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塔罗牌

    沈怡看着那门帘，见是靛蓝为主色，上面画满了眼睛，下面两只孔雀开屏，看着十分古怪。

    她眨了眨眼，走了进去，见里面香气缭绕，云山雾罩的看不清，好半天，才看是个空荡荡的房间，中间一个女人盘腿坐在那里，前面则是一副塔罗牌，女子长发披肩，额头上戴着一个蓝色帽子，画着烟熏妆，黑色的嘴唇，打量不出具体年纪，只觉得极瘦，浑身都骨楞楞的，有点像是女版的杰克船长。

    巫女啊！

    沈怡脑海里跳出这么一个词来，面上却笑着招呼：“师父您好。”

    巫女也不做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牌，忽然又抬头道；“你是来求死的？”

    沈怡一怔，脸色顿时郑重起来的，她还以为这些人都是骗子呢，没想到

    “师傅您说。”沈怡的眼睛忽然热切起来，快步走到那副塔罗牌跟前，腿坐在地上道：“师傅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屡次自杀不遂吗？”

    巫女却不理会她，只用手不停地翻动着塔罗牌，许久，抬头，幽幽的眼眸盯着沈怡道：“你知道自己自杀的原因吗？”

    沈怡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道：“当然知道，我是我是”

    说了半天，脑袋“嗡”地一声，忽然感觉不对头，因为——自己居然忘记为什么要自杀了！

    这可是稀奇？

    沈怡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怔怔地坐在哪里，心道不对头啊，自己这么努力求死的人，应该对自杀的动机十分深刻才对，怎么就失忆了呢？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自杀？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厌弃这个世界呢？

    “你忘记了。”巫女静静地看着沈怡，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只有一股强烈的动机想要去死，却忘记了为什么要离开。”

    这话很荒唐，可是沈怡却咽了口唾沫，佩服点了点头：“对，我忘记了，所以”

    “所以你没死成。”巫女截断她的话，忽然摊开手，手上有一个塔罗牌，然而牌的正面反面都是空白的：“这就是你的牌，你因为忘记了动机，所以你屡次没死成。”

    “那我可以怎么能找到动机呢？”沈怡咬着嘴唇问。

    巫女这次没作声，只有用幽幽的眼眸审视着沈怡，许久，这才缥缥缈缈地开口：“阴阳之间是最大的鸿沟，你可想好了。”

    “当然！”沈怡毫不犹豫，她虽然忘记了自己的自杀动机，可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渴望——死，离开这个世界，永远！

    “好。”巫女似乎被她触动了，低头看着手心上的塔罗牌：“这就是你人生的牌，你随身带着，如果有一天，牌面恢复了正常，你就可以随时去死了，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会成功的，反而会出糗。”

    沈怡听到这话，忽然想起自己跳楼倒挂金钩的事儿，脸上一热，低下了头，伸出手把那牌接了过来，反复看着，牌很旧，像是个古董，但是框子里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这是要自己来填充吗？

    “那我怎么才能恢复记忆，或者说，让这牌亮了起来。”沈怡问。

    总得有办法啊，不能总这么等死，话说这个世界，所有人不都在等死吗？自己若是这么干等着，不加速度前进，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拿着这个牌盒，盒子里有牌，你会慢慢知道怎么恢复的。”巫女说完这话，似乎就不打算再跟沈怡对话了，又闭上了眼，进入了冥想模式。

    沈怡一脸懵逼，抬头看了看巫女，张口道：“师傅”

    然而师傅似乎睡着了，并不理会他。

    得了。

    沈怡有些不甘心地把那牌盒拿起来，见里面有牌，抽出来看了两眼，她虽然对塔罗牌不熟悉，可是也知道都是一些普通的牌，也不知道巫女给自己干嘛，不过呢，凑合吧，沈怡把自己那张空表的牌放了进去，站起来，对着巫女鞠了一躬：“谢谢师傅。”说着，转身而去。

    香气缭绕，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走出大宝剑的门，外面的树叶忽然落了下来，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沈怡的手上，覆盖住了那塔罗牌的牌盒。

    嘿。

    沈怡看着手上的牌盒，求死之路漫漫啊，不过呢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小兰，你说我为什么要自杀？”

    沈怡一回到家，就问沙发上正看电视吃薯片的小兰。

    小兰听到这话，差点噎着，“咳咳咳”拼命咳嗦起来。

    “别呛着。”沈怡正在脱外套呢，见小兰如此，忙踢踏着拖鞋走过来给她捶背。

    “你又想自杀啊。”小兰把喉咙里的那个薯片吐出来之后，愁眉苦脸地道：“唉吆喂，祖宗，你可别折腾了，有什么意思啊。”

    “不是，我不想自杀。”沈怡一本正经地否认，手里却揣着那牌，认真地问：“我就是问问，我为什么要自杀，你看我这脑子，我居然把自杀动机给忘了。”

    “那我也不会说的。”小兰一脸肃然，摆出一副严刑拷打也不招供的样子：“你问也没用，我让你想起自杀动机来，这不是造孽吗？”

    “不是。”沈怡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她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把塔罗牌放在桌子上，把那巫女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不过最后她留了个心眼，只含糊地道：“师傅说，只要把我牌给点亮了，我就会打消自杀的念头。”

    “真的？”小兰兴致勃勃地翻动着那塔罗牌，好奇道：“你怎么点亮？”

    “这不问问你吗？你说我到底为啥要自杀啊？”沈怡忙不迭问。

    小兰脱口而出：“还不是为了——”然而，忽然哼了一声，嘟着嘴：“我才不会说呢，别给我下套，小怡，这个人家师傅要让你自己来找，问是没用的，所以不用问我，啊哈哈啊。”

    沈怡见小兰不上当，未免有些沮丧，托着脸盯着自己那张空白的牌，怎么办才好呢？求死之路漫漫啊。

    “对了。”小兰似乎想起了什么，拍着沈怡的肩膀道：“有事找你帮忙呢，你正好现在休假，办给我个忙，我明天恰好赶上重要的职称考试，小怡大好人，你能不能替我一下班？”

    小兰愁眉苦脸地求救，紧接着又道：“不过小怡你别怕，我负责的那层只有一个病房有人，而且那个病人的儿女都在，都在照顾老人呢，所以咱们护士也用不着做什么，就是装个样子报到一下就成，明天的考试对我很重要，呜呜，成败在此一举啊！”

    沈怡听到这话，心里无可无不可，她确实没什么事儿，自从跳楼自杀之后，医院像是怕了她，后来又因为勇救人质出名，医院干脆批准她带薪休假，还奉送一个“见义勇为”的大礼包，她只在求死道路上孜孜不倦，没想到意外成了“富贵闲人”。

    “好。”沈怡向来乐于助人，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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