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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虢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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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长公主府离开后,皇帝没有直接带着华雒回宫,而是在龙京繁华的大街上闲逛。

    对皇帝来说,这是登基以来第二次走在街头,宫墙外嘈杂的人群,叫卖声音,贩夫走卒,人间百态,离天子很远很远。

    偶尔在奏折里看到,也是民间琐事,这大婶丢了什么东西,那小伙闯了什么祸,皇帝每每心向往之,却每每身不能至,也每每无奈提笔告诉官员此等小事不必尽数上报。

    久而久之,年轻的官员慢慢熟悉皇帝的脾性,慢慢转变文风,字里行间都是自己实行什么政策,民生如何幸好而暗暗称赞,或者天不遂人愿,出现什么灾事而表达悲戚。

    皇帝困于天下苍民,敬职敬责地当着百姓爱戴的靖月皇,却慢慢遗忘了那个憧憬自由,渴望去看看红尘俗世的赵嵩。

    华雒就更不必说了,奴生中屈指可数的几次出行都是跟着浩荡的长队,主人坐着温暖舒怡的软座,奴隶却只能穿着薄薄的面料,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靴艰难行走,大雪纷飞,积雪淹没到华雒的膝盖,寒冷无比,但只要主人没说停,哪个奴隶停下来就都是一顿毒打。

    在这样的威压下,华雒从来不敢多看一眼街道的繁荣景象,更别说在街上晃荡。

    那是不要命的举动。

    “妹妹,你看这个耳坠好看吗?”

    皇帝拿着一对玛瑙色的玉坠在她耳边比划,却失望地发现一件事情。

    “妹妹你没有耳洞。”

    抬手摸了摸耳垂,华雒只能摸到平整的皮肤,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只能隐喻回他:“宝儿家中艰难,不曾扎过。”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揉揉华雒的眼角,又转头对卖耳坠的大婶说:“不知您这里能否给我宝儿扎个。”

    大婶也是熟稔,招手让华雒过来坐在台阶上,先是用丹色墨水在合适的地方点了个红点,接着用两颗黄豆一前一后相互捻搓着她的耳垂,等华雒完全没有感觉了,再用在火焰上灼烧过的细针快速地扎过去,故而华雒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已经结束了。

    再拿起铜镜照看时,已经佩戴好耳坠,轻轻巧巧,玲珑剔透。

    华雒这几个月被皇帝养的丰腴许多,也白嫩许多,红透透的耳坠配上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小巧伊人,蕙质兰心。

    “宝儿喜欢柏哥的礼物。”

    等走远了华雒才敢小声在他耳边说话,皇帝没有说话,嘴角却快咧到耳朵根了。

    “柏哥不去铃木堂吗?这方向不是…”忽地发现皇帝带着她走的方向不对,既不是铃木堂也不是回宫。

    再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衣店门口,华雒不解,皇帝却提了提她的衣衫,低头看去,藕色的裙摆短了一截,走得快些白皙的脚踝就会若隐若现。

    “那好,买完衣服就要去铃木堂包扎了…”

    皇帝把华雒一把推进去,嘴上抱怨着:“知道了,唠叨宝儿。”

    心里如同三月份的春风吹过。

    当华雒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从内间出来时,仙气飘逸,似是天上下来的玄女,皇帝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又把她拉到芙蓉阁,挑些胭脂水粉加手镯头饰。

    华雒不喜味道太重,就挑了些清新味道的,正好合了皇帝心意,手镯挑了一个刻着十八月季图的,雕工细致至极,月季花瓣鲜明可见,头饰选了最简单的流苏样式,上面缀着零散而珍贵的水晶颗粒。

    华雒看着皇帝拿着一张一张银票付钱的时候不禁心疼,扯扯他的衣角想告诉他别买这个了,皇帝充耳不闻,只是让芙蓉阁的人把东西都送到大理寺卿的府上。

    出了芙蓉阁的门,华雒还没等皇帝说什么,就拼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往铃木堂的方向拉去,“柏哥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买了衣服就去的,这次还想带宝儿去哪儿,宝儿都不答应了。”

    皇帝反身搂住她的肩膀,快步走着,刚刚芙蓉阁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皇帝闻着却并不反感,“走啦走啦,不去哪儿了。”

    不过这次还是避不开最讨厌的人,皇帝从知道他现在在铃木堂那一刻面色就黑下来了,沉着脸厉声让小药童包扎,小药童也只有十来岁,受不住他的强大气势,眼中含泪为他洗伤口,敷草药,系纱布。

    秦墨也装作没看见他,自顾自地给病人诊病。

    华雒看着他俩,觉得好笑,眼睛不禁弯弯。

    曾经听皇帝讲过,秦墨虽然身为楼兰质子,但从小在大燕养着,心思聪颖,被太后护着,小时候还救过皇帝的命,先皇和太后早已把他当做大燕人,所以能创立铃木堂,并能时刻出宫,与普通臣子无异。

    不过关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爱恨情仇,皇帝闭口不谈,只是咬着牙恨恨地说离他远点,一定不是个好人。

