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1章 媒人

    素菜做得很可口，甚至还有一坛酒。

    然而，皇甫轩却食而不知其味，匆匆塞了些在肚子里，便放下杯筷。

    那女尼进来酒莱之后，就已退去，皇甫轩刚放下筷子，她又立刻出现在膳堂门口，俯首道：“皇甫大侠请随我来。”

    到这时候，皇甫轩似乎已经没有表示意见的机会了，默默跟着她离开膳堂，走进另一间密不透风的房内。

    这虏有门无窗，光线阴暗，窄窄长长的，就像一口棺木。

    皇甫轩一脚踏进去，突然发现整间房子全系铁板铸成，刚一迟疑，身后房门已“砰”然关闭。

    那霹年轻女尼并未跟进来，但房才掩闭，对面铁壁忽然自动升起，现出另一向正方形的铁屋。

    里面，并肩站着两人，正是瞎姑和麻姑。

    瞎姑神情冷漠，麻姑却是满面怨毒之色。

    皇甫轩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老菩萨真不愧出身关中黄家，这些机关设置，比红石堡高明太多了。”

    麻姑哼一声道：“你知道教好。”

    皇甫轩低声道：“二师大，你最好对我客气些，刚才为了你豢养‘三目血蝇’的事，我还在老菩萨面前替你求情”麻姑怒目道：“我不领你这份假人情，你破我神功，这仇恨，咱们迟早要算一算。”

    皇甫轩笑道：“那是过去的事，何必还放在心上，现在我是老菩萨的贵宾，你得对我客气点。”

    麻姑重重“呸”了一口，道：“人得志，量你也神气不了多久。”

    瞎姑接口道：“好了，这些话现在不必说，是敌？是友？

    且等日后再算。皇甫大侠，请过来吧。”

    皇甫轩道：“过哪边来？”

    瞎姑道：“咱们奉命送你去后山石室，这儿就是往后山的遁路。”

    皇甫轩轻哦道：“原来如此，我先谢谢了。”

    他明知对面方形铁屋是座机关，仍然故作好奇，左顾右盼地走了过去。进入方形房中，身后铁壁又自动降下。

    瞎姑道：“现在请闭上眼睛。”

    皇甫轩笑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对黄家机关之学久已闻名，还没有机会亲跟目睹，请二位师太”麻姑叱道：“哪来许多噜嗦！”

    突然，闪电般出手，扣向皇甫轩的臂肘。

    皇甫轩一侧身，正待闪避，无奈铁崖窄，不暑周旋，只顾着闪避麻姑，冷不防左边的瞎姑也扬袖拂到左腰“期门穴”上一麻，皇甫轩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业已置身一座石洞中。

    与其说这是石室，不如说是石牢还恰当些，洞中简陋不堪，既无桌椅，也没有床榻，只有一盏冷冷的油灯，照着洞底两堆稻草梗。

    最使人难堪的，是那道紧闭着的石门，门上有个方形洞孔，就和牢房没有什么两样。

    皇甫轩躺在其中一处草堆上，另一堆草梗上，躺着罗老夫子。

    两人之间，放着一块青石，就算是桌子了。

    “桌”上除了那盏昏暗的油灯，还有一只水瓶，两个木碗，此外别无他物。

    皇甫轩撑起身子四面望望，诧道：“这算什么意思？方为座上客，忽然又变成阶下囚了？”

    罗老夫子微微一笑，道：“这儿是老菩萨面壁苦修的地方，自然稍嫌简陋，皇甫大侠就忍耐些吧。”

    皇甫轩说道：“简陋也不能像这样，让客人居住洞穴，睡在草堆，而且，还锁着门”罗老夫子道：“皇甫大侠，岂不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老菩萨这样做，不外乎希望皇甫大侠身居艰困，可以早作决定罢了。”

    皇甫轩仰面而笑道：“好一个身居艰困，这明明是威逼我就范，如果不从，就别想再离开这座石牢。”

    罗老夫子道：“皇甫大侠是聪明人，应知如何自处，以我忖度：老菩萨既要借重大才，想必不致使用威逼手段吧。”

    皇甫轩望望他，没有接话，却站起身来，走到石门前向外探看。

    外面是另一间石室，空无一物，连灯也投有，但隐约可以看见，室外也有一道门，跟里面这一间仿佛相似。

    推推石门，业已上锁。

    皇甫轩又绕室一周，仔细观察四面石壁的厚度，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的确是个面壁苦修的好地方，直到涅盘变成白骨，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罗老夫子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

    皇甫轩回到草堆边坐下，低声道：“老夫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罗老夫子好像被针戳了一下，一骨碌坐起身来，急道：“没有啊！皇甫大侠怎么突然问起这句话？”

