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白鹿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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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还紧闭双眼，等着那钻心的疼落于身上时，却先感觉脖子里冰凉的触感慢慢消失。
肩上的那条胳膊也复缓缓滑落。
她怔忪地睁开眼，身后的人偏离了她的身，歪倒在地。
回首，入目是苻融眉心正中深深插着的一支箭。
登时，她全身一抖，复后怕着刚刚若是没有谢沉檠出手，那支箭是否也是要如此插在自己的眉心。
“姑娘！快回来！”
雀芜在阵前朝着她喊。
她闻见声音，猛地转身。
在僵住片刻之后，她缓慢挪动着身子。
谢沉檠亦是跳下马向她狂奔而来。
就在她觉得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手时，骤然间后心一阵剧痛，她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缓缓地，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流失，意识也随着胸中逐渐沉寂的心跳声徐徐抽离身体。
她跌倒在地上，嘴巴里涌出腥红的鲜血。
略过她躺上地上的身躯，是苻融还保持着投刀的姿势。
很快，苻融断气而亡。
她的后背，却是深深地插着一把匕首。
此时，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在无边的黑暗漫过全身之前，她迷离的瞳孔里只有谢沉檠面如死灰的一张脸。
她好想开口同他说说话，可一张口就又是一串鲜血喷涌出来。
她想告诉他，对不起，她没能帮他守住秘密。
也没有，照顾好自己。
扶嬴再度醒过来时，已经身在建康。
眼前，是凌相支着下巴睡在榻边。
而随着她意识的的恢复，身上的痛觉也越来越清晰。
她轻挪动了身子，想要坐起来，身上虚无半点力气。
凌相似乎察觉到了声响，头一歪便醒了过来。
“扶嬴姐姐！你醒啦？”
凌相模样倒像是十分震惊。
“这里”
她向凌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又扭头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地方。
发现这里好像是谢沉檠曾经带她来过的那个，属于谢沉檠一个人的小院。
屋里的陈设还是那个模样，朴素地有些简陋。
“扶嬴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相瞧她有些发呆，便担忧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帮我起来吧。”
她自己先将手扶着榻边，慢慢支撑起来。
凌相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但又看她起地艰难，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一动，的确是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坐在榻上，她倚靠着凌相送过来的软垫皱了皱眉。
“扶嬴姐姐，还好那把刀偏了一些，没伤到要害，你吓死阿凌了。”
凌相回忆自己被谢沉檠叫醒时，他眼里急迫的神色。
那仿佛就是她马上要香消玉殒了一样。
而当她看见整个后背都是血的扶嬴，也是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苻融应该是伤得太重，所以下手才会偏开几寸。
“你怎么样了？”
她慢慢开口，声音很轻。
是她想起了凌相被苻融打晕的事。
“我早就没事了，苻融没有对我下杀手。”
苻融的目标，从来都是她。
“那就好”
她点了点头。
仅是细微的动作，身后的疼痛又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许久了，不见她说话，且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相琢磨了一下，说
“扶嬴姐姐，秦晋的战事刚了，谢大人因朝里的事忙地脱不开身。”
她没说什么，眼神里好像有了了然的颜色。
凌相又补充道
“但是谢大人一得了空就会立即过来陪姐姐，昨晚整整的一晚上都是谢大人陪在床边的，今早才走。”
其实就算凌相不说，她也猜得到。
凭着谢沉檠一直以来对她的重视，就算他现在是有千斤重担绊身，也还是会毅然决然地来这里陪她。
而她也明白。
他是东晋的宰相，司马曜又优柔寡断缺少主见，所有的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可惜眼下她身上有伤，就算她想替他分忧，也是有心无力。
他也更加不会允许，她现在回宰相府。
可就算是有这么多正当的理由，她醒来没有见到他，还是会有些失落。
凌相起了身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端了碗粥。
“扶嬴姐姐，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是谢大人准备的。”
抬眸，她将碗接到手里，捏着勺子去搅了搅碗里黄灿灿的南瓜粥。
“谢大人每次来，都会为姐姐做好了粥才走，说是怕姐姐突然醒过来会想吃东西，还是谢大人想得周到。”
凌相偏着脑袋与她说。
她将一口粥缓缓送进嘴里。
应该是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喝了不少的苦药汁。
她从醒来，就感觉嘴巴里有浓厚的苦味，就连舌根都苦得发麻。
而这口甜丝丝的粥入口，瞬间就化开了嘴里的苦涩。
“其他人呢？”
有了些力气，她开始询问起凌相在她昏迷时，其他人的动向。
凌相又坐了下来。
“轻荨知道了姐姐受伤很担心，所有弄苒就先回荆州去报个平安。”
“嗯”
凌相继续说
“剩下的人都回了建康，谢大人就只留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姐姐。”
看来，他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里。
“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将碗放到榻边的矮桌上，撩起被子挪了出来。
“扶嬴姐姐，你不再多休息一会儿了吗？”
凌相一瞬又有些无措。
“不必了，休息得够多了。”
她就是不想一直僵在榻里，总想着跑出去，舒展一下筋骨也好。
“可是姐姐的伤还没有大好。”
凌相不知该怎么劝她。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无事。”
迈出小屋，听见深山里树叶沙沙，蝉鸣悦耳，她才感觉到了身上一阵轻松。
院里，是他种过菜的田，有他亲手挖的井。
那灶台，估计也是他砌的了。
看着眼前的种种，她在心里想。
他应该是由衷喜爱这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吧。
可当初因为桓温，他不得不入世。
在铲除桓温一党时，他杀伐狠绝，不曾有半点姑息。
他是多么迫切得想要回到这里，守着这一方净土，不再被任何的俗事所打扰。
可现在，又因为她。
他不得不留在建康，被更多的俗事缠身。
