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子相见

    豚儿抓周宴前一日，太子终是见到了被凤鸣抱进东宫来的豚儿，在看到白胖白胖的儿子时候，就是自觉已经经历过不少事儿的他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想当初自个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凤凛自己更清楚了，他是处处提心吊胆，深怕出了什么状况！每次太医院那些太医一个摇头，他心里面就忍不住的慌，现在看到白胖带着奶味儿的儿子，凤凛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填满了。

    豚儿可没有凤凛那样的激动，事实上小崽子现在略有点怕生，凤鸣去的勤快，他倒是不怕的，还愿意叫他抱着，但没见董淑婉又到了陌生的地方，小崽子就有点怕了，那胖嘟嘟手背上都已经有凹窝的小爪子背在自己的身后，尤其是在看到凤凛伸手来抱的时候，更是往着凤鸣的哪儿靠去，躲着那一双手。

    凤凛略有几分的失落，但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过自己儿子了，更别说还是个不记事儿的奶娃娃，哪里还能够记得他这个当爹的呢！

    “他同王兄接触的少，等到接触的多一些之后熟稔起来自是会亲近人的！想我先前去了漠北一趟，等到回来之后豚儿也同我不熟悉了，毕竟还不懂得记事，不过几日的功夫又重新熟悉起来了，到时候王兄也是一样的！”

    “孤哪里不知，是孤少见了他，现在认生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豚儿能养的这般好，可见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凤凛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出董淑婉的名字来，倒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下就将拐了过来。他现在看着这白胖鲜嫩的儿子，满心都是欢喜，不给抱也是心中都是欢喜，这点小事儿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了。

    “七弟今天可要住在东宫，同孤和豚儿一道才成。”

    凤凛心中越发的激动，他现在不敢上手就是怕孩子认生哭闹起来，又怕因此孩子对自己生份了，就想着折中一番，既然儿子现在还不熟悉自己这个当爹的只熟悉时常去看他的叔叔，那也没啥，就让老七跟着住在东宫呗，这样自己能多看着点孩子，也能够在自己照应不到的地方照应到。

    凤鸣嗯了一声，对于这样的提议倒是半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豚儿先前就是在东宫里面出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养到这般雪玉可爱的地步，而且董淑婉将豚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那也是好生叮咛了一番，要不是她不能一同入了东宫，只怕是半点也不会交到他的手上来的。

    那护犊子的模样也是叫凤鸣觉得可爱的紧，倒是有了她这个年纪应当有的活泼。

    薄良娣得了宫人的传话，说是睿王带着小殿下回了东宫，她就有些耐不住想要来看看，她其实心里面对圆真大师也不怎么看好，当初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说的十分分明，那孩子其实底子基本已经被掏空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勉励支撑着，她就不相信了，圆真大师还能够比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厉害不成？！

    薄良娣虽是来的匆忙，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还带了绣娘过来，美其名曰是让绣娘们赶紧量了身量，趁着这两日的功夫哪怕熬夜轮着也得将抓周宴上的衣衫给做出来。

    听闻薄良娣求见，太子倒是没有阻止，现在他的心思全都在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儿子身上，这崽子虽是有几分的认生，但胆子倒不算特别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着，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扯出了一点笑脸来。

    凤鸣来的时候可不是单独只抱着个人来的，还带了崔大娘回来，还带了好些东西回来，除了换洗的衣物之外还有这几日的米糊，还有一些哄孩子用的磨牙奶香饼。

    凤鸣怕豚儿寻不到董淑婉会哭，所以入了府之后就开了饼干盒，摸了一块饼干出来给他吃着，豚儿就一手捏着饼，专心致志地吃着，也倒是愿意给太子抱上一抱了。

    凤凛把崽子往着自己怀里面一搂，那肉呼呼的手感就腻得他整个人都柔软了，豚儿也是个乐于分享的孩子，把自己已经咬了一小口的饼干往着太子嘴巴里面递了递，这动作让他鼻子一酸，差一点就落下了老泪来。

    “豚儿自己吃，爹不饿。”

    凤凛把孩子抱得紧了一些，真是恨不得就这么日日抱着这么个团子，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会爬会走会说话才好。

