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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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氏看着那么一大盆土豆非常震惊，都是持家的媳妇。提鼻子这么一闻就知道肯定是美味儿。不过土豆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莫非是城里的新鲜吃食？

    她心思转的快，话接的也快，“哎呀，怎么好意思收这么多呢？你们大房也不容易还惦记我这里干嘛？”

    嘴上这么说，可是手却很诚实的接过的盆子。这时宋老实听到声音也进了屋子，他一推门不由得大声说道。

    “咦？好香！媳妇做什么好吃的了？”

    苗氏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样儿！是露丫头送来的。”

    宋老实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这么多？那怎么使得？你们家还吃不饱饭呢。快些拿回去。”

    他说着话抢过媳妇手里的盆就往苏黛露手里塞，苗氏气的直翻白眼儿，这个死人！你这是要气死老娘吗？她们娘仨饿了，老娘和你亲闺女就不饿吗？

    她扬手就朝宋老实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你别推推搡搡的。露丫头大老远端过来，你又支人家再端回去？丫头下了一天地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宋老实恍然大悟，他歉意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丫头你坐下歇着，我这就给送回去。”

    说完话宋老实抱着盆就走，把那苗氏气的手指头都哆嗦。夯货！到底谁是你媳妇？怎么如此维护大房娘仨，苗氏决定今晚不让宋老实碰自己，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苏黛露虽然也舍不得，毕竟受过宋家恩惠，她懂得礼尚往来的回馈是基本的礼仪。谈钱伤感情，借钱靠人品，常借给自己粮食的宋家还是极为良善的。

    “宋大叔，你不要再客气了。还要推辞回家我会被骂的。”

    苗氏打开宋老实的手，笑着说道：“人家姚嫂子的好意，你怎么能糟蹋呢？拿来给我，你照顾下露丫头。”

    她再也不敢让这个夯货端盆子了，到手的鸭子绝不能飞了。她抢过炖土豆快步进了女儿宋小花的房间，这孩子病了几天，今儿吃顿好的补一补。宋老实让了座问起苏黛余来。

    苏黛露想起借盐的事儿，她小声说道“宋大叔，不知道您家里有盐吗？我想借一点点。”

    “有啊，正巧前几日我打了一只兔子，拿去城里换了一袋盐。你等着，我给你取。”

    他一阵风似的，一头扎进厨房片刻又走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袋子，里面满满的得有四五两粗盐。

    苏黛露吓了一跳，“宋叔，哪里用的了这么多，只几钱就够了。”

    推让着苗氏正好回来，她见败家老爷们居然把整袋子盐送给人家，苗氏眼前金星乱撞几乎一头倒下去晕在地上。

    “宋叔，我只取五钱就可以了。真的不用都给我，哎呀，苗婶好像脸色发白，是不是不舒服了？快扶她休息一下……”

    待苏黛露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了炖土豆和蘑菇汤，量都是足足的。她眼圈一红，过年都没吃这么好过。苏黛余看她热泪盈眶的样子，笑着接过盐，撒在案板上赶得细细的。

    “姐姐不用激动，以后咱们每天都能吃饱。今儿还是材料不足，过两天采购着香料调料，管教你吃个肚子圆圆，变成个胖丫头。”

    她说着，向炖土豆和蘑菇汤里撒了盐，又伸出右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please， enjoy urself.”

    “啊？”姚氏一愣，“你说的什么鸟语？”

    “嘻嘻，你们快吃吧。”

    姚氏其实已经饿了一天了，昨晚她假装吃饱，省下饭来均给两个孩子，今儿白天一天灌了一肚子水饱。如今饥肠辘辘再也忍不住。她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香甜绵软简直胜过吃肉。这土豆竟然这么好吃！

    再看苏黛露早已经塞的嘴巴满满，不但好吃而且可以吃饱，她一边吃两颗晶莹的眼花淌下来。毕竟是长期挨饿的人，肠胃最忌讳暴饮暴食，状态需要调整一段时间。

    苏黛余掐着量捂住了盘子，母女两人正吃到酣处被挡住了筷子都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不能吃太多的，小心撑坏了肚子。不过你们可以品尝一下本小姐的黑暗料理——野菜蘑菇汤。”

    这蘑菇汤是她先用姜片煮了两开，铺了少量香料做底儿，用小火煨了一个多时辰。汤罐子压着一点气味都没露出来。那两个吃馋了土豆哪里看得上这汤？

    苏黛余也不多说，她端过来汤罐子，垫了毛巾猛的一提盖子。一股纯郁清香波浪似的涌进房间，乳白色的浓汤和一浮一沉的蘑菇瓣儿、翠绿妖娆的菜叶，无一不勾起母女俩的食欲。

    她俩不约而同的弃了炖土豆，直勾勾看着蘑菇汤。苏黛余笑眯眯的为她俩各自盛了一碗。

    姚氏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我听说山上的蘑菇都是有毒的，黛余你有把握吗？”