    华雒没这么觉得,在洛阳那次,秦墨在一夜之间配出药方,几乎救了全城百姓,这么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此时的华雒把秦墨放到了神祗一般的地位,拯救无辜受苦的生灵,与皇帝同样的伟大。

    幸亏皇帝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晃晃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一阵一阵的水声。

    “想什么呢?”皇帝还是该死不死的戳了戳她的脑袋,看似跟她说话实则眼神像要把秦墨撕碎:“快走啦,这里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闻。”

    “那哪儿的地方好闻?”华雒反问。

    皇帝沉默片刻,终究沉沉开口:“虢山,驱恶寺。”

    自从那年虢山大火,民生凋敝,皇帝特意栽树引流,恢复虢山生态,又重新修建驱恶寺,从此香火旺盛。

    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帝带着华雒穿过重重人群,却在大堂门口突然停下,眼睛注视着大堂中央里面唯一的妇人。

    她穿着紫金色衣服,雍容华贵,头上带着几根翠玉簪,又显得不俗于尘世,四五十岁的年龄,身上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

    华雒大概猜出几分,这应该就是那从来未曾谋面的太后了。

    手掌慢慢收紧,华雒疼的嘶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多失控,见太后将要起身,赶紧带着华雒躲到了旁边。

    人声嘈杂,太后并未发现他们,只是拿着写着文字的符纸,走向院中一棵粗壮的大树,树上每个枝丫都挂着或长或短的符纸,上面都书写着美好的愿望。

    男子希望觅到温婉贤淑的姑娘,女子希望寻得可靠知心的良人,进京赶考的书生希望金榜题名,家有灾病的平民希望早日康复,兄弟夫君从军的家人希望凯旋归来。

    那么太后,她希望什么呢?

    是秦墨,是畴言,还是皇帝…

    太后已经走远了,紫金色富贵的衣服渐渐隐约,如风来,如影走,不知所踪。

    身边那人踌躇着不敢走上前去,华雒助力他一把上前去看,只见纸上写着:

    “天下平顺,大燕无疆。我儿艰辛,万世和睦。”

    华雒是不懂的,抬头看他,皇帝却也是一脸茫然,眼中古潭像是泛起阵阵涟漪,嘴里嘟囔:“这什么意思,母亲怎么会说这种话?她,她怎么只写了我?”

    “柏哥…”华雒担忧,拉他去了寺庙之外,天气逐渐寒冷,鸟儿都飞往南方,只有几只胆大的还在迎着冰霜歌唱,脆生生的嗓子让人心旷神怡。

    皇帝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过怕吓坏了华雒,只是默然走着,华雒以为他只是在闲转,直到转过丛林蔓生,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墓碑现于眼前才恍然大悟。

    这应该就是几年前牺牲的江戈吧…

    墓碑崭新,像是常常有人打扫,墓前放着许多祭礼,即使最浅薄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皇帝颓然坐在墓碑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故去的江戈,更像是对着华雒慢慢说道:

    “自从我登基,母后就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了。那天我穿着明艳艳的龙袍,穿过紫禁城上百道弯口,初掌大权,总归少年稚气,竟然满心欢喜地想告诉她我的想法,母后只是坐在青灯古佛旁,双手合十,默然不语。”

    “后来,”语气突然有些愤恨,牙齿咋咋作响,“秦墨来了,只是讨巧的两三句就惹得母后喜逐颜开,甚至扔下我直接去给秦墨做小花莲藕了,此后我每次去那宫中,无不是以沉默相对,是不是在母后眼中,我从来都是工具,直到达到目的就变成了空气。”

    空气中弥漫着冷意,华雒搂住了皇帝的肩膀,听他继续说道。

    “十年来,每次我要请安,母后必然不适,我要太医诊治,秦墨总会说疲惫所致,多休息便好,这样胡编乱造的话搪塞我,从小到大,秦墨就像母后亲儿子一样养着,我要是得了一块翡翠,明日我便能在秦墨腰间看到一块一模一样的挂饰,我若吃了半碗小花莲藕,母后就要给秦墨一样的粥量,明明他是楼兰质子,我是大燕皇族,为何我在母后眼里,还不如一个外来客?”

    华雒轻轻拍着他的背,顺下他激荡不平的心情,柔声安慰:“柏哥是因为这个才与秦墨不和的吗?”

    “可我现在怀疑了,我不知道母后怎么想的,她爱我吗?”

    皇帝眼神澄澈,就像一个极度渴望母爱的孩子,华雒感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了,抚着他的长发细语道:“当然了,这世间哪有父母不爱子女的?”

    在她怀里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妹妹,登基之初,我想废除奴隶制,不过因为母后的沉默不语,我始终未废。”

    华雒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又想起那个夜晚,他在黑暗中低沉声音跟她说:“不想就说话。”

    “一个个都在逼朕,想就说话,不想就说话,有那么难吗,非要去猜,真当朕是神吗?”

    原来,不管他救了多少人,皇帝始终还是那个执棋的人,风云变幻,在一黑一白间,尽显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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