    薄良娣带着绣娘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凤凛抱着一个雪玉可爱像是观音座下童子一般，那黑玛瑙一般的大眼，粉嫩粉嫩的小嘴，雪一般白嫩的肌肤，光是看着就让人打从心眼里面喜欢的不行。

    这就是那个病恹恹随时都会断气的孩子？！

    薄良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倒是想觉得这孩子是个假的，可看看他的眉眼，那眉眼之中像极了太子殿下，这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假的。

    “小殿下这是大安了啊！”

    薄良娣心中有震惊，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当要稳重一些，急忙扯出了笑脸来。

    “圆真大师岐黄之术果真了得，小殿下如今可是大好了，往后会更好的，太子殿下这下可算能够安心了！”

    薄良娣这话说的让凤凛也觉得有几分的满意，脸上自然也就带出了笑来，“大师自然是厉害的，也是我儿的缘法。”

    薄良娣见凤凛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孩子身上，自是分不出心神来看自己一眼，心中觉得有几分的酸涩，但也不得不笑着应对：“妾是听闻了小殿下已回了府来，就寻思带着绣娘过来赶紧量体裁衣，赶赶工说不得也能够在宴前赶制出衣衫来！”

    凤凛听薄良娣这般说，倒也觉得她这般处事的确合理的很，点头让绣娘上前，只是绣娘方才上前来，豚儿就一个劲地躲着，更是他的怀中也不肯呆了，朝着凤鸣张开了手，嘴里面叫着“走”。

    凤凛见自己儿子这般的抗拒，当下就挥手让绣娘们退下。

    “小殿下这是有些认生，”薄良娣忙道，“不若妾来给小殿下量体吧！”

    “豚儿既是认生，哪怕你上了前来只怕也是一样的。”凤凛朝着薄良娣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在这件事上再度费心。

    “到时候总不能穿了旧衣”

    “旧衣也无妨！”凤鸣开口道，“年初大雪遭罪的地方多了去了，皇伯父也主张节俭，我等也应当效仿才是，而且豚儿的衣衫也都是才做没多久，也都是簇新的，没得非要再掐着功夫做了新衣不可。”

    旁人许是不知，但凤鸣那还是清楚的很，别看豚儿穿的衣衫看着不怎么起眼，那料子都是上好的，尤其是穿在里头贴身的料子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又柔软又贴身，摸着就舒服的很。

    “老七这话说的有道理，咱们既是生于皇家，应当以身作则才是！”凤凛也是认同了这一番话，再者，他看豚儿这模样那都是被照料的极好，这衣衫都是簇新簇新的，做不做那都无妨！再者，还是董淑婉那丫头行事叫他觉得放心。

    薄良娣闻言也不敢再强要求：“妾知道了，小殿下的膳食”

    “先前就有照应豚儿的婆子在，膳食交给她就是。”凤凛道，他现在也不放心将自己的儿子交托给东宫之中任何一个人，还好小七带着豚儿回来的时候，不论膳食还是照应的婆子也都一并带来，只有这些不假手于人方才能够叫他觉得安心。

    薄良娣知道太子这是有心要防着呢，不过也早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年前太子可是在东宫之中发了挺大一场火，不少仆妇还被赶去了掖庭，虽说没打死人，但太子那雷霆一般的震怒还在眼前，薄良娣自是不会去触了太子的霉头。

    再者小殿下是先太子妃生下的那点血脉，对于太子来说自是不同的。

    “妾告退。”

    薄良娣心中有几分戚戚，也知道现在小殿下方才回了府来太子殿下正是稀罕的时候，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讨人嫌罢了。

    太子挥了挥手，看着薄良娣带着人离开也是半点也没有挽留，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胖小子，还有他之前是如何过的日子，有没有很乖有没有哪里不舒心的时候。

    凤鸣自然都是好话，看豚儿这般模样就知道教养的有多好了，往后再大一些肯定会更加的出色。

    “她费心了！”太子由衷地说，“起初我心里面还有些放心不下的，时常日日想夜夜想着，她实在是给我一个大的欣喜，叫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她了！”

