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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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此事的官员镇压了这一场小型暴动,正按着太阳穴,下人气喘吁吁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方才炸开的那炮弹中夹了点东西,民怨爬树压不住了!”
“夹了什么东西?”
下人不敢大声开口:“那一声炸响,里面全都是李复的认罪书,现在怕是整个柳州都传遍了!”
暗袭门没查到,
庆历二十七年正月初六,继康城临江岸边新开了一家茶馆,名唤“将觉”。
据说掌柜的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女人;据说她开这间茶馆是为了等人,等一个对她十分重要的人;据说她从小长在深山,鲜少出来,据说她无姓只有一个名,唤阿宁——自然这些据说,都是据阿宁所说。
这个茶馆很奇怪,每天只卖五十杯茶水,戌时定时关门,概不例外。
因为这个奇怪的规矩,加上炉火纯青的茶艺,将觉茶馆和阿宁的名声不消一月便在继康城风生水起。自然和将觉茶馆的名声一起水涨船高的就是茶馆的茶钱!
贵虽贵,但还当真有人愿意花重金点上一壶茶,坐到打烊。
原因很简单,这个叫阿宁的人煮茶的本领当真是一绝,另外一茶一坐,只要茶水点了,运气好点儿还能和掌柜的闲聊几句诗词歌赋哲理人生,再不济,看着一个干净澄澈的美人在跟前素手煮茶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故而,茶馆每天都是不到未时便挂上客满的牌子。
卫国不比赵国,卫国的美是含蓄的,一年12个月,至少有八个月是烟雨朦胧,因此屋檐几乎天天都能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
阿宁临窗坐着,前额两边的发绕过耳朵在后脑被一支精致地木簪束着,贴在身后然后缠成一根大辫子,绕过肩放到胸前,细密的刘海如月牙一般修饰着,刘海下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明亮如明月。
她伸出手,让屋檐落下的雨滴打在手心,微风拂动着她耳角的鬓发和一袭不染尘的白衣,美得如同仙子。
而这一幕,不知打动了多少男子的心。
角落里,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么一个璧人,却要自己经营一个茶铺,就不当心出意外?”
那人问了有好一会儿了,对面的人都不答,无奈那人动手推了推,对面之人才将呆直的目光从阿宁身上移开,尴尬了一会儿才回答:“听闻茶馆刚开业时,几个登徒子言语上轻薄了阿宁姑娘几句,谁知当天晚上,那几个人便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之人打得险些残废,第二日哭着跪着眼巴巴地求阿宁姑娘原谅!当时恰好我也在,看那样子,那几个人吓得够呛!”
“还有这等事?”那人问。
对面之人回答:“可不是嘛!反正据说意图不轨的人都被那人修理狠狠修理了一番!”
那人郑重地望着对面的人,玩笑一句:“那你可得小心了!”
对面之人囧的脸通红,赶紧辩驳:“去你的,我这是欣赏,欣赏懂不?”
这些话,阿宁似乎没听到,目光一直望着屋檐上滴下的雨滴。
“掌柜的……可有房间?”进来一个装束利落的男子,他身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
阿宁回过神来,慢慢转身,淡淡的笑着,目光中没有不悦也没有谦卑:“抱歉,今日客满!”
侍卫模样的人有些微怒,白衣公子轻轻咳了咳,那侍卫一愣,随后带着怒意,却又好气的开口:“姑娘就不能通融通融?”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重重放到柜台。
茶馆里的客人纷纷看过来。
阿宁眨巴眨巴眼,望着那人,将银子推回去:“今日确实客满,再者,这锭银子对于茶钱来说太多了!”她这话回得十分得体,却也十分硬气。
侍卫拔出刀,拍在柜台上,语气更是不悦:“若我们非要进去呢?”
而他身后那个白衣公子始终一言不发。
阿宁面上神色自若:“公子进我这茶馆无非是喝茶,可见公子是个爱茶之人,那公子自当知道,喝茶最讲心境!”
阿宁点到为止,不再细说。
倒是那侍卫,朝着阿宁冷冷一喝:“你什么意思?”
阿宁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侍卫。
“退下!”身后那公子沉沉一喝,侍卫的气焰顿时就熄了。
那公子上前,朝阿宁揖揖手:“下人不懂规矩,姑娘不要见怪!”
阿宁依旧淡淡笑着,没说话。
然后才听那人又说:“在下慕名而来,望姑娘成全!”
