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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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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山县服装厂是个一百二十来人的小厂,小工厂在县城中心,是一栋二层楼,楼上有三个班组,楼下是仓库c剪裁部c和管理技术科室。厂长书记的办公室在一楼东头。

    这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厂长兼书记林少中直接上二楼,走进车间,缝纫工们正埋头车缝着衣服。林厂长从缝纫女工身旁的过道慢慢走过,不时拿起一件衣服,认真地查看着每一道工序。

    女工们已经习惯了,林厂长每天都来。如果他默默地走过去就是没有发现问题,如果有问题,他会把衣服放在缝纫机上,用手指在问题处轻轻地点点,并面带微笑地看着女工。大多数情况下,女工们会立刻意识到问题,对厂长抱歉地一笑,马上开始翻工修改。如果发现涉及车间全局的问题,林少中会转身跟他身后的班长和车间主任讨论,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林少中经常找机会跟员工们唠上几句家常,比如遇到刚请了病假的员工,他会问:“身体恢复了吗?如果感觉不好就要及时去医院,别耽误了病情。” 如果哪个员工的父母生病了,他会问:“老人还好吧?”说着他会把四五块钱塞到员工手中,动情地说:“别嫌少,一点心意!替我给老人家买点东西。”工厂里的员工,谁家有婚丧嫁娶,林少中保证到,每次都送上礼品和礼金。他当厂长的这点工资常常不够他随礼的。林少中在工厂的人缘很好,工人们都喜欢他,说他人好,没有架子。

    林少中以前可不是这样,刚下乡那会儿,他和其他干部子弟一样,性格上有一些孤傲。老队长唐布才及时指出他的问题,说常有贫下中农反映,说他太傲,不好接近。开始,林少中并没当回事儿。让他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是他当上生产队长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林少中所在的青石村有一个老李头,他六十来岁,个头不高,枣子脸,短小精干,是一个种庄稼的好把式,招犁,赶车样样在行。老李头一家五口,老伴c两个儿子个女儿。因为家里劳力多,家境比较殷实。

    老李头家与村里其他人家的最大不同是,除了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很少与其他村民来往,村里的红白喜事呀,盖房子呀,他们家基本不参与;当然,他们家也从来不求别人家帮忙。所以,老李头家得了个外号“不求人”。

    一天早上,有社员惊慌地跑到林少中家喊道:“不好了,林队长!老李头暴病身亡了!”

    林少中赶忙跟着报信的社员往老李头家跑。来到老李头家门口,林少中看到他家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他听到羊倌于永胜幸灾乐祸地对众人说:“老李头死了,这下有戏看了,他家不是不求人吗?看看老李家怎么把棺材送上山!”

    老李头生前准备了一副柞木棺材,不装人也有一两吨重,没有几十个人是没法抬上山的。他家的莹地在山巅,要想把棺材抬上山可不容易。

    青石村谁家遇上红白喜事,村民们一般都会主动去帮忙,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点应急的事儿呢!可是那天,村里没有一个人去帮老李家。到了下午,李家大儿子身穿孝服挨家挨户求人帮忙抬棺材,村民们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

    天都快黑了,李家大儿子找到林少中,他眼泪汪汪地对林少中说:“队长啊!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谁家都不肯帮我家抬棺材!这三伏天的,可怎么办哪!求求您啦,队长!给想个法子吧!”

    老队长唐布才在一旁插话说:“你们老李家不是万事不求人吗?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李家大儿子低三下四地说:“您教训的对,教训的对!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老李家的错!可是,你们也得给我们想想办法啊!”说着,他流着泪看着林少中,像是祈求救命的菩萨。

    林少中琢磨片刻说:“七点钟,社员上晚工时,你叫上你弟弟,你们哥俩跪在这里,背上绑上几根荆条,算是负荆请罪,求乡亲们的谅解。我再帮你们说说情,我想乡亲们会通情达理的。”

    李家大儿子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李家大儿子走后,林少中问老队长唐布才:“怎么办?”

    唐布才摇摇头说:“不好办。”

    林少中疑惑地看着唐布才。

    唐布才解释道:“这村里看似你是队长,其实真正说的算的另有其人。”

    “谁?”

