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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争龙 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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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张素净的手携着玄紫内息印在了渔散人胸膛上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拒绝这样划算买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最为惜命的人。

    这太荒谬了,便是再愚蠢的人在面对这股力量的面前也不会兴起迎面而上的可笑想法,为何他敢在此刻出手

    他难道是活腻了么

    还是他愚蠢自大到自己可以比拟这股力量

    渔散人低下头,他的心口处印着一只手,那玄紫色的内息在那洁白如玉的手掌上隐隐汇聚成一道道绚丽的纹络,而这只手的主人也被这样的纹络映衬着,仿佛是摄魂夺魄的夜叉,又像是一位风雅脱尘的书生。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武学,想来也只有一部。

    《六戒天魔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渔散人的脸色未变,看着胸口那一记阴损刁钻的大天魔手,反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我真的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总不会认为老夫真的会卖你或是这朝廷几分薄面吧。”

    此时,离得较近的那些人才恍然间发觉,这天魔手虽然阴损,却终究没能真的打在他的身上,反倒是停滞在那人胸前一厘之地,能污人内息心境的天魔内力源源不断地从那只手上化作滚滚黑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渔散人周身那区区一厘的防御。

    若说这天魔内力威力几何,却只能瞧着那渔散人身前似乎掀起斑斑涟漪,就像是他的身前荡漾着一汪清泉似得。

    “我又不傻。”

    泉三咧开嘴,露出极为勉强的苦涩笑容:“只是这护体罡气便有这般神异,散人这本事又何须怕我一个阉人,更何况你我二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还谈甚么面子不面子的。”

    话语时,泉三一双素手上下翻飞,或捏c或捻c或拍c或钻,霎时间便是十八种章法招数,一招一式之间尽显大家风范,虽然走得是快攻速斗的路子,出手之势却是格外的狠辣,激荡不休的天魔内力好似一道道气箭,若是波及到了周围物什,妄论什么根脚,皆要被蚀出坑坑洼洼的豁口。

    只可惜,这些招数在渔散人那一身浑厚内力面前却是那般卑微,竟然连区区一道护体罡气也无法突破。

    “看到你我之间的差距了”

    渔散人的话语之间似乎平静了许多,就像是单纯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却绽放出与之截然相反的冰冷。

    “散人说笑了,您这本事那里是小人可以揣测呢”

    不知何时,泉三竟然好似一条匹练般飞身至渔散人的右侧,一根二尺长的莲花杵已然如铁鞭般甩出,那力道,竟带起一声爆响。

    “那,你又何须找死。”

    只是扬起右手,那一支莲花杵便静静停下,两股劲力相互冲撞的瞬息又有些许玄紫气浪掀起层层涟漪,明眸轻轻一瞥,目光好似炽热的闪电。

    “蝼蚁尚且偷生,若是有的选,我有何须这般。”

    泉三周身一转,身体就像是一个纺梭般纵身向上,左手往腰间轻盈一抹,却是一柄镶金戴玉的短匕,再看那双眼,随难掩惊慌,却还是那般坚定:“只可惜,我是个奴才,而奴才的一生只能是为了主子活着。”

    双眸彻底化作一片漆黑,唇角也多了一抹殷红,那一柄刀却显得格外的明亮,他的心神仿佛都倾注到了这一柄短匕之上,当他下坠的瞬息,这柄刀便能贯穿挡在它刀锋之下的一切事物,无论是多么坚硬也不会例外。

    事实上,世事万千,却往往会出人意料。

    当泉三捂着胸口轻轻气喘的时候,渔散人微微皱眉,手掌上那一抹殷红是那般刺眼,晃得他那颗十数载未曾波动的心也有了几分感触,想来这般应当是痛的,却不知为何,渔散人只觉得有些气闷,未曾感到丝毫痛苦。

    手掌轻轻握起,攥得很紧很紧,紧到那青筋暴起,紧到那手掌的皮肤都显得发白了。

    这般应当会更痛吧

    为什么,却感不到什么痛苦呢

    渔散人突然笑了,笑得却很是凄凉,但旁人看来,这也许就是胸有成竹之人,那有些鄙夷的揶揄吧。

    “为什么,告诉我。”

    渔散人这般问着:“你明知留下了便是一死,你这又是何苦呢权势这东西,真的就这么迷人么”

    “你以为我是为了权势你以为我是为了圣恩不要命了”

    泉三轻轻松开手,胸口那一记鞋印便显得尤为乍眼。

    他笑了,那种笑容就像是一位高雅的文人正看着一位粗俗的泥腿子,那种从骨子透露出的不是傲慢,而是将一个事实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仿佛就在跟他说;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的笑容并不美,但在此刻却出奇的令人安心。

