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表白

    “老焦？老焦？”

    耳边传来声音，焦轶慢慢睁开眼，见自己坐在床上上，眼前坐着的是王教授，正担心地看着自己：“你没事吧？你昏迷了好几天了。”

    “没事。”

    焦轶轻轻地道，一下坐起来，左右环顾，见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光从外面晒了进来，把一切都笼罩在玫瑰色里，浮游的生物在空中跳跃着，演绎着一切悲欢离合。

    他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走到对面的柜子前，拉开了抽屉，开始翻检起来。

    “老焦？老焦？你怎么了？”王教授一脸懵逼，见焦轶举止诡异，忙在背后叫着。

    焦轶不说话，很快从里面翻出那个旧相册，快速地翻到了后面几页，低头看去。

    那是一张妻子没结婚之前的照片，泛黄的边上，映着一张清秀的脸，那五官呵呵。

    焦轶把那照片抽出来，一下站起来，转过身来，打量着王教授。

    王教授见他神色诡异，不由咽了口唾沫，问：“你怎么了？老焦？”

    “没什么。”焦轶淡淡地道，忽然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拿出一套西装来床上，又拿出一双崭新的皮鞋船上，走到洗漱间理了理头发，洗了一把脸，走出来，搓了搓手道：“走吧，王教授。”

    “走？去哪儿？”王教授一直站在那里盯着焦轶的举止，脸上神色不定，忽然见焦轶这么说，不由好奇。

    “到大厅。”焦轶也没多说，推开门走了出去，王教授皱了皱眉，眸光闪过几分诡异来，扶了扶眼镜，紧跟着出去了。

    焦轶大踏步下了楼，走到了楼下的大厅，转身进了里面的广播室，见一个护士正准备打“吃饭铃”，忙走过去，一下摁住她的手。

    “咦？焦先生，您干吗？”护士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样子，上下打量着焦轶。

    焦轶嘿了一声，板着脸道：“王玉主任要开会，开全体会议，让所有人到大厅里来，立刻，马上，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小护士吃了一惊，捂住嘴道：“真的？那那‘

    “快点吧，有急事。”焦轶一脸严肃。

    小护士不经吓，忙走到前面的广播前开口：“所有人注意啦，所有人注意啦，到大厅来开会，有紧急事件，紧急事件。”

    “老焦！”

    此时王教授跟着进来，一听这事，顿时忍不住了，叫道：“你干嘛？老焦？你疯了？”

    小护士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教授道：“这你们王主任呢？”

    王教授也不理他，只拧着眉道：“胡闹什么？”

    焦轶动了动嘴唇：“胡闹？到底谁在胡闹？”

    “你啊。”王教授听到脚步声阵阵，知道养老院的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走，不由急了，跺着脚道：“你胡闹也有个限度。”

    “限度？”焦轶哼了一声：“到底谁没有限度？”说着，要推门走去。

    “老焦——”王教授一把拉住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想跟我说。”

    “我没干嘛，我要出去。”焦轶推搡着王教授：“放开我。”

    小护士见两个老头要打起来，吓得要哭了，“哇”地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焦轶皱了皱眉，猛地一把推开王教授，推门出去了。

    这个里间直通高台，转身就能进入那个大厅的台子上，此时台下已经凝聚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

    “你听说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说是王玉要咱们过来开会。”

    “紧急事件？什么紧急事件？”

    “谁知道，没听过一点风声。”

    正说着，忽然见台子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前阵子疯传得了妄想症的焦轶，不过此时的摸样，看起来倒也不像是疯子，西装革履，一张苍老的脸，倒也白净，没有擦粉，穿着蹭亮的皮鞋，眼眸炯炯，看起来倒也精神。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他不是疯了吗？听说专门请了精神病专家来治疗，这是咋了？”

    “该不会越治越疯吧？”

    众人正在议论着，见王玉穿着白大褂，带着那小护士急速地跑了进来，披头散发，吊着一只鞋，一溜上了台子，拽着焦轶气喘吁吁地道：“焦叔，你干嘛？”

    焦轶一把推开王玉，脸上波澜不惊，转头问那小护士：“麦克风呢？”

    小护士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台子后面的角落道：“在那个箱子里。”话音未落，差点咬自己的舌头，王主任拼命阻止，自己怎么还老实说了？

    正后悔，见焦轶已经转身跑到角落的箱子跟前，抓出了那麦克风，打开了之后，猛地“咳咳”了两声。

    下面见到王玉的样子，本来喧嚷翻天，然而见到焦轶此时要说话，立刻沉寂下来，几百人好奇地盯着焦轶，静寂无声。

    “吱呀”一声，风吹动着外面的大门，发出吱吱的声音，夕阳的光撒了进来，在地上映出一片的潋滟，再往前，则是黑压压的人，老人，苍老的面孔，沧桑的痕迹，暮气沉沉的讥讽

    焦轶艰涩地咽了唾沫，开口道：“今儿来，我是想要揭发一件事，一件关于我疯了的事儿。”

    众人“嗡”地一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大家近来可能都觉得我疯了。”焦轶一字一句地道，尽量用声音压住众人的嘈杂，果然，很快众人又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焦轶诉说。

    “我开直播，唱歌，穿戏服，擦胭脂抹粉，大家都觉得我疯了，对不对？”焦轶淡淡地笑着，眼眸里却带着几分苦涩。

    “是啊，这不是疯了是什么？”下面一个老太太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就是，这不是疯了吗？”

    “这就是疯了啊，不过你现在倒也看着正常。”

    “以前疯了，现在好了吗？”

    “你们真的觉得我疯了吗？”

    焦轶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众人一怔，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一辈子，都平平淡淡，老老实实。”焦轶轻轻地道，嘴角噙着苦涩的笑道：“一辈子波澜不起，什么都是按部就班，我请问一下，诸位谁跟我一样？一辈子平淡平凡，眨了眨眼，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这出口，把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压下去了，大厅里的老人们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火焰。

    “你说什么啊？”忽然，有个老太太道：“谁不是这样一辈子？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啊，谁都这样，有什么好说的啊？”

    “不。”焦轶对着那两个老太太缓慢地摇了摇头道：“哪怕谁都是这样，你甘心吗？”

    那两个老太太忽然住口，彼此看了一眼，住了口。

    “我不甘心！”焦轶眼里闪着光，眼眸里的火焰渐渐成了一片燎原，声音也越来越坚定道：“你们都觉得我疯了，我却觉得你们整天浑浑噩噩，完全没有觉醒！而我——彻底觉醒了。”

    说到这里，焦轶拿着麦克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一双双眼睛，就像是夜空里的星光，闪着光，静静地盯着自己，这就是生命之海啊，然而大多数人，还没来得及发出自己的光就消失了。

    多可惜，多可惜！

    想到这里，焦轶越发激动，声音也颤抖起来道：“我为什么直播？因为我想跟这个世界握手，而不是整天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脸，日复一日地混车等死，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了，就是那些年轻人，他们怎么想的，我想跟他们混在一起”

    说到这里，焦轶苦笑了笑：“我没疯，我就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握住时代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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