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祭奠【四】

    “娘娘。”暗卫退去，亦清马上冲出去，小院的人少了，明明是夏季，梧桐叶却仿佛掉光了一般，铺满了整个小院。

    “我无事。”无言摇头。

    “娘娘，亦清带你离开吧。”亦清眼泪落下来。

    “我不会走的。”无言看着那抹黄色踏门而出，他的背影好像一个人，像极了。

    她这一生永远追随的人。

    无言苦笑，笑还没出来，只觉得胸口一口闷气，生生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娘娘，娘娘！”亦清急忙扶起无言，踩着一地的梧桐叶回到小屋。

    窗户前的画还没收，上面有一个料峭的影子，一身青色长袍，立于梧桐树下，风流极了。

    他轻轻的笑着，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似那二月的春风拂面而来，看着画，都只觉的春天来了。

    无言拭去了血，自己摸了脉，笑到：“亦清不必担心，我自己便是医者，绝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娘娘如此这般，亦清如何放心。”

    “若现在死了，到也是一件好事。”无言看着窗外，蓝天白云，刚刚饮下的酒，让她多了一丝睡意，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仔细看着，缓缓说：“那年，李国初定，四面虎视眈眈，我是西城太守的女儿，那大漠中的土匪，横行霸道，太守府被毁，我逃了出来，便遇上了大公子。”

    无言吐了一口气，说：“水。”

    “是。”亦清起身，忙去小厨房寻了水来，仔细服侍着无言喝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越发消瘦的身子，只一阵阵的心疼。

    “李国的江山，都是大公子打下的。”无言陷入了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她不停的回忆起以前的事，不管是在太守府，还是在西都的诗坊，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与梦境中的自己重合，交替。最终，都变成了一个画面，那人跪在长清殿门前，朝着东南方，血流尽了他最后一丝温柔。

    他抬起伤痕累累的头，她跪在他面前。

    一地鲜血，一地哀歌。

    “娘娘，你困了，睡会吧。”亦清拿回了杯子，替无言拖下鞋子。把她安放到床上，轻声说：“亦清守着你，睡吧。”

    无言睁着眼，看着淡黄色的沙幔垂下那一缕缕的温柔，她说：“亦清，收拾东西，明日，去凤仪殿。”

    “娘娘，何苦为了别人，为难自己？”亦清着急。

    “卿奕知我心软，我若不去，他定会罚别人，天下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做那被唾弃之人，我心中有大义，不想浑浑噩噩的了度余生。”

    “可那皇上没有大义，娘娘，他负了你，也负了这天下。”

    “我心意已决，你出去吧。”无言挥手。

    亦清还想说什么，可是无言已经闭上了眼，如今，她还同从前一般，不想听不想看的事，当真不听也不看，亦清叹气，放了茶杯，去关窗子。

    那幅画还静静的躺着，那男子握着书，上面只有娟娟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亦清回头看了一眼无言，她已经睡着了，眼睛轻轻闭着。这比半年前好多了，那时，她整日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片刻又会惊醒，若不然，就是一直流着泪。

    她心中藏着一个人。

    是啊，她是席无言，后宫之主，集万千宠爱于一生，世人都知道她爱那举世无双的大公子，只有那皇帝一个人，编织着他的美梦，不愿醒来。

    她给自己的心上了锁，锁着一个清风小筑，锁着里面的梧桐，也锁着清秋，锁着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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