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回 妙玉月夜联诗句 湘云诉说忠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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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叩门之声,小丫鬟忙去开门看时,确实是紫鹃翠缕与几个老嬷嬷来找她姊妹两个。进来见她们正喝茶,因都笑道:“要我们好找,一个园里走遍了,连姨太太哪里都找到了。才到了那山坡底下小亭里找时,刚好哪里上夜的正睡醒了。我们问她们,她们说,刚才亭外头棚下两个人说话,后来又添了一个,听见说大家往庵里去。我们就知是这里了。”
妙玉忙令小丫鬟引她们到隔壁间去坐着歇息喝茶。自取了笔砚纸墨出来,写了几句诗句,湘云和黛玉见妙玉今天有雅兴,现在人多也不方便说刚才的事情,便干脆和妙玉联几句诗句。妙玉整理后书:《右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三十五韵》。黛玉c湘云不得不称赞几句,说:“我们天天是舍近而求远。现有这样诗仙在此隐居,我们几个却天天去纸上谈兵。”
妙玉笑道:“明日再润色。此时想也快天亮了,到底要歇息歇息才是。”林c史二人听说,便起身告辞,带领丫鬟出来。妙玉送至门外,看她们去远,方掩门进来。
这里翠缕向湘云道:“大奶奶哪里还有人等着咱们睡去呢。如今还是哪里去好?”
湘云正等着要跟林黛玉确认她猜测是否准确,并拿彩头呢,哪里肯去,笑道:“你顺路告诉她们,叫她们睡吧。我这一去未免惊动病人,不如闹林姑娘半夜去吧”。
几人走到潇湘馆中,有一半人已睡去。二人进去,刚才卸妆宽衣,洗漱完毕,上床安歇。紫鹃放下绡帐,移灯掩门出去。
两人都睡不着,便只好继续聊天。史湘云拉回刚才的问题问道:“我所猜之谜,可曾猜中?”
林黛玉想了一下,说:“你史大小姐聪明才智,自然也不必那两姐妹差了去!”这侯门嫡女,哪能够笨了去。
“如此便是猜着了”史湘云又开始兴奋了。她也是干脆利索之人,知道厉害关系,顺便保证说:“林姑娘放心,此时我绝不透露半个字!”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林姑娘才思敏捷,言语犀利,只是有些小性子,并不合群,以为姑娘不理庶务!竟不知林姑娘才是岂止才思敏捷,这是深谋远虑c高瞻远瞩c胸怀广阔的气象,如此见识能耐若说不善理事,想起来真是可笑之极!反而显得我们坐井观天c见识浅薄!”史湘云这话听起来很客气,但是不是拍马屁,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原来跟了薛宝钗住过一段时间,对薛宝钗的为人处世c宽和贤惠也是很佩服的,也因此不喜欢林黛玉的小性子,认为黛玉不如宝钗。但是现在一看林黛玉那分明就是世外高人,薛宝钗拿点收买人心的小把戏在林黛玉面前就像是童子操刀,幼稚可笑。
“你不要拍马屁了,我们这些个人,哪里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只怕后面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和能耐呢,讨论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林黛玉说。
“说的是!”史湘云只好认同,自己懂得装傻,难道独独林黛玉就不会藏拙?
“你的家世我也知道!现在正好有一单生意要和你做一做,不知你愿不愿意?”林黛玉直接了当。
“我自然是愿意的!”史湘云正在等她说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子,又说:“可惜我并无一技之长!”
“这事情我知道,我也不需要你像那个李纹李琦一样,你只有你的优势所在!”林黛玉说道。
“我能够做什么,我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史湘云小小谦虚一下。
“跟爽快的人说爽快的话!”林黛玉说:“我看你平时也是爽快之人,便不再和你绕弯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虽然过继给了你二叔,但你毕竟是嫡女,在家里可还有得力效忠之人?”
“自然是有的!”史湘云说:“原是我父亲的一个贴身长随,叫做忠叔,因我父亲有救命之恩,至今仍对我多有照顾!”