    苏黛露直接端起来喝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苏黛余捂着小嘴笑道，“母亲这下不用担忧了，有姐姐以身试毒。你我静等姐姐毒发，就知道有没有毒啦。”

    姚氏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真是顽皮。姐姐给你试毒，为娘就为你试一试是否烫嘴。”

    说着，姚氏也端起碗喝了。两个人喝的津津有味，眉头舒展。一整天的疲倦随着温暖的汤汁流淌在全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黛露喝完了一碗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无比惬意，“啊……好舒服啊。很久没有这么满足了。”

    是啊，一顿饱饭对于苏家大房来说是多么难得。苏黛余心里却是一酸，“咱们以后顿顿都有好吃好喝。母亲、姐姐，苏家的几十亩地只有你们两个人耕种。二房的全都窝在家里享着清福，祖父为了笼络二房给他养老也事事袒护。”

    “现在大房干的最多，吃不上饭。二房和祖父无所事事却有粮有肉。之前咱们为了那几口粮食不得不屈从着，现在我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咱们再也不要被他们剥削了。”

    苏黛余的话震耳发聩，从不懂得平等与反抗的姚氏和苏黛露听的心里像是有一股力量渐渐壮大。是呀，有了粮食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平等意识是要慢慢培养的，另外她也要为大房谋划一个长久的未来，一切都要缓缓图之。她为了增加母女俩信心掏出来一锭银子。

    姚氏一声惊呼，她意识自己的失态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苏黛露紧紧皱着眉问：“这……这是……银子？”

    苏黛露从未近距离端详过银子，只曾远远见到过。苏黛余点了点头。

    “前日我去了九成村，意外的帮曹家老爷找到了丢失的孙女，这是他的酬谢。”

    姚氏激动的双手颤抖，“黛余……你可曾告诉过别人？”

    苏黛余摇了摇头，“此事除了我们三人就只有曹老爷知道。母亲，姐姐我们有了这些银子可以买房置地，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我们要分家！”

    “若是祖父或者二房知道，他们会以收入上缴公中为借口将银子占为己有。如果我们不交，他们会想方设法算计我们。这银子就成了烫手的，不但花不成，还惹得一身骚。”

    姚氏听的眼睛亮亮的，“那……怎么分家呢？”

    苏黛余想了想，“此事急不得，我要慢慢想办法。但是分家前你们绝不能透露出这件事。”

    苏黛露一拍桌子，“放心！我什么都不透露，咱们现在也能吃上饱饭了，他们难为不了咱们。明天我不下地了，我也上山去采蘑菇。”

    苏黛余微微一笑，看来这娘俩悟性还是有的。“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姐姐暂且敷衍着。明天照常下地，但是活儿不要卖力的干了。你在咱家附近寻一个僻静的地方，我教你种植土豆。”

    苏黛露一听土豆就有精神，她立刻欣然幸运。苏黛余把银子交到姚氏手上。

    “母亲先妥善保管着。”

    姚氏却将手一缩，“别，我从没拿过这么多钱。还是老二你放着吧。我怕我承受不住。”

    苏黛余笑了笑也不推辞。大房这三个人仿佛苏黛余才是家长，姚氏和苏黛露是孩子。苏黛余突然开口问道：“母亲，下山的道儿上我听宋大叔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不过他没给我说完。”

    姚氏和苏黛露一起看着她。是什么故事能让她这么惦记着。

    “宋大叔说着山里有一种罕见的……东西。身子像是个小娃娃，眉目却很吓人。个头可大可小，善吃蛇虫野兽。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姚氏想了想，“你宋大叔经常进山见闻肯定很多。不过他说的这个我还真知道。那是太岁。每一年都有一个属相，每一年都有一个太岁。今年是蛇年，所以全天下属蛇的人都是本命年，都犯太岁。那可是一位凶神，今年但凡是与蛇有关系的讲究都是极多的。从说话、行事、穿戴上都需小心翼翼。”

    姚氏想了想，接着说道：“咱们村里面讲究少，到了县城里就连搬家、盖房、动土无一不求卜问卦，甚至要有禳避仪式，求的就是避开太岁远远的。若是不小心太岁头上动土那整整一年可就没个好日子过。娘小的时候曾经住在县城里，我听说过县城的一个刘姓的人家挖井时就挖到了一片太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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