因为她，生生将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囚进了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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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那条胳膊也复缓缓滑落。
她怔忪地睁开眼，身后的人偏离了她的身，歪倒在地。
回首，入目是苻融眉心正中深深插着的一支箭。
登时，她全身一抖，复后怕着刚刚若是没有谢沉檠出手，那支箭是否也是要如此插在自己的眉心。
“姑娘！快回来！”
雀芜在阵前朝着她喊。
她闻见声音，猛地转身。
在僵住片刻之后，她缓慢挪动着身子。
谢沉檠亦是跳下马向她狂奔而来。
就在她觉得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手时，骤然间后心一阵剧痛，她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缓缓地，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流失，意识也随着胸中逐渐沉寂的心跳声徐徐抽离身体。
她跌倒在地上，嘴巴里涌出腥红的鲜血。
略过她躺上地上的身躯，是苻融还保持着投刀的姿势。
很快，苻融断气而亡。
她的后背，却是深深地插着一把匕首。
此时，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在无边的黑暗漫过全身之前，她迷离的瞳孔里只有谢沉檠面如死灰的一张脸。
她好想开口同他说说话，可一张口就又是一串鲜血喷涌出来。
她想告诉他，对不起，她没能帮他守住秘密。
也没有，照顾好自己。
扶嬴再度醒过来时，已经身在建康。
眼前，是凌相支着下巴睡在榻边。
而随着她意识的的恢复，身上的痛觉也越来越清晰。
她轻挪动了身子，想要坐起来，身上虚无半点力气。
凌相似乎察觉到了声响，头一歪便醒了过来。
“扶嬴姐姐！你醒啦？”
凌相模样倒像是十分震惊。
“这里”
她向凌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又扭头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地方。
发现这里好像是谢沉檠曾经带她来过的那个，属于谢沉檠一个人的小院。
屋里的陈设还是那个模样，朴素地有些简陋。
“扶嬴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相瞧她有些发呆，便担忧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帮我起来吧。”
她自己先将手扶着榻边，慢慢支撑起来。
凌相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但又看她起地艰难，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一动，的确是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坐在榻上，她倚靠着凌相送过来的软垫皱了皱眉。
“扶嬴姐姐，还好那把刀偏了一些，没伤到要害，你吓死阿凌了。”
凌相回忆自己被谢沉檠叫醒时，他眼里急迫的神色。
那仿佛就是她马上要香消玉殒了一样。
而当她看见整个后背都是血的扶嬴，也是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苻融应该是伤得太重，所以下手才会偏开几寸。
“你怎么样了？”
她慢慢开口，声音很轻。
是她想起了凌相被苻融打晕的事。
“我早就没事了，苻融没有对我下杀手。”
苻融的目标，从来都是她。
“那就好”
她点了点头。
仅是细微的动作，身后的疼痛又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许久了，不见她说话，且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相琢磨了一下，说
“扶嬴姐姐，秦晋的战事刚了，谢大人因朝里的事忙地脱不开身。”
她没说什么，眼神里好像有了了然的颜色。
凌相又补充道
“但是谢大人一得了空就会立即过来陪姐姐，昨晚整整的一晚上都是谢大人陪在床边的，今早才走。”
其实就算凌相不说，她也猜得到。
凭着谢沉檠一直以来对她的重视，就算他现在是有千斤重担绊身，也还是会毅然决然地来这里陪她。
而她也明白。
他是东晋的宰相，司马曜又优柔寡断缺少主见，所有的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可惜眼下她身上有伤，就算她想替他分忧，也是有心无力。
他也更加不会允许，她现在回宰相府。
可就算是有这么多正当的理由，她醒来没有见到他，还是会有些失落。
凌相起了身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端了碗粥。
“扶嬴姐姐，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是谢大人准备的。”
抬眸，她将碗接到手里，捏着勺子去搅了搅碗里黄灿灿的南瓜粥。
“谢大人每次来，都会为姐姐做好了粥才走，说是怕姐姐突然醒过来会想吃东西，还是谢大人想得周到。”
凌相偏着脑袋与她说。
她将一口粥缓缓送进嘴里。
应该是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喝了不少的苦药汁。
她从醒来，就感觉嘴巴里有浓厚的苦味，就连舌根都苦得发麻。
而这口甜丝丝的粥入口，瞬间就化开了嘴里的苦涩。
“其他人呢？”
有了些力气，她开始询问起凌相在她昏迷时，其他人的动向。
凌相又坐了下来。
“轻荨知道了姐姐受伤很担心，所有弄苒就先回荆州去报个平安。”
“嗯”
凌相继续说
“剩下的人都回了建康，谢大人就只留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姐姐。”
看来，他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里。
“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将碗放到榻边的矮桌上，撩起被子挪了出来。
“扶嬴姐姐，你不再多休息一会儿了吗？”
凌相一瞬又有些无措。
“不必了，休息得够多了。”
她就是不想一直僵在榻里，总想着跑出去，舒展一下筋骨也好。
“可是姐姐的伤还没有大好。”
凌相不知该怎么劝她。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无事。”
迈出小屋，听见深山里树叶沙沙，蝉鸣悦耳，她才感觉到了身上一阵轻松。
院里，是他种过菜的田，有他亲手挖的井。
那灶台，估计也是他砌的了。
看着眼前的种种，她在心里想。
他应该是由衷喜爱这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吧。
可当初因为桓温，他不得不入世。
在铲除桓温一党时，他杀伐狠绝，不曾有半点姑息。
他是多么迫切得想要回到这里，守着这一方净土，不再被任何的俗事所打扰。
可现在，又因为她。
他不得不留在建康，被更多的俗事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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