“只是,他因为父亲过世的事情,跟我二叔多有争吵,被放到庄子里面做了管事,后来说是在庄子里面打伤了人,便被赶了出去,自己在外做了点小铺面。现在一家三口,靠卖布为生!”史湘云说道这里,忍不住有点感伤。大量的现代宫斗剧经验告诉林黛玉,这个史湘云父亲之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否则这忠叔也不至于如此。且史湘云并无兄弟,原本史家的爵位在她父母离世后,自然就由他弟弟继承了,也就是现在的保龄侯史鼐。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他管过庄子?现在还自己做起了布匹生意来了?”林黛玉也忍不住有点兴奋了,这不是瞌睡送来枕头?她正要找这个人呢。
“忠叔管理庄子那阵子,庄子收成虽然不多,也就是每年四五千两银子的样子,但是听说庄里的租户对他是敬重的,如是遇到收成不好,便会想办法减免他们的租金,从来不让佃户做私活,佃户们有事情,还会让人去帮忙。他对庄头极严格,听说有一个庄头欺压佃户要讲女儿嫁给他为妻,便打断了那庄头的腿,不想拿庄头是府里三叔姨娘的兄弟,便天天告状,痛哭上吊,没有办法便最后给了忠叔一点银子,把他放出去了,又把那个庄头提了做管事。”史湘云说道这段历史,又感慨了一番,然后又恨道:“那庄头哪里懂得管庄子,只是一味压制佃户,加高田租,佃户多有不满,听说千年下雪,收成不好,那管事又不肯减租,佃户过不下去了饿死了七八个人,其他佃户眼看没有活路,有几户把那个管事家连同仓库一把火烧掉了!最后被官府抓了起来,还感谢官老爷,至少这样杀头前还能够吃个饱饭!那庄子佃户也都逃走了,后来卖了给人,我们家也逐渐败落不成样子了”
内斗祸乱之源!林黛玉心里想:“这这史家三兄弟的故事背后估计都能够弄一部电视剧了。不过这么说来这个忠叔真是个人才!”忍不住问道:“你那个庄子有多大啊?每年竟然可以有四五千两的租金?”
“说是一个庄子,实际上是连起来的十来个庄子,连田地一起,有几百倾的了。”史湘云有点骄傲,毕竟那史家也是辉煌过的。
“那是不小的了!”按照一倾为十五亩算,那么几百倾至少也有四五千亩的土地山林。一个庄子如果算是一个屯,那么这么大的一块地,应该是一个自然村那么大。
“那是你们卖掉的时候,卖了多少银两?”林黛玉问一下行情。
“说是四万两白银,我二叔和三叔各自分得了两万两!我自然是没有的了!”史湘云又恨了一声!
林黛玉本来想问,怎么不预留你一个嫁妆?不过后来想想,她已经算是二房的女儿了,自然不能够当做大房再分一份了。转而问道:“怎么这么便宜?我听说一亩土地要二十两,一亩两天要三十两呢?你那里至少四五千亩,应该差不多十万两白银才对啊”
“那是平时,若是急了自然就要降价,且那个庄子佃户跑得差不多了,没有了佃户又是另外一个价了”史湘云不亏是早当家的大小姐,这些事情竟然一清二楚,紫鹃这个丫鬟还是有点差距的。
林黛玉心理大概有底了,便对史湘云说:“我要跟你合作的生意很简单,便是要你找人去买一个这样大小的庄子来,当然有佃户的更好,没有佃户也无所谓!整个庄子也交给你来管,当然你也可以让你的那个忠叔去管!只是有一条,那个庄子明面上是你的,但是你要签字画押转让给我,地契也需交我手里保管着!”
“林姑娘要这么好大一个庄子做什么?”史湘云关注点可能和现代人不一样,不是应该谈提点的么?
“我要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过隐居的生活啊,你不是说我是世外高人吗?”林黛玉半开玩笑。
“好吧,我不问了!”史湘云倒也干脆,本来就是爽快人,想了一下又说道:“虽然放在我的名义之下,我有了面子,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情里来,只怕未必是好的!如果姑娘确实信得过我,请放在忠叔名下!我以我的信誉担保忠叔绝对可靠!”
“我自然信得过你!”林黛玉说,毕竟地契在自己手里,也不怕他们搞什么鬼,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又固定资产登记的专门机构,谁拿了地契,谁就是地主,当然,地契坏了可以去补,但是正常时候并不需要记录。于是两人便商定了合作的方式,史湘云让忠叔先去找,找到谈好价格,便由忠叔去去办理,最后地契由林黛玉来管,地由忠叔去管,事情交接便由史湘云出面。然后林黛玉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就是最好这庄子里面有河流经过才好,又有山林之类就更好了。
史湘云一一记下,两人达成初步意向,史湘云没有提好处费,林黛玉干脆也不提分成的事情。天一亮,史湘云在潇湘馆吃了早餐后便匆匆而去。先是到了李纨处收拾了一下,然后趁着晨醒的时候,便和贾母告辞,说家中有事需要回去几日,且等处理了再来做客。贾母自然应允,史湘云便回去找了忠叔商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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