    “咱们村里有五大姓,每个大姓都有‘掌门人’,遇到大事村民们听‘掌门人’的。”

    林少中恍然大悟,他饭都来不及吃,拉着唐布才分别与五大家族的“掌门人”沟通,替老李家说情,最后总算取得了基本谅解。几大“掌门人”表态:“小林子,看在你和老队长的面子上,我们帮这个忙!‘杀人不过头点地’嘛!总不能让老李头臭在家里,那也叫外人笑话我们村老少爷们小气,不仗义!”

    上晚工的钟声响了,老李家哥俩光着膀子,背缚荆条,跪在队部院子里向乡亲们请罪,前来看热闹的相亲足有二c三百人。

    李家兄弟跪了一会儿,林少中走上前,对老李家哥俩说:“行啦,起来吧,够意思啦!乡亲们不是不讲情面,明天一定把你老父亲安安稳稳地送上山!”

    唐布才转身对羊倌说:“明天一大早,让叫你媳妇儿和几个能干的老娘们儿去老李家帮帮手,给大家做些好吃的,明天可是要出大力的呀!”然后他对围观的村民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听好啦!各家各户都有啦!明天一早去老李家,送老李头上山!”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生产队的主要劳力都到了老李家,有七八十人。老李家的院子里用木板铺了几条临时餐桌,羊倌儿的老婆带着几个老娘们儿里里外外帮着忙活着。老李家这回也下了血本,杀了一口肥猪,白面大馒头c血肠c猪肉炖粉条子摆满了桌子。

    大家填饱了肚子,七手八脚捆绑好棺材,随着总指挥唐布才一声吆喝:“各就各位!起棺!走起来啊!”送葬的人们抬起棺材,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老爷岭走去。

    林少中也在抬棺材的人群中,他第一次领教了抬棺材的滋味。上了山都是坡道,山路又陡又窄,老李头在棺材里滚来滚去,棺材的重心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重心窜到自己这边时,林少中被压得喘不过气,他在心里骂老李头:“好你个老李头,活着时候又瘦又小,没想到死了却涨了分量,你怕是存心要压死老子!”

    这时,唐布才喊起了登山号子:“直起腰来!嘿呦,嘿呦!向前看哪!嘿呦,嘿呦!往前走啊!嘿呦,嘿呦!”村民们喊着号子,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老李头的棺材抬到了老爷岭山巅。

    发生在李老头身上的事让林少中认识到搞好人缘是生存的基本技能。打那儿以后,不论林少中到了那里都会问自己:“你的人缘好吗?”人缘好坏成了林少中评价自己和他人的一项重要标准。

    从车间里出来,林少中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大约有二十平米,靠南窗有一张旧木桌子和一把靠背椅子,靠西墙有一张长沙发,沙发已经很旧了,天蓝色沙发罩上面满是茶渍和脏污。沙发前有一张淡黄色茶几,上面摆着一个塑料托盘,托盘里有一个瓷茶壶和几个豁口瓷杯子。沙发对面的墙边放着一个很长的铁衣架,上面挂着各种工作服,这些都是工厂生产的样品。

    林少中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林少中从敲门声就知道是谁。“进来就是了,敲什么敲。”他的声音里透着威严和亲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殷勤地对林厂长点点头,把手里的报纸递给林厂长。他是老安,林厂长的高中学长,他们一起下乡,老安在一次爆破施工中炸断了腿。林少中到服装厂当厂长,把老安也带来了,让他当传达工,工作不累,收入也还可以。

    老安把暖水瓶放在桌上,打开林少中的茶杯看了一下,打开窗户,把茶杯里的隔夜茶到在窗前,他从暖水瓶里倒了点热水涮了涮杯子,然后从茶叶桶里捏出一撮茶叶放进茶杯,冲上开水。泡好茶,老安并没有走,窗台上养了两盆君子兰,老安给君子兰松了松土,然后站在窗前等林少中发话。

    林少中很快就把报纸翻了一遍,对国际国内形势有了大概了解。他把报纸折好往桌子上一扔,看着老安笑道:“还等什么,摆上吧!”

