默默承受,我不开心,但我不说」的样子。但是他越是这个做派,夏安然就越是热衷于欺负他。
史官小少年特别好玩,虽然他不愿意做日程本这一个兼职工作,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在设定好的时间提醒他,比智能手机还贴心。万一遇到夏安然忘了某件比较遥远的事的前因后果,小史官还能给他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这么好用的小史官,夏安然有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欺负他啦。
史官的工资不是他发的,小国王自然也不能给人加薪,平时就会给他吃点果子什么的当福利,但是小少年每次都是默默接下果子,然后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糖衣炮弹”后的革命人士一样,充满了坚贞不屈的气魄。
咳咳,可能还有那一丢丢「你是不是又想对我的稿子干什么坏事」的警觉。
呃,当然,这一点被夏安然下意识地给忽略了。
但时间久了,这位脸皮也被小国王磨厚了,他甚至能够和小国王互拼脸皮厚度。而且这位史官也看出小国王的色厉内苒,实在被想要看他稿子的小国王磨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就直接逃跑,五次中总能逃掉两三次,到后来……
史官掌握了上班不写字全靠脑子记的技能,想也知道这位上班时候眨巴眼的史官回家之后一定在奋笔疾书。硬生生地逼得人延长工作时间的小国王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能停下这种幼稚的举动。
他放下酒杯,点了点刘彘的小史官,这位也是个小实习生,“本王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你,你可也和青方一样,是史官家族出来的?”
青方就是和夏安然斗智斗勇的那个小史官,其字取“青史”的“青”字和“方正”的“方”字,这倒是个十分具有史官的家族特色的字。
刘彘的小史官被点名,忙自暗中走出,揖曰:“回殿下,臣并非是史官世家,只是臣祖上也曾做周室之太史,臣愿效先祖,故投史一科。”
原来也算是有家庭渊源啊!
夏安然笑了一下,“如此甚好……对了,你叫何名?可已有字?”
“回殿下,臣姓司马,名谈,尚未有字,乃左内史夏阳县人。”
小国王的表情微微一僵。
陕西人,司马谈,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将儿子一路带进史官大门,并且收集了大量史学资料,想要著作一部能够填补春秋之后史学空白的史学大拿司马谈,还有第二个司马谈吗?
夏安然悄悄捏了把自己的大腿肉,勉强保持了面部的平静。
但是,但是……
小国王脑子一时之间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然后等他眼神一转,瞥到中场休息正在吭哧吭哧吃菜瓜补充体力的刘彘,忽然就淡定了。
就连刘小猪都蝴蝶到了他一亩三分地里头,别人的命运偏一偏又算什么呢?
说起来,他记得这位也是个大学霸来着,能文能武,能道能儒的那种。人才不用……多浪费啊。
小国王特别和善地关心了几句。小国王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已经到中山国很长一段时间的司马谈感觉很是诡异,尤其那热切的小眼神,更让他背后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不对!他忽然想到了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位前辈的日常生活……不可能吧?自己,自己是刘彘殿下的史官,中山王应该不会……
事实上,中山王会。
当司马谈木着脸提醒刘彘到了今天该去习武的时间后,小史官咽下了心中的诸多辛酸。
刘胜殿下将刘彘殿下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刘小猪毕竟是个贪玩的孩子,自制力再好也有限,又因为他身份尊贵,内侍也只敢温柔提醒,小豆丁们就更不必提了,一个个玩得比小国王还疯。
当然,跟夏安然相比,刘彘的学习任务还是很轻松的,他又没有配备自己的太傅,目前还是散养状态,所以中山王殿下就将胶东王一天的日程安排都交给了司马谈,本身也是个小少年的司马谈就被迫接下了提醒小国王学习的“苦差”。
对此,夏安然振振有词,他说,一方面我是给你近距离接触朝政的机会,另一方面你们史官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要有自己的原则不畏强权吗?这不就是很好的锻炼机会?
偏心眼的兄长搂着弟弟,只觉得刘小猪可乖可乖,“彘儿很有自觉的,他只是有时候会忘记,需要你提醒一下罢了。放心吧,很轻松的!”
