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唯一一丝温暖

    六年前

    破败的小屋子里，叶莲走进来，拿着从外面的井里打来的一碗水，看着正躺在草堆上疼痛难忍的保尔，走到了他的面前。

    “喝点水吧。”

    叶莲扶起了保尔的身子，把手里的一碗水递到了保尔的嘴前。

    保尔浑身伤痕累累，很虚弱，脸色苍白，他缓缓地张开小嘴，叶莲把碗里的水送进了他的嘴中。

    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孩，穿着破旧的衣服，在这座破破烂烂的小屋里，没有任何的依靠。

    多么的无助。

    “保尔。”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和细腻，让人听得舒服。

    叶莲回头张望，看到有一个身穿着蓝衣裙的金发女子走进了他们的屋里，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

    女子在十六七岁左右，白嫩的脸蛋，毫无瑕疵；碧蓝的眼睛，宛如湖水般清澈；饱满的嘴唇，带着丝丝微红。

    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绿宝石项链，带着淡淡的微笑。

    每每见到，都仿佛是遇到了一个天使降临在他的面前。

    美丽的女子走到了叶莲他们的面前，满是心疼地看着躺在草堆上的保尔。

    她蹲下身子，先是从篮子里拿出了两块面包，递给叶莲。

    之后再从篮子里拿出一瓶药剂，对着保尔说：

    “听他们说，你昨晚被巴彻勒打得不轻，这是我刚买来的外伤药，你把它涂在伤口上吧。”

    女子所说的“他们”是跟叶莲和保尔一样的乞儿，每一天早晨，叶莲他们都会走到一条固定的街上，等待着这位金发女子，过来分给每一个人一块面包。

    只是今天因为保尔的状况，叶莲只能守护在这里。

    巴彻勒是负责收他们乞儿钱的混混，一个醺酒的男子，脾气暴躁的男子，经常拿他们乞儿当活靶子来挥霍。

    占着自己先发育成人，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拿他们的痛苦当乐趣，真是人渣中的榜样。

    昨晚保尔因为偷藏了几个铜币，被巴彻勒发现之后就来了一顿暴打，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重啊，丝毫不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

    现在保尔都还无法缓和过来。

    没有钱的他们，连吃上一顿饭都觉得困难，更别想着去买药了。

    叶莲没有想到，这个每天给他们送面包的女子竟然会为了保尔而专门去药店买药，甚至还跑到这里来——乞儿的休息地带，一座废弃的小村子。

    看着这张美丽的面孔，碧蓝的眼眸里，对保尔露出了阵阵的担忧。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有人在关心着他们。

    “姐姐，我不叫保尔，”

    虚弱的保尔不解地看向美丽女子，对其说道：

    “我叫二驴子。”

    乞儿一般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不，与其说是名字，还不如说是一个外号。

    保尔以前叫二驴子，叶莲以前叫杂毛。

    女子露出了微笑，对保尔问道：

    “为什么要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保尔眨了眨眼睛。

    “我帮你们所有人都起了一个新名字，”

    女子对两人说道：

    “以后，你们彼此之间就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吧。”

    “以后你就叫保尔，”

    她又转头看向了叶莲，微笑着说道：

    “你就叫做叶莲吧。”

    “叶莲”

    叶莲很是迷糊，嘴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他的视野中，忽然看到了这个女子脖子的一条项链，那碧绿的宝石，是如此的美丽耀眼。

    也许是这个女子给他们的温暖实在太少，也许是那段日子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多了。

    总之，当叶莲和保尔离开了城以后，对城里的印象只剩下了痛苦。

    接触到了新的生活，新的世界。

    每天不用再提心吊胆着会不会遭到那名巴彻勒的暴打，也不用担心是否会没饭吃，因为在训练的那两年，人类首领都会把捕猎到的食物分给他们。

    这样的生活仿佛是来到了天堂。

    因为有了对比，才让他们都觉得，城里就是一个地狱。

    不愿去想，哪怕是想到的，也都是不好的回忆。

    他们渐渐淡忘了，在城里，曾经有一个女子，带给了他们唯一一丝温暖。

    叶莲和保尔的名字，也都是那个女子起的。

    为何会忘记呢？为何会一直把城里的人说得那么坏呢？

    明明这座城市里，还生活着这么一个善良的她。

    熙熙攘攘的街道，叶莲和保尔因为交付了金钱而再次进入了这座大城市里。

    这里，到处都是人影，五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类。

    遍地都是由水泥做成的房子或其他建筑，人来人往，耳里不停地传进吵杂的说话声。

    昆虫很少在这里出没，感觉是多么的舒坦。

    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警惕，有说有笑的，走走停停，丝毫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跟森林里比起来，这里是多么的让人感觉安全啊，毕竟，根本就不必担心有任何的野兽出没。