这一番话表面说得情真意切,实则是给阿宁挖坑,若阿宁答应,则她口中的规矩便成了一纸空文,若是她不答应,免不了人们会觉得慕名而来之人对茶馆的拳拳之心,却被弃如敝履。
阿宁明亮的眼波,对上那道目光,不卑不亢:“若公子果真慕名而来,自当知道我茶馆的规矩!”
“规矩总有例外不是?”
阿宁倒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你我该是初见吧?”
“是!”
阿宁接着说:“既然你我并非知己,又非旧识,甚至算不上朋友熟人,为何例外?公子倒是说”
那公子没见生气,倒是那小厮暴跳如雷:“你可知我们公子是谁?敢这么和我家公子说话!”
阿宁没理他,待他说完才接话:“在下不知,我只知喝茶莫问出身,交友莫问前尘,来我这儿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儿!”
那公子望着阿宁:“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真要喝茶,明儿请早!”阿宁说得毫不客气。
双方僵持不下,楼上房门突然打开冲出一人,抱歉地望着阿宁和来人,然后看向那衣着华丽的公子:“公子您来了?”
阿宁没想到这几个给她摆了那么一道,心中顿时十分不悦。
那公子听到话,却也不动,开门出来那人见状赶紧跑下来,见那公子看着阿宁,开门之人抱歉的看着阿宁解释:“阿宁姑娘,实在对不住,方才忘了说了,楼上那间房是我家公子让订的,您看?”
阿宁盯着那为首的公子,片刻才移开目光,让出路来。
他们一行人踏上楼梯,上到一半,那公子,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劳烦姑娘煮好茶水!”
阿宁没答应也没拒绝,那公子顿了顿,径直进了房间。
愣了好一会儿,阿宁才移步到柜台前,将密封的茶叶取出,水沸腾滚起的汽雾从紫砂壶中一阵一阵地冒出,隐没在她发梢间。
阿宁轻轻敲门,将茶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突然听到为首的那公子开口:“姑娘这是在恼我们?”
阿宁依旧没说话,开门就想往外走,谁知那男子竟然起身,朝阿宁揖揖手,躬身赔礼:“方才之事,是我等的不是!”
阿宁动作顿住,愣了愣才回过头来,善意地笑笑。
那公子看着阿宁脸上明媚的笑意,也跟着笑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那为首的公子默默移开落在阿宁身上的视线,片刻才自我介绍。“我姓景,单名一个垣!”他说。
“景公子,我叫阿宁!”阿宁也跟着介绍。
“阿宁?”景垣重复着阿宁的名字,不知是故意还是他不经意流露出,他的语气竟然带着淡淡的欣喜,那种听着十分让人舒服的语气,随后阿宁又听到他绅士地问:“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阿宁眨着清澈的眼睛,点点头:“可以!”
说话之间景垣将杯盖支开,端起茶水放在鼻端嗅了嗅,却并不喝:“整个继康城都说阿宁你的茶艺了得,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这茶唤何名字?”
阿宁听到景垣十分真诚地夸奖,甚是愉悦的回答:“我唤它玉阙!”
“玉阙?”景垣语气微讶:“是何用意?”
阿宁嘴角微微一翘,眼底闪动的光泽如同星水:“能有什么寓意,不过是胡乱取的名罢了!”
却听景垣开口:“玉阙者,难在通透,贵在晶莹!”
阿宁赞许地笑笑,然后接着开口:“此茶采自安溪,其独特之处在于历久弥香,世上之事,通透的很多,晶莹的也很多,但是大浪淘沙,如玉阙一般经得起岁月琢磨雕刻的却寥寥无几!”
“但留下的必是精品!”景垣竟然还将话茬接了去。
阿宁笑意更甚,不由得赞赏:“景公子真是少有的通透之人!”
“过奖了!”男子脸上浮起浓烈的笑意,只见他端起杯子轻轻呡了一口,一旁的侍卫脸上微微变了变。
阿宁收起盘子退了下去,侍卫立刻站到那男子身边:“殿下,以后经口的东西容属下先检查,若是有毒,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男子淡淡一笑。
侍卫看着阿宁离开的方向:“大皇子,这姑娘如何?”
男子想想:“人如其名,宁静淡泊,够聪颖,相貌也好,不过适不适合还需进一步观察!”
那是阿宁和景垣第一次见面,但阿宁一直都知道,景是卫国的国姓。
阿宁不经意间,瞥了瞥楼上的屋子,眼中渐渐带上一层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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