司马谈默默看了眼露出庆幸神色的胶东王内侍,再看一眼被兄长搂在怀里对他露出温和笑容的“乖国王”,只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给弟弟找了一个好用的闹钟后,夏安然便彻底陷入了团团转的忙碌之中,除了朝见需要学习的礼仪,他还要在临走前将国内朝政基本理平。
春季的朝见是三月抵达长安,因为是大规模带着仪制出行,路上速度绝对快不起来,估摸着花在行路上的时间就得有一个来月,到时候藩王在京最长停留时间是二十日左右,但是因为有他们叔叔刘武的存在,这条规矩还有可能延长。夏安然粗粗估算了下,他可能会离开封地约三个月。
还是春夏的三个月。
这意味着他错过的可能不仅仅是春耕,还有中山国和河间国之间的第一次贸易往来。
作为两国链接关键的中山王和河间王若是离开了封地,那么贸易流通定然不会顺利,大笔的事件都会留到他们回来后再处理,到时候耽误太久了。
夏安然派人去找了他兄长,中山国这边的渡口其实已经基本完工,现在完全在等河间国的情况。
依托于秋季干燥的空气,三合土干涸的速度很快。
三合土虽然说到底还是土,但是其本身也能够当做水泥一样直接灌注,不需要层层夯实,只要保证尽量逼出里面的气泡即可。
港区整修了下堤坝,又将舶口水下淤泥清开,提高其浮力。另外,和别的码头不同的是,中山国国内的水流平稳,河流深度却不优秀,所以比起接纳大船,此处更适合中小型船只进出。
而中小型船只自然运载力弱。为了弥补这一缺陷,小国王让人在港口设定了规范化的船舶停靠仓位,货船必须将自己卡入港口的凹槽内,然后其左右将被同时搭上夹板,役者会同时进行装卸货。如此以来,比起常规单边的装卸速度会高上不少。
当然,这也要求船只允许这种装卸方式,不少货船本身就是单边开舱的。
既然叫做港口,便要保证其吞吐量。小国王的手爪子在“吞吐量”三个字上若有所思地敲击着。
“用最合理的操作过程、最先进的装卸工艺和组织来稳步提高这一数据,是我们的目标。”小国王如是说到。
“深泽港是中山国的第一个大港,但不会是最后一个,陆路运输的受限诸位都十分清楚,道路情况、天气、兽力、甚至山匪、关隘都有可能影响到商道的顺畅,”
“中山国内河流众多,又是上游,水流平稳,我们有得天独厚的水运条件,但如何利用和发展,还需要诸君与本王共同探索。”
在这一日的大朝会上,小国王平静说道:“深泽港已经基本建成,匠人们制造出的内仓船也已经下水试航。如果按照满载来算,卸、装一条船的时间是三个白日,这个时间,我并不满意。”
郅都皱皱眉,委婉劝道:“殿下,三日装卸已是极快,且中山船载量巨大,这样的速度已是闻所未闻,若是再提速,便唯有迫使脚夫。”
小国王点头,“丞相放心,港区搬运的都是中山国民众,本王无意迫使他们。”
然后,他道出了自己的方案,“人力有尽时,机械之力无穷也。本王所想,便是募集天下名士,让他们为我深泽港设计制造出机械搬运货物。”
“若以一成年男子之力为一力,本王想要一台机械,能够一次运载三力或者四力。”他大概在纸上画出了后世龙门吊一样的造型,然后将这张纸传递下去,“若有了此类物件……便可加快其速度。”
几个年轻的臣子传阅后眼睛一亮,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殿下,便是有此机械,但货物运载过程又要如何保其不落?且寻常绳索未必能够支撑这番重量。”
小国王微微一笑,所以,他要贴榜子寻找能够为他解决这个问题的才人啊,小国王相信高手自在民间。
不光要贴榜子,他还要借机将深泽港开放,供人参观。
但是这些事其实没必要在会上说,“本王决定,出金寻才。”
顶着下头臣子们震惊的目光,小国王平静说道:“港区运输之策,凡提出他人未提意见者,得一金,若最后意见为中山国所纳者,得十金,最后能帮我们切实达到目标者,赠百金。”
“这笔费用,自少府出,诸君不必担忧。”
他们担忧的是钱的问题吗?
下头的臣子在内心纷纷咆哮,他们担心的是这一计策被提出后中山国会陷入一个怎样的漩涡之中啊!
汉家皇室崇朴简,殿下您老子一件衣服都要洗到不能再洗才换新的,您考虑过他看到你这个消息后的心情吗?
我们知道其实您的确最近赚了不少钱,但是现在不是炫耀的时候啊!
小国王垂下了眼帘,面对众多臣子的劝谏之声默默无语,这种非暴力不合作之态让臣子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朝中三位大佬。
尤其是丞相郅都和太傅瞿邑,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先站出来的却是韩婴。
韩婴掌举国律法,他一站出来,众人纷纷缄默,静待其金玉之言。哪料这位大佬站出来却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臣认为,可!”
他这一站位立刻让堂下的臣子陷入了疯魔之中。中山国中上层的臣子年轻人众多,这些人思维灵活,一见韩婴投了赞同票,这些人脑子里面立刻开始刮头脑风暴。韩婴是举国有名的大儒,且脑壳极硬,小国王的父亲都没能压住他,更别说乳臭未干的小国王了,所以,韩御史这一票赞成,无疑便是在提醒年轻人:往深处想想。
想……想不出来啊!!
想不出也要想,还想要被先生们揪回去再教育吗?现在先生们都有了新学生,对老学生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特别嫌弃。
对了,上次他们被拉回去「回炉重造」是为了造币一事。那时候小国王控制了造币,而现在,小国王却以重金求一念,实在奇怪。
且殿下分明自己已经有了思路,还是张贴布告……啊!
正当众人垂眸开战头脑风暴之时,忽而有一人站了出来,他冲着小国王躬身行礼。在众人的紧迫视线中,这个郎君颤抖着声音说道:“臣以为,港区所建还有一问题。”
“卿且言。”夏安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这个一看就内向的小年轻。
后者稳稳神,又深吸一口气,“殿下,臣以为不应当盲目追逐吞吐量。船运体量大,一条船可抵十数个商队的运载量,但最终货物还是要上岸,臣斗胆请问殿下,殿下此前所实验三日装卸货物,可有实验几日能够将货物运离港区?”
小国王露出了带着兴味的笑容,他凭空指了指这个小年轻,夸道:“卿所言有理。”
他又看向了满朝文武,“可还有别的意见的?”
由此人开头,朝堂很快又恢复了起先热闹的模样,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并不少,其中除了因港区陆运运载能力不合之外,还有劳动力缺口的问题。
这些夏安然都让人一一记录了下来。
最后在场内渐渐安静下之后,小国王让人将所所做记录于群臣中传阅。待到大家都表示没有补充意见之后,他平静说道:“这是本王向天下征询的第二策,这一策……”
年少的中山国王笑道:“本王悬赏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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