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宫伶采选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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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李继元对于沐春的致歉，报以清泉流水一般的微笑：“沐春郡主进京辛苦了，身子不适理应当多作休息，今日你只需坐在这里闭目养神就好。“

    沐春郡主微微点头，浑身散发着疏离淡漠的气息，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永王李继翊似乎不喜沐春这种也不知是刻意装出，还是天性使然的冷淡性子，便有意找茬道：“听闻昨日华仙苑贵客云集，想必郡主是忙于应酬累到了。“

    “来的都是送礼的下人，没有贵客。“

    沐春语气平淡的纠正，仍然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在淡如水的阐述事实，却把永王李继翊给噎住了。

    永王李继翊善言辞，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能令他哑口无言的人！

    但永王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放弃，于是有继续挑衅沐春道：“长和人杰地灵，被称为漂浮在云端之上的桃花源，郡主为何不辞辛苦的来到京都洛阳？“

    “奉陛下所召。“

    沐春非常诚实的一句话，又把永王李继翊给堵住了。

    晋王李继元第一眼看到沐春的印象，只觉得，果如传闻一般，是人比黄花瘦，如弱柳扶风一般。

    此番，见挑衅的永王被沐春堵得哑口无言的情形，忽觉得，这个比他小了三岁的沐春郡主，很像是驰骋沙场多年，不懂曲意逢迎的死板老将军。

    也像是一潭死水，丢一颗小石子下去，她会微微荡起一圈的涟漪。若是你不甘心，换一块儿大石头丢下去，她也只是会荡起一圈相同的涟漪，不大不小，不偏不倚。

    晋王见沐春的眉宇间有一丝英气，便有了因她羸弱而生怜悯之心，是对她的亵渎之感，多多少少对沐春这个新晋伶官的印象，有了一丝丝的改观。

    沐春疏离淡漠的气息，令她像是开在悬崖上的冰山雪莲，世人皆想攀崖取之，却只能望而生畏的远远观望。

    但永王李继翊却觉得沐春十分有意思，对个性寡淡的沐春忽然就来了兴趣，微微勾动唇角，没话找话的笑对沐春道：“郡主身上的味道儿很好闻，似是木春金英的味道。莫不是因你喜欢这个味道儿，所以才取名为沐春？“

    沐春在落座时，晋王李继元也闻到了她身上木春金英的香味儿，这味道他非常熟悉，也非常难忘并怀念，不由得也看向沐春。

    “取自如沐春风。“

    沐春郡主一句掐头去尾的回答，晋王和永王是半天后才明白过来，猜想她是在说：她的名字取自如沐春风，而与木春金英无关。她身上熏的香虽是木春金英，也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永王李继翊一直在探究沐春眼中那拒人千里的冷漠，想要从中看到一些其他的情绪，但不知是沐春掩藏的太好，还是她真的无欲无求，波澜不惊，才会产生这等的淡然冷漠？

    沐春感受到永王的目光，毫不迟疑的坦荡迎了上去，永王的脸上，立刻堆上一个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沐春则是十分礼貌性的微微颔首，然后便转回头，不再理会永王。

    沐春方才的回视，在永王李继翊清朗透彻的眼睛中，忽的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似寒琼一般嵌在了永王琥珀色的双眸中。

    一大一小，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永王的眸中重叠后，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只是一瞬后，永王便回过神，只是琥珀色的眸色变得深邃了许多，连同映在其中沐春的倩影，也变得越加浓厚起来，像是被重新着墨的水墨画一般。

    永王李继翊打量沐春的目光变得越加放肆之时，有大太监忽然高声唱作：“吉时到，请采女入见。“

    盛况空前的采女甄选宫伶的殿选，正式拉开帷幕。

    一个小太监领着六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各异，但都生得十美丽标志的采女走至殿前。

    庄宗晚年痴迷于歌伶俳优，每两年就会进行一次采女的采选，以往都沿用了前朝的先例，由一些“花鸟使“进行采择。

    近两年，也许是庄宗觉得花鸟使的眼光不合心意，也许是觉得采选应该更庄重合乎礼节，于是废除了以往的制度，亲封了长和沐王府的沐春郡主为正三品伶官，主持今年采选宫伶的折选。

    采女第一阶段的折选，条件很宽，即使是乐户人家出身，只要容貌端正无瑕，在核对年龄，验明正身之后，便可入初选。

    之后到了二审这里，需丈量手足长短、目测高矮胖瘦、观察五官发色、闻听音色言语，合格的人，才会“引阁“进密室，再对其身子进行精细检查，“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

    之后剩下的人，才会来到第三关的殿选，进行各种才艺展示。经过审核官的考察，只有音律歌舞尚佳者，才能留用。

    第一批步入储秀宫前殿的一行六个人中，有两三人着装十分大胆，酥胸半露，薄纱衣似蝉翼，仿若不着寸缕。

    其中一着绣芍药花红裙者尤为醒目，她头梳高髻，上插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花，下插一支蝴蝶步摇，身披薄绿色绣银线红霞帔，步子轻俏如同猫儿一般行至殿前，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便落在了晋王李继元身上，肆无忌惮的不停打转，丝毫不掩饰她对晋王的倾慕之情。

    恰似天边晚霞的红裙女子，是前蜀国后主王衍之女“王婉儿“，今年年方二八，生得艳如桃李，媚眼如丝，似凝香园中开得最盛的月季，红艳得刺目。即使在盛开的百花丛中，也十分的夺目。

    王婉儿其名取自婉约含蓄，但她的个性与此名完全背道而驰，性子生得心高气傲，最喜争强好胜。

    王婉儿乃是前蜀国皇后高氏所出，高氏端正沉静，但是王衍风流荒淫，所以高氏并不合王衍的心意最终被荒淫无道的王衍，废去了皇后之位。

    后来，庄宗灭蜀，王衍上表乞降，草绳自缚，素衣赤脚，举棺降于城外七里亭。

    王衍厚颜，祈庄宗封己为蓬州刺史，庄宗问其曰：“汝何以得刺史？“

    王衍回曰：“以歌。“

    于是，素衣赤脚的前蜀主王衍，于御驾前高歌一曲。

    帝庄宗喜其歌喉技艺，便准其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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