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祭品

    赵歌他们赶到赵钱孙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赵钱孙静静的躺在卧室，仿佛熟睡一般，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空了的安眠药瓶子，和一杯剩了一半的白开水。

    在他的手腕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鲜红的血液顺着床沿铺得满地都是，强烈的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早上保姆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去多时了，寒冷的天气已经将他冻得僵硬。

    赵玉是他唯一的亲人，本来是该第一时间通知她的，但保姆担心赵玉接受不了丧亲之痛，发生意外，只好先打电话告诉给赵正国，再让赵正国转告她。

    “叔叔。”

    赵玉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钱孙早已泣不成声，一直被赵钱孙保护得好好的的赵玉怎么也想不到，叔叔有一天会远离自己而去。

    不过，所幸早上赵玉吃了赵歌从花山带回来的灵果，要不然被黄鸟折腾得一个晚上没睡，今天又发生如此惊变，她非得崩溃不可。

    只见她此时虽然悲痛欲绝，但脸色却始终红扑扑的，精神头也还能坚持得住，泪水挂在她的脸上然若桃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把赵玉扶到外面。”赵正国轻声吩咐赵歌。

    赵歌依言，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要把她带到大厅。然而赵玉却将他的手甩开，倔强的站在那里，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悲痛和恐惧。

    赵歌叹了口气，顺手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玉这回没有躲开，而是顺从的把头靠在赵歌的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胸膛。

    在之前的梦境里，赵钱孙明明就是要害赵歌全家，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这会儿怎么就自杀啦，难道真的是良心未泯，幡然悔悟？

    赵歌百思不得其解。

    赵正国观察了半天，并未看出异样，但最终还是选择报警，希望警察能查出一些他杀或者被逼自杀的线索。

    作为能够生死相托的战友，赵正国绝不允许赵钱孙死得不明不白。

    警察来过之后，对现场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调查，很快便初步得出结论，这确实是自杀，并没有别的阴谋。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而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人员的痕迹。

    这是著名的“罗卡定律”，他曾说过：“凡两个物体接触，会产生转移现象，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

    “难道，现场就真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赵歌疑惑的问道。

    一个年轻的警察答道：“有呀，在他的一只手里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不过没有人能够用一根羽毛杀人！”

    “羽毛？”赵歌神情凝重。

    在他那绝好的视力下，只见那被割开的口子竟然呈现出并不规则的撕裂状，肌肉纤维和血管被严重破坏，这更像是被锯齿状的东西强行撕开，而绝不可能是被锋锐的利器割开。

    “他割腕的利器找到了吗。”

    赵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自杀。

    “这个倒没有！”回答的依然是那个年轻的警察，不过从他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并不重视。

    赵歌对他的这个态度微微有些不满，不由得怼了一句道：“那他该不会是用自己的牙齿把他的手腕咬开的吧。”

    年轻的警察没想到赵歌竟然敢质疑他，顿时有些愠怒，狠狠的瞪了他一样，但似乎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露出某种轻蔑的眼神再次扫了赵歌一样，转身就走。

    “哎，别走，羽毛在哪里。”赵歌连忙伸手将他一拉，又把他给拉了回来。

    “干嘛！你欠揍是吧！”年轻警察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顿时如愤怒的小鸟般把眼睛瞪得通红。

    赵歌并不理会他的怒火，人民警察压力大，有点火气也是正常的，只听他不卑不亢的说道：“警官，我就是想问问，那根灰色的羽毛在哪里。”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警察说道：“小吴，注意态度，当警察的一定要注意照顾好家属的感受。不能随意发火。”

    年轻的警察这才从证物袋里面将装着这根羽毛的塑料袋拿了出来道：“被我收集起来了，还要带回去警局化验。”

    看来，这警察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不负责任，尽管这羽毛不可能是杀害赵钱孙的凶器，但依然被带回去化验，这样才能排除一切可能。

    然而就在赵歌凝神看向这跟黑色羽毛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冷，眼睛顿时一缩，一股危险的气息缓缓的从那薄薄的袋子里面透露出来。

    之间那羽毛漆黑如墨，竟给赵歌一种闪烁着寒光的冷意，如果是闭上眼睛的话，赵歌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一根羽毛，而必然会认为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赵歌问道：“这羽毛可以给我吗。”

    “这个不行，必须带回警局去化验。”年轻的警察说道，“再说，你不是对他的死有怀疑吗，这可是唯一的线索。”

    “怎么，这根羽毛很重要吗！”正在这时，赵正国凑过来问道。

    赵歌郑重道：“对我来说很重要。”

    赵正国道：“那好，让这警察先拿回去化验，等结果出来后我再想办法要回来。”

    “你还能要得回来？”年轻的警察冷笑一声，似乎对赵正国的话不屑一顾。

    然而赵正国压根儿懒得理他，直接转身就走，这倒让他有了一种被完全忽视的屈辱感。

    赵歌冷笑一声道：“那，这事儿就麻烦警察叔叔多费心啦。”

    一老一少两个警察很快就忙完了现场调查的工作，相关的照片和证物都收集到位，于是便离开现场回警局去了。

    赵正国和赵歌自己动手，将地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清理了赵钱孙手腕上的伤口，这才打电话给丧葬公司过来布置灵堂。

