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剑如其主

    陆云慢慢的走到叶浅衣的身侧，捏开酒壶，递给对方，轻声问道，“喝酒嘛？”

    “你不怕我杀了你嘛？”叶浅衣抬头盯着陆云，沙哑的说道。

    陆云瞥了一眼叶浅衣脚边的断刃，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没有人会不怕死，我想和阁下完成一个交易。”

    “交易？”叶浅衣微微眯了眯眼，沉声的说道，“我和你可没”

    “宋致远的头颅，我给你的雇佣金。”陆云打断叶浅衣未说完的话，将手中的酒壶丢给对方。他心头有些忐忑，不断打量着叶浅衣的神情。

    叶浅衣一怔，微微意动之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按住脚边的断刃。

    “叶姑娘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恶意，这是东越，我可没兴趣为你们西蜀国卖力。”陆云瞅见叶浅衣的动作，心猛地一沉，急忙开口的说道，“我只想雇佣你而已，以东越皇子的身份”

    “我没兴趣为贵族效力。”叶浅衣不等陆云说完，冰冷的拒绝。

    陆云嘴唇翕动，把未说完的话咽下。他盯着叶浅衣，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你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打算去鹿泉寻找乱世同盟的据点。到达鹿泉以后，我将会去京都，你要是愿意可随时来找我。”

    他说完这话，慢慢的转身折返回去。

    叶浅衣盯着陆云的背影看了片刻后，低下头凝视着守护之刃上的御风符文，伸出手缓缓地摩挲着剑锋。

    她已流浪许久，自从平民术士共济会覆灭后，她便离开了西蜀国都平遥。

    剑如其主，它要守护的人意志早已破损。

    叶浅衣猛地握住断刃，已然做出自己的决定，为了那些因被背叛而死的同伴，她别无选择，唯有握剑去杀死曾经背叛他们的人。

    可陆云并不是一个值得她拔剑而战的雇主，她猛然抬起头，盯着爬进马车的陆云，陷入踟蹰。

    一头苍鹰从连绵的楼阁上空掠过，飞出高耸的城墙，缓缓地收拢自己的羽翼，休憩在马车顶上。

    陆云支起手拉开车帘，苍鹰立刻警觉的伸展开双翼飞向高空。他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头顶上方盘旋的苍鹰后，转而眺望城头。

    隔着二三十步距离的护城河，李骥安一人横刀立马，冲着趴在垛口的士兵喊话。

    士兵们眯着眼向李骥安看去，片刻后瓮城中的守卫拉下门阀。

    栈桥缓缓地落下后，陆云一行人快速的入城。

    他们将在鹿泉休息片刻，即使一人三马，可马也累得不轻。

    驻守鹿泉的守将姗姗来迟，陆云瞅见对方的右臂裹着纱布，显然受了重伤。

    “李将军，陛下已经传来急召，命你必须按时返回洛城。”他说到此处，扭头偷偷看了眼陆云，接着说道，“前方官道各个隘口已经肃清狩猎的腐尸者，战马也已备好。”

    李骥安紧锁眉头，没料到对方有未雨绸缪的远见，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人赶路的确要快上不少。

    “李将军，我累了，我们在鹿泉休息片刻后再启程吧。”陆云缓缓地往前走去，注意到鹿泉街道上十分的萧索，想来也是前线大败的事情传到了此处，引起了不少居民的恐慌。

    他扭头看了一眼负剑离去的叶浅衣，没忍住的冲着叶浅衣喊道，“叶姑娘，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提出的条件。”

    叶浅衣步子一顿，微拧头嘶哑道，“你要真有诚意，该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我，我到时也许会考虑一二。”

    陆云大步的朝着叶浅衣走过去，贴着对方耳畔低声说道，“叶姑娘难道不想自己手刃叛徒嘛？宋致远是大皇子的人，我不会亲自动手砍下对方的头颅。”

    “呵，阁下是在戏弄我嘛？”叶浅衣冷笑一句。

    “京都有一个叫做‘跃龙门’的厮杀擂台，你想必听过？”陆云压住自己有些乱的心绪，尽可能的说得淡然，“王公权臣常去跃龙门挑选合适的侍从，凡是有举荐人的武士皆可上跃龙门挑战一个对手。”

    “生死无常，富贵难驻，你手中的断刃也许可以切断宋致远生死富贵的咽喉，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为我而战。”

    叶浅衣扭头，看向陆云，低沉的说道，“依跃龙门的规矩，我要是杀死了宋致远，也是取代对方的身份地位，为你们东越的大皇子而战。”

    “的确是这样，但规则是用来打破的。我这个举荐人要是不愿忍痛割爱，依大皇子的身份也不会找着我要人。”陆云晃晃头，轻笑了一声，“我是一个无赖，但我那未见过面的皇兄未必也是厚脸皮。”

    叶浅衣闻言，从陆云话里嗅到了一丝令她值得玩味的信息，眼前这个被李骥安称为皇子的人，竟然和东越的大皇子素未谋面。

    “武士之间私底下的恩怨，勋贵们怎么会去插手呢。”陆云蜷了蜷满是汗水的手，缓缓道，“我为你提刀杀人，这不合适。同样，大皇子也不会插手宋致远的死，更何况是死在擂台上的废物。”

    “面对我这种不肯放人的无赖皇弟，他又能如何？难道会为了两个武士的事情和我翻脸嘛？”

    叶浅衣审视了一眼陆云，嘴角拉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盯着陆云说道，“皇子殿下难道不怕麻烦嘛？我可是西蜀抓拿的重要犯人。”

    “犯人？对于你们西蜀的国君而言的确如此，可这是在东越。”陆云摇了摇头，直视着叶浅衣，“宋致远不也是嘛？背叛你们平民术士共济会后，再次选择弃主来到我们东越。”

    “不，他并不是被西蜀国君下令诛杀之人，他是得不到重用后又怕我们复仇才不远千里迢迢来到东越。”叶浅衣声一沉，瞬间瞪大眼睛，“要是西蜀找皇子殿下要人，殿下会如何做？”

    陆云被叶浅衣犀利的目光吓了大跳，缩在袖口中的手一抖。

    “怎么，你还没想好？”叶浅衣神情有些不耐。

    陆云慢慢的将绷紧着的身子舒缓开，压下自己心头的忐忑，面对着一个禅指境界的武者，真是让他倍感压力，可一想到要是有一个实力强悍的武士愿为自己效力，他心里又有几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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