    叶莲和保尔都在街道上站了很久，四处张望，心情很是复杂。

    周围走过来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两，甚至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两个原始人，穿着由恐龙皮制成的衣服，赤着脚丫，跟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比路上看到的乞儿还要不同。

    “保尔，”

    “这里好像就是我们以前生活的街区啊！”

    叶莲渐渐对这里感到熟悉，那熟悉的角落，熟悉的店面，连水果摊的老板都是那么的熟悉。

    唯一陌生的，就是周边的几个乞儿的面孔了，不再是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几个同伴。

    都是一群新来的，瘦骨嶙峋的小孩。

    “是啊，我们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保尔回道，他还记得当初赵德老师把他们带出城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离去的。

    城市的中心一般都是生活着一些贵族或者有钱人，像叶莲和保尔他们都只能生活在城市的最外围，因此也难怪刚一进城之后就来到了他们所熟悉的街区了。

    回忆慢慢地涌现，他们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在早晨的这个时间段，在某一个熟悉的角落里，默默地等待。

    等待

    等一下，他们那时都在这个时候等待什么？

    叶莲和保尔都有些困惑，尘封的记忆一时间无法全部打开。

    这时，一辆马车从前方驶来。

    不，也不能说是马车了，是由两只食草恐龙拉动的车子。

    它驶来的时候，周边的几个乞儿全部都兴奋地跑到一处墙边聚拢。

    那由两只食草恐龙拉动的车子来到了几个乞儿的面前，从车里，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着白色衣裙的美丽女子，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

    她留着一头美丽的金发，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碧蓝的眼睛，饱满的嘴唇，完美无瑕的白嫩脸蛋，被阳光照耀下，宛如一个美丽的天使。

    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项链，翠绿宝石项链。

    “大姐姐。”

    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兴奋地凑到面前。

    女子露出了和蔼的微笑着，对小女孩说：

    “别着急，朱莉，”

    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面包，递给小女孩：

    “你们每个人都有份。”

    其他的乞儿也都一拥而上，拿到属于他们的一块面包，狼吞虎咽地吃着。

    叶莲和保尔都怔怔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张脸虽然少了几分嫩气，多了几分韵味，但还是被他们很快地认出。

    那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是多么的印象深刻。

    “那是那时候的大姐姐？”

    两个人都回忆起来了，曾经在这座城里感受到的一份温暖。

    没想到，都五年过去了，这个女子竟然还一成不变地，每天早上都给这个街区上的乞儿一块面包！

    每人都有份

    她还是会记得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啊，甚至会为他们取一个更好的名字。

    好像，自己的名字就是她亲自来取的，叶莲，保尔

    叶莲和保尔都感到很惊讶，同时心里也变得很压抑。

    看着那个金发女子，他们自问，为什么会老是认为城里的人都很险恶呢？把他们描述得像没有感情的动物一样。

    明明在这里还是能看到一份美好的东西。

    “恩？”

    突然地，保尔猛地回过头，盯着后方的那道已经闭合的红色大铁门。

    “怎么了，保尔？”

    叶莲问道，跟着朝大铁门望去，却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

    他猜测保尔应该是感应到门外有什么生物吧。

    不过当转回头时，却发现这家伙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惊恐。

    难以想象的惊恐，他双眼瞪直，死死地盯住那道大铁门，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一样，嘴巴都不自觉地张了出来，完全忘记了呼吸。

    “你看到了什么啊，保尔？”

    叶莲不由得紧皱起眉头，从来没有见过保尔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太夸张了，他到底是感应到了什么啊，有至于那么害怕吗？

    “二二阶生物？”

    保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个词，盯着大门，两颗眼珠简直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难以置信，身体上的某种器官竟然感应到了那大门之外的一大群奇怪生物，密密麻麻的，数量多到他都一时间无法数清。

    而且最为吓人的是，这群生物，竟然全部都是长出了源核的二阶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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