    皇甫轩凝目道：“我看老夫子有些言不由衷，好像受人逼迫，在作违心之论的样子。”

    罗老夫子惊惶地道：“绝对没有的事，皇甫大侠千万不要胡猜。”

    皇甫轩道：“就算我是胡猜的，老夫子心中无愧，又何须如此吃惊呢？”

    罗老夫子瞠目道：“这这”

    皇甫轩笑道：“这什么？这儿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有话尽可说出来，不必吞吞吐吐了。”

    罗老夫子茫然道：“我真的没有什么话，你要我说什么？”

    皇甫轩突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么，你说当年火焚桑园的事，都是真话喽？”

    罗老夫子道：”这是何等重大的事，老朽怎敢说谎。”

    皇甫轩道：“当年秦林二家联姻时，你已经在红石堡了？”

    罗老夫子道：“是的。”

    皇甫轩道：“火焚桑园，果真是林元晖主使？”

    罗老夫子点头道：“是的。”

    皇甫轩道：“是你亲眼目睹？”

    罗老夫子又点头道：“是的。”

    皇甫轩道：“你能把当时经过情形再说一遍么？”

    罗老夫子道：“当时，林元晖在武林中刚成名不久，偶来红石堡作客，秦天祥见他少年英雄，颇加赏识，便有意将女儿雪娘许配，故托老朽为媒说合”皇甫轩忽然岔口道：“等一下请你说清楚一些，究竟是林元晖邂逅秦雪娘而主动求婚？还是秦天祥看中了林元晖而有意将女儿下嫁？”

    罗老夫子道：“实际上说来，两者皆有。因为，林元晖见到秦雪娘，已有攀附求凰之意，秦天祥也私心中意这个女婿，可说双方皆有意，老朽只是做一个现成的媒人。”

    皇甫轩点点头，道：“好！请说下去吧。”

    罗老夫子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谁知道老朽以婚事探询，林元晖却显得很踌躇为难，似有难言之隐，几经追问，才说出已经有了公孙玉儿”皇甫轩道：“老夫子提亲时，秦天祥在不在场？”

    罗老夫子道：“秦天祥当时并不在场，只躲在屏风后窃听，不过，据林元晖表示，他和公孙玉儿虽有夫妻之实，并没有明媒正娶，只怕因此委屈了秦雪娘秦天祥听到这里，便忍不住现身出来了。”

    皇甫轩道：“他怎么说？”

    罗老夫子道：“秦天祥自持身分，不愿爱女作妾，原意欲将此事作罢，但林元晖却跪地哀求，自称和公孙玉儿并无夫妻名分，情愿了结那一段孽缘，正式迎娶雪娘，其所顾虑的只是一条祖传罗带信物留在公孙玉儿手中，必须设法索讨回来”皇甫轩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罗老夫子接道：“秦天祥的心又动了，但为了自己在武林中的名誉地位，深恐公孙玉儿被弃之后。会把这件事传扬开去，于是，才决定火焚桑回，斩草障根。”

    皇甫轩听完，眉峰紧皱，默默不语。

    这故事太出人意外，跟他以前所了解的恰好相反，如果罗老夫子所说是真的，以往的推断岂不完全被推翻了？

    以大悲师太的身分，似乎没有诬陷林元晖的理由，罗老夫子又是在场耳闻目睹的证人，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是，林元晖若果真如此薄幸寡义，为什么又将自己的居处，取名“寂寞山庄”呢？

    他既已抛弃了旧人，另结新欢，攀龙附风之愿已酬，又何“寂寞”之有？

    他既然敢藉红石堡声威作奥援，何以婚后夫妻并不恩爱，翁婿之间，也并不融洽？

    当时，林元晖成名，攀上红石堡这门亲戚，井未使他增添多少威望，反面使寂寞山庄凋零荒凉，这，难道就是林元晖当初追求的目的？

    皇甫轩沉吟良久，仰面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大难令人置信了，除非能见到林元晖，当面问个清楚”忽然心中一动，接道：“老夫子既在赤眉镇附近遇见林元晖，那随着林百合前往襄阳的人，想必也是—名替身了？”

    罗老夫子道：“不错。”

    皇甫轩道：“红石堡中一共训绦了几名替身？”

    罗老夫子道：“三名。”

    皇甫轩道：“这就不对了，据我所知其中两名替身刘凯和陈杰都在襄阳，另外一名黄公展在栾川去世，这个又是谁？”

    罗老夫子怔了一下，忙道：“这一个就是陈杰，是秦天祥由襄阳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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