    老安就等着林少中这句话,他立刻打开办公桌最下面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象棋盒子,翻开象棋盒子就是棋盘,老安双手麻利地往木质棋盘上摆棋。

    趁老安摆棋的功夫,林少中卷上一支旱烟抽了起来,这旱烟叶子是他自己种的,很冲,他就喜欢这个冲劲儿。吸了几口烟,喝了口热茶,林少中感觉浑身通畅了,他微笑着对老安说:“走吧。”

    每次下棋,林少中都是让执红棋子的老安先走,这是他的原则,后发制人。十二年的农村生活让他学会了很多生活的智慧,比如施以小恩小惠,比如忍耐,比如谦让,比如后发制人也许林少中身上的一些品性并不完全是从农村学来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品性。一次,他母亲去省政府机关幼儿园接他的时候,发现他正被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骑在身上,他的样子似乎是很享受。这个奇特的发现让他曾经长期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母亲很吃惊:难道自己长期潜伏的本领遗传到儿子身上了?母亲回去跟他当厅长的父亲说了,父亲林文正帮儿子解释:“这孩子很善良,看一个人善不善良要看他怎么对待弱者,比如对女人如何。”这个解释有道理,但他母亲还是担心,除了他父亲这个善良的解释,儿子的这个举动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些邪念和狡猾。

    老安的棋术一般,心思也没有林少中深。他贪婪地吃掉林少中送给他的棋子,而林少中看似无意义地不断地跳动他的左马,把马置于一个隐蔽的位置,又把右马上到象眼的位置给车留出空当,接着把右车向左平移一步。老安没看出林少中的杀机,得意地将炮下底将军,林少中垫上士,趁老安调兵遣将之际,林少中左马卧槽,老安上帅,林少中右车下底将军,老安满盘皆输。

    其实林少中这几步棋对于高手就是小儿科,但老安不是高手,林少中也很少找高手下棋。他知道生活中他需要征服的不是少数高手,他要做的事征服大多数,而大多数人只有中下等的智慧,他自信凭自己的智慧足够征服他们。征服了大多数,他就有了群众基础,有了这个基础就有了向少数高手挑战的资本。他的这个经验和智慧就是古人的“田忌赛马”。

    老安就是他征服的众多具有中下等智慧的一个,他把老安调来当传达工,受了恩惠的老安从心里感激他,这就像他经常把自己暂时不花的小钱存到银行里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笔小钱和它生出的利息就能帮到自己。他和老安下棋,是出于把老安培养成心腹的考虑。多年的农村基层管理经验让他认识到,培养一个心腹光靠小恩小惠是不能长远的,关键是要做思想工作,所谓思想工作就是征服一个人思想,一个人不管多么简单都有思想,如果思想不属于你,那么这个人也不会忠于你,别看今天他跟着你,明天遇到其他恩主他就可能离开你,背叛你。征服一个人的思想要从多方面入手,要从小事做起,让他在潜移默化中认为你的头脑比他的头脑有智慧,与其他独立思考还不如听从你的思考。通过这段时间的用心和培养,老安已经开始变成他的心腹了,有些人不在乎像老安这样的心腹,他林少中可不这样看,培养老安这种心腹成本低,但有时候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管理一个工厂c管理一个生产队靠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情报,是消息。老安这些人就是他林少中布置在各个角落的谍报员。别看他林少中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喝茶打牌,他的嗅觉可灵着呢!

    林少中的威信很高,很多干部工人捧他,就像此时老安说的那样:“林厂长确实聪明,简直是个天才,我要是有厂长一半的脑子就好了。”他非常享受对他的评价,他从小就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别看他平时并不用功,上课搞小动作,看小说,但考试成绩总是班里前几名。面对老安的赞美,他先是陶醉和自豪,接着一丝不快的感觉随之而来。这是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这是英雄无用武之力的感觉,凭他林少中的才能,怎么也应该是个局级干部,最差也应该处级干部啊!想想父亲在自己这个年龄都当上厅长了,可自己才管一百来个老娘们儿,连个科长也算不上。他心里一阵沮丧和愤恨,随手把棋盘一推说:“不下了!”

    老安已经习惯了林少中在他面前的任性,他默默地收拾棋子,然后把棋盘放进抽屉。接着,老安给林少中的茶杯又续上开水,然后拿起笤帚扫地。一边扫地,老安一边问林少中:“厂长,你有很久没有回家了吧?”林少中“嗯”了一声,他觉得老安今天有些异样,往常下完棋他总是悄悄地出去,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老安接着说:“弟妹一个人在家你能放心?”听出老安话里有话,他转过身子看着老安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老安支支吾吾地说:“我听说我听说赵克甲经常去你家也许没什么”林少中没有回声,老安把地上的垃圾扫进撮箕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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