    但是这世间的东西,但凡是让人感到安心的,便定然会让有些人不那么安心。

    于是,便轮到渔散人摆着那张阴沉的臭脸了,他很讨厌这样的笑容,更讨厌这样的笑容摆在一个阉人的脸上,但现在这些厌恶都是小事了,因为他最讨厌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讨厌的笑容不仅摆在了这样一张阉人的脸上,这个阉人竟然还是谋害了梁王与自己三位师弟的仇人,这样的笑容,便足以让他恼火。

    “很好笑么”

    渔散人身形好似鬼魅一般出现在泉三面前,左手就像是上了齿轮发条一般挥出,或许用抽出更为合适些。

    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是修饰语,而是真的很响亮,当然,也是真的一记巴掌。

    这力道大的吓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因为那被扇飞的身影便足以说明这一点,如果这还不算,那便加上泉三红肿的右腮,想来这便足够了。

    很痛,这也是当然的。

    泉三颤抖着站起来,唇角的笑意却不曾消弭半分。

    “不好笑么”

    泉三的声音中多出几分揶揄:“在你眼中,我也就是这么个损人利己的小人,也就是一个贪恋权势的小人这难道不好笑么”

    “哦”

    渔散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贵不可言的司行大监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虽然他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却依然这样讥讽道:“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还要说自己是个忠义之人”

    一介贪生怕死的阉货,又岂能担得起‘忠义’二字。

    “所谓忠极,是为臣;所谓义极,是为侠。”

    泉三瞪大了眼睛,那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前方,纵然是渔散人这般神通在身的人物,被那目光扫到一眼竟然也觉得心中发毛。

    “义之所极,在乎于人,而不在君,亦不在臣。”

    泉三稳住步伐,他现如今狼狈至极,单论受辱,更胜前些日同京伶南宗菰之间交手一战。但旁人远远望去,看到的却不是一个狼狈不堪的司行大监,反而是看到一个宁折不弯的铁血男儿,一时间,不少江湖人都感到一阵唏嘘。

    “云里雾里的说这些有意思么”

    渔散人右手轻轻扬起,却见他只是探手一招,泉三的脖子已经被他紧紧攥住,只消他指骨轻轻用力,这纤细的脖颈便会任他扭扯,这位司行大监的性命仿佛就在这一只普普通通的手中,虽时都会消弭。

    “我虽说是个阉人,但好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泉三的声音断断续续,只因那紧攥着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但他还是说下去了:“可是,泉老三是个奴才,奴才便要听主子的话,为主子分忧”

    “如今主子要玄龙玉珠延寿,便是要奴才死上一千回,自然也是值了。”

    渔散人皱一皱眉,只觉手中之人这番话自然是真情流露,但一言一行却不是他所能理解的,这样的话语,若非这奴性融入了骨子的阉人提起,谁人敢与自己这般说叨。

    “你这本事,到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若是离开京都,也不失为一代宗师,真的值么”渔散人幽幽地问道。

    “谁说的准呢”

    泉三露出一个凄厉的狰笑,扬起手朝着自己脑袋轻轻一指:“答案都在这儿呢,你自己来寻吧。”

    渔散人瞳孔微缩,突然感到自己背后一身发凉发寒,竟连手指用力都来不及,整个人纵身飞跃,却好似风中翻腾的一条鱼儿。

    泉三却是犹如一片落叶般飘动,整个人在空中几度腾挪,最后落回了原处。

    “你们统统不要命了么!”

    渔散人转身拨出一掌,登时挥出一道无形气浪,似蛇似龙,只是这般仓促随意的一手,便将拦在他面前的那个白白胖胖的汉子,看那模样活像个颇负财资的富家翁,只是动起手来却是灵动异常。

    屈手牵引,那道气劲就像是被人捏在手中的绳子,竟然被禁锢在手掌之间,却见那白胖的手用力一攥,一切所谓的气劲气浪都在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郑訜低声吼道:“这钓叟的本事不小,但还未真正踏足那个境界,此刻联手,还有几分胜算!”

    这话说得自然也是不假,南宗菰面无表情的隔空阙指,登时弹出一条激射的劲气,震得那无质无形的护体罡气泛起一阵涟漪,但最终还是消弭于无形,显然纵使是他南宗菰这八重天的功力,也难破渔散人这一身精纯内力。

    见此,渔散人的脸色登时铁青一片,南宗菰的脸色却是回暖几番,几位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上三重高手顿时周身精气激荡,似乎是在此刻将自己的精气神拔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裘开山手握巨刃,先是一步大跨迈出,刹那间,似是万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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