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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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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扭头看看旁边床上躺着的战士,还没有醒,战士的手臂上插着输液针管。陪护的两个兵不知到哪里去了。

    陈默试着摇摇头c点点头,幅度不能大,勉强可以动。头有点痛,还有点发蒙,绷带裹得太紧,胀胀的很难受,可能是头皮已经肿起来了吧。

    他又动了动胳膊和手。左臂上扎着针,输着液,左手被绷带包裹,只露出食指和中指尖。他用指尖轻轻接触床铺,有感觉,还有点麻,说明触觉神经没问题。

    他想移动一下右臂,这却有点难,刚刚抬起一点点,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经臂c大臂传到耳根。右臂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的右半边身体几乎不能动。

    没错,看来是右肩膀受伤较重,所幸的是,右手指可以微微活动。估计以后抓笔写东西,不会太受影响。

    陈默还要试一试两条腿怎么样?当兵的行军打仗靠的就是“铁脚板”,如今有了机械化c摩托化装备,徒步行军的机会少了,然而五公里越野这样的硬功夫,任何时候都不能丢。

    右腿可以弯曲,右脚的脚腕c脚趾都有感觉,还挺灵活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绷带,动不了,还在隐隐作疼,估计是骨折了。就是不知道是大腿骨折,还是腿骨折,整条腿都动不了。不过,大脚趾头动起来还挺自如的。

    整个身体自检一遍,陈默心里窃喜:上天眷顾,只伤了筋骨皮,内力元气尚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病房里十分安静,陈默好像听到了药水在输液管里“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稍稍偏了一下头,望着窗户外面。天空灰蒙蒙的,白杨树的叶子稀稀疏疏,有的飘摇欲坠。

    他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别的战友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知自己的相机是否损坏,后来被谁收走了。

    陈默正胡思乱想,病房的门开了,进来两名护士,白衣白帽,都戴着口罩。

    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护士,先看了看邻床的战士,捏了几下正在输液的管子,然后转过身来,检查了陈默的药瓶,核对了药瓶旁边的处方单。

    她见陈默已经醒来,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尽管这护士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陈默就听出来,她是个维吾尔族的护士,赶忙回复:“好,好着呢?”

    高个子护士转过身,向端着医药盘的个子护士说了一句维吾尔语,陈默没有听懂。

    护士把医药盘放下,拿了一根温度计来到陈默跟前,示意他要量体温。

    “好,好”。陈默嘴上说得好,可身子却动不了。

    他右胳膊打着石膏抬不起来,左胳膊还在输液,这温度计怎么夹到腋下呢?

    他只好笑了笑说:“我动不了,你看”

    陈默这一笑,脸皮被拉扯得疼,他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裹着绷带。还是不要笑了吧。

    护士拿着体温计回头看了看高个子护士。

    陈默估计那位高个子可能是护士长,护士是在请示应该怎么办。

    护士长说了一句什么话。护士便扭过头来,冲陈默笑了笑。她戴着口罩,陈默还是看出来,她笑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陈默突然觉得哪根神经跳了一下。

    护士慢慢掀开被子,解开陈默病号服的扣子。

    陈默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诧异。他稍稍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军用秋衣,忍不住笑了。原来,为了手术方便,他的秋衣被剪去一半,右半边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只有左边还在。

    护士把秋衣撩起来,心翼翼地将温度计放在陈默的腋下。

    当护士的手碰触到陈默的肌肤时,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痒痒。

    陈默趁机多看了护士一眼,因为离得太近了,有点不好意思。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的沙枣花香。

    这香味比医院里的来苏水味好闻多了。

    护士放置好温度计离开时,用汉语说了两个字“等会”,然后和护士长一同出去了。

    陈默的脑细胞飞快地运动起来,他完全忘记了浑身的病疼。这个护士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独特,在哪里见过她吗?想不起来了,也许只是幻觉,其实从来就没见过。

    难道是因为维吾尔族的少女都长得一样漂亮,外人轻易看不出她们的差别?就像中国人看欧美人,感觉模样都差不多。

    可是那香气很特殊,不会是维吾尔族的少女都用同一种气味的香水吧?

    陈默思前想后,一会儿肯定自己的想法,一会儿又否定自己的念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他告诉自己,那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绝对不会的,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他的内心深处又分明在期盼,真的是她,那就太好了。这不会又是在做梦吧,白日梦。

    这两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直在梦里。

    陈默的想法信马由缰。无意中,他看到玻璃药瓶里的液体缓缓地流入橡胶管,然后一滴一滴流下来,慢慢进入自己的血管,他感觉到了药水的凉意。

    突然,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两条腿不由得想往一起靠。不妙,不妙。他后悔不该去看那输液管里流动的液体。他有些内急。

    不知道输入了几瓶药水,他一直没上厕所,也难怪。可是,这怎么办?陪护的战士又不在跟前。

    大概过了几分钟,漫长的几分钟,病房的门又开了。不是陈默最想见到的兵,而是那个护士。

    护士揭开被子,示意陈默要把温度计取出来。陈默笑着说,“拿吧。”他自己什么也没有动,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护士瞟了他一眼,很快从陈默的腋下取出温度计,对着窗子看了看,在病历单上记了一笔。

    陈默问:“护士,我没有发烧吧?”

    护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消了”。

    “不消了。”陈默听着就想笑,难道她不为自己蹩脚的汉语感到脸红吗?

    护士拿着温度计准备出门去,陈默憋不住了,发出一个声音:“嗯—嗯—嗯!”。

    护士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嗯——?”

    陈默说:“能不能先拔掉针头,等会再输,我要方便一下。”

    护士好像没听明白,说了句:“等会。”转身出去了。

    很快,她又进来,还带着护士长。护士长问陈默:“怎么了,有什么事?”

    陈默说:“我想上厕所,能不能先把针头拔了,待会儿再接着输。”

    护士长看了一眼药瓶,不是很乐意:“再忍耐一下,马上药就要完了。”

    陈默一看,哪里呀,还有少半瓶呢,“不行了,忍不住了。”

    护士长冲着护士说了一句,护士便出去了。她转过来对陈默冷冰冰地说:“等着!给你接!”

    陈默心里有些不快,某些护士的服务态度,实在不敢恭维。

    “拔掉针头,你也不去了!怎么下床呢?”护士长离开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不要没事找事。”

    “怎么就是没事找事呢?噢”从不肯轻易让人照顾自己的陈默,这时才明白,自己的手臂c腿脚都有伤,还真的没办法去厕所啊!

    不一会儿,护士戴着胶皮手套,拿着一个的塑料便壶进来。

    她先把便壶放在床下,转动床尾的一个轮子。陈默的床头缓缓升高,刚才躺着的姿态慢慢变成半卧半坐的姿态。

    护士固定好床,拿起塑料便壶看着陈默。她的意思是可能是问,可以了吗?

    陈默不好意思,十分尴尬。

    护士仰了一下头,“嗯——?”

    陈默还能怎么办,他看着护士,轻轻点点头,“嗯!”

    护士的脸上泛出红晕,尽管被口罩遮住了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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