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老年人招待所

    “田野是吧，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川哥大大咧咧的朝着我走了过来，并且将我手中的背包接过，带着我就往刚才他出来的屋子里面走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川哥，然后给他递了一支烟，却忘记了回答他刚才所问的问题。

    临近那座房子的时候，我的耳边就立马传来了嘈杂的音浪声，思绪瞬间就被刘欢高亮且性感的歌声带到了几十年前改革开放时期，邓小平爷爷考察市场的时候，他带着慈祥的笑容，带领着中国人民逐渐进入小康生活。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我感到了意外，但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

    我就这么呆滞的跟着他一同走进了屋子里面，一瞬间里面的场景足以让我感到惊愕，我只看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女人穿着绿色的短袖正在笑呵呵的说着什么而在她们二人周围，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绿色的椅子，上面坐满了各式各样的老年人，有男有女，有头发掉光的，也有长发飘逸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但心里面马上“咯噔”一声，脑海里面也浮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我该不会是进了传销了吧？我脑海里面这样想着，我的到来还是吸引到了屋子里面人的注意，一时间数十双眼睛盯着我看，我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我感觉自己像是陈列在货架上面的商品，又像是浑身上下什么也没穿的的艺术献身者，好像我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被他们给知道了。

    好在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太久，于是我马上就得到了解脱，川哥并没有介绍我什么，只是将我的东西给放到了前面，就招呼着我和这些老年人一起坐了下来。

    我马上感觉到脑袋里面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那种老年人身上特有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我整个鼻腔，就像捂在了发霉的被子里面，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里里面还能做到谈笑自如的，反正我下意识就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

    但我脑海里面突然闪过我妈的面孔，我要回去的话，肯定会被衣架伺候的，于是想到这里，我说我出去打个电话，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好似一个缺氧患者，在深海里面遨游了几万里，多年不曾见过氧气一般，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燥热的空气，好长半天我才缓过劲来，我连忙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之后，就任由着香烟在我的指尖流逝着。

    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一方面是报平安，一方面是向他们说清这边的情况。

    电话接通之后，我连忙说道：“妈，我已经到万州了。”

    “哦，万州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找到你川哥？”

    我弹了弹手中长长的烟灰，连忙说道：“已经找到川哥了，现在在他们店里面呢，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以前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里面摆满了凳子，坐着几十个老年人，我来之前你可没有告诉我这里是老年人协会。”

    “我也不知道啊，你就将就着再看看吧，只要不是传销就行了，你川哥是我们一个老家的人，不会害你的。”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好吧，我再看一下，晚上给你们打电话。”

    “嗯，行，有什么事情的话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妈电话一直开机的。”

    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手中的香烟也燃到了尽头，可我却始终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屋子里面，于是我在手机上面找到了几个还有在联系的朋友，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给他们说明了一下。

    “卧槽，你不会是进了传销了吧？”一个朋友诧异的用语音说道。

    我心里面也有些犯嘀咕，因为我以前有过进传销的经历，所以我觉得这是个传销的可能性一点也不低，但我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这辈子倒了这么多霉运，一生居然会进两次传销，也许上辈子我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情，又或者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然我绝不会倒霉到这个程度的。

    “我这亲戚说了的，这是卖蜂蜜，可是我他妈在这店里面连蜂蜜毛都没看见。”

    “你这是做的，骗子公司，专门骗老年人钱的。”

    “那我马上就走？”

    “别啊，都来了还走干嘛，将就着做啊，谁的钱不是钱啊？难道这老年人的钱就不是钱了吗？上面不还是印着伟大的毛主席，田野，你在家都闲了多久了？快半年了吧，半年，什么概念啊？他妈放现在万里长城都修好了，你还嫌这嫌那的。”

    看到朋友发来的话，我陷入了沉思，怎么和我老妈一个德行，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再观望一会儿，说不定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呢，我荒废了这么久，也应该转转运了。

    事实上我虽然不善于和别人面对面表达，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想法，我脑海里面仍然有着那些异想天开以及天马行空，只是每当我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的时候，总会突然间陷入迷茫，我很想为自己的将来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做起，久而久之，我便失去了我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朝气，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安于现状，说得不好听的就是混吃等死。

    我坐在店里面的椅子上，耳边传来了的是一个个吐词不清的歌词以及五音不全的歌声，一个头发花白却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头拿着话筒撕心裂肺的吼着，脸上布满了深情款款，两只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个老太太。

    他的歌声映红了她的脸庞，所以她并没有责怪他暗送秋波的方式，我又被现实狠狠地上了一课，是谁告诉我说现在的老年人都不懂得浪漫的？至少比我这个钢铁直男有意思多了。

    应该是到了上课的时间了，那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关上了店门，而川哥也走到前面电视旁边拿起了话筒，操着他那极其标准的川普像这些老年人问好。

    而这些老年人也给与了热情的回应，接下来就是一些我根本听不太明白的话，但我还是弄清楚了一点，川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离开他们公司生产的产品，说到底就是搞推销的，只是产品并没有大众化，只有老年人会欢迎。

    过了一阵子后，川哥停止了废话连篇，操控着遥控器，紧接着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发际线快要突破到后脑勺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这个传销窝点的头子了，这特么就像是一个江湖一样，我马上就要加入这个江湖门派，成为一个普通的小成员，而此刻我的帮派老大哥在电视里面弘扬我们帮派文化，而川哥估计就是一个小头目，带领着我们这个小分队。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反正我不认识，也没有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反正这个中年男子就以小王自称着，那我也姑且就叫他小王吧。

    而那个高个的女人也站了上去，站在川哥身边用手机拍着照片，我下意识的躲开了镜头。

    百般无聊的视频正在进行着，我很想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电视剧，可内容实在是枯燥至极，这可实在是为难了这些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们，一个个全没了刚才的激情，感情到这里来都是来娱乐来着，根本没心思听这些，大多都是瘫坐在凳子上面无精打采的，甚至有好几个已经丢失掉了最后的耐心，将躯体留在这里，灵魂却是已经去往了其他的地方，也许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正在和周公下着棋。

    可是马上那两个女人就把这些睡着了的人又给叫醒了，这些被叫醒的人脸上瞬间布满了迷茫，可能脑海里面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这么枯燥还不让人睡觉，简直就是为难他们。

    我也大致的看了一下视频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宣传他们公司的产品，通俗一点就是给这些老头老太们洗脑。

    我意识到这便是会销的一种吧，恍惚间，我终于可以理解川哥前面对我说的话，这个工作确实是挺轻松的，因为我这两个女人，也就是工作过程中，正在一个劲的玩着手机，除了让这些老头老太们不要睡觉和说话以外，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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