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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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向永王道沐春之惊艳才情，只是可惜，那时年幼的他，身子不适，没能随御驾南巡，遗憾未能目睹沐春郡主的惊艳舞姿。

    而后来，据闻沐春郡主与沐王爷骑马时坠马，不幸被马蹄踩伤，险些没了一条性命。

    之后，晋王再听闻沐春郡主的消息，便是其性子十分冷淡，现今已经年方二十有余，但终身大事仍无着落。

    据说，沐春郡主生有倾世之颜，又舞技超群，在及笄之后，沐王府的门槛都快便被媒人给踏平了。

    但是，南国公夫妇不喜金孙过早出阁，便放出风声，称待到郡主桃李年华之时，再谈婚论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待字闺中的沐春郡主很快就年方二十，各地名门望族纷纷准备厚礼远赴云南提亲，结果却得知沐春郡主亲自请了圣旨，赐她婚配自由，随己心意！

    很多人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因为他们都听说这位容貌倾城，深谙诗词歌赋，又善翩翩起舞的沐春郡主，平日里穿着十分素雅，餐食清淡，就连性子也十分的淡漠，而且淡漠之中还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疏远，似有看尽红尘俗世，有意欲常伴枯灯古佛之意。

    如今有了这一卷圣旨，沐春郡主便可不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可不尊圣命指婚，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已打定了不嫁之心。

    因此生出诸多传言，多讥讽她眼高于顶、自视甚高。

    晋王李继元略有些想不通，如此这般的沐春郡主，前两年还以身有沉疴宿疾，经不起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为由，谢绝皇诏入京。为何如今却领了圣命入京，还接了采女甄选宫伶这个劳心劳力的工作？

    永王见晋王眉头微蹙，不发一言，便笑问他可有派人去华仙苑，为眼下炙手可热的沐春郡主送礼？

    晋王摇头，永王略显诧异道：“今天宫里宫外的贵人们，可都备下厚礼派下人侯在华仙苑。三哥真的就对那位貌赛西施，舞压飞燕的沐春郡主一点都不好奇吗？“

    永王以扇遮面，狭长双眸在晋王古井无波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又接着追问道：“三哥就一点都不好奇，那位病西施，不辞辛苦入京的目的为何？“

    晋王沉眉作思忖状片刻后道：“外传她此番入京，目的是为择良婿佳配。“

    永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轻摇扇子：“那三哥觉得，沐春郡主想要联姻的良婿佳配是谁？是你我兄弟，还是父皇他老人家？“

    晋王不语，永王便又道：“若是父皇还好，但若是你我兄弟……“

    永王李继翊话说到一半儿，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道：“眼下正值东宫储位之争时，前朝后宫皆闹得腥风血雨，而世人皆传聪慧过人的沐春郡主，折选为婿的皇子，日后必能克承大统。三哥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谣传不可信。更何况，纵使她似张良那般有计谋，也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顶多只能在这后宫掀起一些风浪，前朝之事，又怎会因她一介女流而生动荡。“

    永王长身挺立于阑前，手摇折扇，目及园中袅袅婷婷的众采女美人道：“三哥，在这皇宫之中，永远不要小看女子！“

    华仙苑的庭院内，从云南移植过来的攀枝虽已过了三月末的花期，却仍然盛开不衰，娇艳似火，如朝霞一般染红了半片天。

    一大早就被宫中嫔妃派来给沐春郡主送礼的内监宫女，满满站了一大院子，全都无心欣赏庭院中的景色，恰似鸟窝中伸长脖子等待母鸟喂哺的雏鸟，翘首以盼的紧盯着院门口。

    忽然，门口有人影闪动，原本喧哗的众人全都立即禁声。

    结果，却只见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门来，因为跑得急，还差点跌了一个狗啃屎，怀中紧紧护着一个简单镶嵌了贝母的木盒，谈不上精致，但小太监看紧的样子，却像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刚跨进门的小太监是个新入宫的，从未见华仙苑内如此之大的阵仗，有些彷徨踌躇，在扫视了庭院内一眼后，有些畏缩的站在了临近门口的一处不起眼的幽暗角落处。

    因风吹草动便紧张起来的众人，见只是又来了一个巴结送礼的小太监，便全都失望的移开目光，继续翘首企盼，不再理会这个笨拙的小内监。

    只有平常爱与人说笑的太监“招福“，因为等得腻歪了，便凑到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近前，与之攀谈道：“小兄弟，看你面生，你是在哪个宫里面当差的。今个儿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来晚了，也不怕弄砸了差事儿，回去后被主子责罚？“

    招福是袭芳院的内侍，袭芳院的主子是四妃之一的韩惠妃，她十分的迷信，所以给下人起的名字都很有寓意，十分的喜庆。

    招福是一个爱调笑，性子风趣活泼的人，在宫内十分有人缘，也颇得韩惠妃眼缘。像是这种给沐春郡主送礼讨喜的事情，一般韩惠妃都会交给他来做。

    冒失的小太监听过招福的名号，见之与己攀谈，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自报家门，说他叫“三宝“，然后稍稍迟疑后道：“我是上阳宫“甘露殿“，邓才人身前的体己太监。“

    上阳宫原是最负盛名的避暑行宫，但经过前唐祸世，毁之大半儿，后一直未有修缮，日渐荒凉。

    上阳宫地处西南，临近洛水河，距离深宫大内非常遥远。而且，幽禁在弃宫的嫔妃，怎么会有下人伺候着？

    招福心中疑惑顿生，不由得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这个名唤三宝的小太监。

    不过，他很快就豁然想起，邓才人就是那位曾经深受当今圣上宠幸，号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及一身的侯昭仪。

    不过，这位号称后宫第一美人的侯昭仪，却只是风光一时！

    侯昭仪没能为圣上诞下一儿半女，就因为一宗谋逆案件受到牵累，从昭仪降为才人，并被送去了废宫。

    从正三品的昭仪降为正五品的才人，这对于被打进冷宫的宫嫔，已是极大的恩赦了。而且，邓才人独居废宫，身边还有小太监侍候着，可见皇上对这位邓才人分外优待。

    也许，这是因为邓才人并非是因失宠遭皇上厌弃，而是受人所累的关系。

    但是，幽居在弃宫的宫嫔，便再也不会有机会瞻仰圣颜，邓才人算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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