    之后，便是通知亲朋好友。

    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由于赵钱孙未婚，父母又逝世多年，一辈子只有赵玉跟他相依为命。因此也就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有也是来给个红包，鞠个躬就走了。

    倒是一些当年在部队的老战友们，一听到赵钱孙去世的消息，不管远近都第一时间赶来吊唁，碰到赵正国的时候，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对饱含眼泪的神情让赵歌终身难忘。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流涕，也没有生离死别时的互诉衷肠，有的只是热泪眼眶和无声的哀悼。

    军人之间的挥手告别，有泪，有痛，但不矫情。

    随着一个个或许已经富态，或许已经瘦弱，但神情依旧真挚的面孔出现在面前，赵歌有理由相信，当年的赵钱孙一定是一个好兵，是一个重情重义有责任有担当，经过了铁与血的考验的男子汉。

    这样才能得到战友们的爱戴，再二十多年后告别的时候，依然来用热泪相送。

    虽然盗梦空间曾提示他，赵钱孙曾经做梦要害他全家，但在这一刻，赵歌宁愿不相信盗梦空间所盗来的梦。

    所谓梦幻泡影，做个梦又怎么能当真。

    鲜花很快就堆满了灵堂，这些战友们不但送来了鲜花，还送来了一个个鼓鼓的信封。

    都知道赵钱孙有一个侄女正在读大学，他们这是要解决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安心的挥手告别。

    当初赵玉的爸爸也是他们的战友，赵玉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跟在赵钱孙心中是一样的。

    军人或许会走错路，但一定会回来。

    赵钱孙就是这样。

    赵歌感慨万千，自己之前过于相信盗梦空间的提示，有点太小瞧赵钱孙了，认为他一定是一个坏得掉渣的坏人，自己如果想要自保，就必须把他干掉。

    现在看到他走后，这么多曾经的战友来送他才知道，善恶不过一念之间，有些人尽管有过一些恶的念头，却始终会在关键的时候回头。

    所以赏善罚恶令主张慎杀是有道理的，善恶往往是一体的，杀了一个恶人就等于杀了一个还没有回头的好人。

    赵歌曾听一个小孩说过：如果把坏人杀了，那么坏人就再也没有机会变成好人了。

    不过，事情要是从头开始，赵歌依然会把赵钱孙当做生死大敌，毕竟家人是最重要的，只不过绝不会把他杀了，而是把它抓的镇魔笼里面陪狐狸精。

    对待恶人的时候，虽然要慎杀，但绝不能纵容，该镇压就镇压，该打屁股就打屁股，绝不姑息。

    保护好人比让坏人变好更重要。

    将近正午时分，一些战友吊唁完了之后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剩下有五六个战友决定留下来帮忙，直到出殡为止。

    赵歌和赵玉留下来接待亲朋好友们，赵正国则钻进厨房给大家做中午饭。

    正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粗壮的汉子，只见他虎目含泪，脸色悲戚，走到赵钱孙的灵台前面“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口中大喊道：“大哥。”

    赵歌心头一震，这个汉子的精气神也太过威猛了，这哪里像个人，分明就是一个猛兽嘛。

    只见他哭完之后，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着虎目一缩，脸上顿时悲戚之色全无，继而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凶悍之气。

    赵玉正要上前招呼，赵歌连忙将她拦住，示意她静观其变。

    只见他理得不理大厅中赵钱孙的战友们，自顾自把背在身的一个背包摘了下来，然后竟然从里面端出来五盘祭品。

    第一盘是一只活生生的狐狸。

    第二盘是一只活生生的青蛇。

    第三盘是一只活生生的黑猫。

    第四盘竟然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

    第五盘则是十几颗圆溜溜的红果子，跟早上赵歌端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无形中多了一股黑气。

    赵歌和赵玉大惊，大厅中赵钱孙的战友更是不明所以，眼睁睁的看着他摆弄手中的祭品。

    “这位朋友也是赵叔叔的战友吗。”赵歌悄悄朝身边的几个人问道。

    “我们不认识呀？不知老赵认识不认识。”几个人摇头，说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大汉。

    “这位大哥，请问您是叔叔什么朋友，请这边坐下来喝茶。”赵歌不动声色的走到他的面前，很礼貌跟他打招呼，看都不看他摆在灵堂前面的奇怪祭品。

    此时下面的老战友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对这奇怪的访客感到分外的好奇。

    “你是他什么人？”大汉将眼一瞪，完全不理会赵歌的问话，而是径直反问道。

    “我是他”

    “我是他女儿。”这个时候，赵玉竟然挺身而出，抢在赵歌的前面回答。

    很显然赵玉认为她才是这儿的主人，这个客人来者不善，她不想堕了赵钱孙的威风，让别人觉得他带大的侄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透。

    骨子里她是一个骄傲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娇弱。

    赵歌见赵玉既然如此站了出来，索性就任由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只是站在她旁边随时做好保护她的准备。

    “很好，你呢？”他看向赵歌。

    “我是他女婿。”

    赵歌说完，眼睛跟大汉四眼相对，一脸的平静和超然，丝毫不为大汉摄人的气势所影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