    太子有心想要奖赏董淑婉，但又怕惹眼，反而是让人看出了问题来惹出事儿来。

    “太子王兄有这一份心意就好，她不会强求这些的。”凤鸣道，“王兄不必这般的介怀，她是实心实意喜爱豚儿的。”

    看看豚儿这吃穿住行无疑不细致的很，而且她的喜爱之情那更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分明，想来往后她要是有了孩子应当也会像是对待豚儿一样，又宽和又教养的规矩规矩的，叫人打从骨子里面就忍不住想要去疼爱的那种。

    “是呀，也索性是养在她那儿，若是还在东宫之中就现在那些传言，只怕又会有那些人打着大义的名头来逼着我了。”凤凛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有些伤感，看着这尚且半点不知事，咔哧咔哧地专心吃着饼干的儿子，又是柔软又是觉得伤感。

    凤鸣知道太子近来受的罪也是不少，再加上那些流言更是荒唐，居然还有将天灾归咎在一个奶娃娃的身上，这样的言语居然还有不少人愿意相信！凤鸣原本想将已有了天花的疫苗和治愈剂的事情告诉太子知晓，但想到圣人的计划，到底也还是没将这事儿透露出来。

    等到明日抓周宴上再将这件事说出来想来太子应当会更高兴的，正好借机可以看看有多少人在这样突然的消息下变了脸色。

    “王兄别担心这个了，你看豚儿，早先的时候咱们都担忧的很，但现在还不是一样好好的了，我看豚儿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否极泰来的！再者，那些愚昧的话也是有心人故意闹的，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清楚么，你要是这般在意，反倒如了他们的心思了！”

    凤鸣这话说的也的确颇有几分的道理，倒也叫凤凛听着心中觉得舒坦，是呀，先头那般难熬的境地都已经熬过来了，可不说明他的豚儿那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儿，而且天公疼憨人，他的豚儿往后那肯定会顺遂。

    “你说的是，先头那般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不过就是有心之人的一些诋毁之言罢了！”凤凛笑了笑，嘴角勾起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残酷，“孤倒是要看看，哪些个有心之人是想着借机生事！”

    “圣人心中都有定数，王兄只管看着就是。”凤鸣看着豚儿吃完一块饼干，那肉嘟嘟的小胖手还想着往着饼干盒子那头伸，还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来的豚儿，心中也觉得柔软。

    虽然心中柔软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不柔软，将那装着好些饼干的盒子往着旁边挪了挪，不让吃了。豚儿看着那离自己远远的饼干盒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叹了一口气。

    凤鸣也是见惯了豚儿这般模样，吃食向来是少不得他的，但董淑婉也每次不会给吃太多。他干脆就从自己带着行囊里面拿出了小积木和七巧板给他玩着。

    豚儿向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也不是无时无刻都需要董淑婉看顾着，只要知道她在附近，很多时候都是愿意自己玩的，就是给玩具都能自己玩的高高兴兴的，先前同凤鸣还不算特别亲近，但熟悉了之后倒也是愿意跟他玩的。

    凤凛看着自己儿子有模有样地玩着小玩具的时候更是有几分的自豪感，这么乖巧的人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翌日的东宫一早就张罗开了，虽说宴会正席那是在晚间，但这样的大宴哪有掐着时间准备起来的，自是早早就准备起来了。今日也可算是个大宴，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大多都发了帖子，还有够品阶的命妇也得到来，自是要早早准备起来，不能有半点的纰漏。

    抓周礼对于不管是孩子还是家族来说都是一件十分看重的宴会，虽然董淑婉个人觉得不管是在抓周礼上抓了什么，那也不代表着孩子往后就真的会如何，就豚儿这样的身份地位，往后哪怕是不出色也能够作为富贵人家生活下去的。

    凤鸣也醒得极早，豚儿白日里头的时候倒是不怎闹人，但睡前醒来之后就眼泪汪汪的，小脑袋还不停地寻找着人，哪怕现在这孩子说话还不利索看那模样也知道是在找董淑婉了。

    小子还有点气性，找不到人之后就气呼呼的，也不爱搭理人了，还动不动就奶声奶气地喊着要走，还不要人抱，一门心思就想迈着那两条胖嘟嘟的小腿走人。

    凤鸣知道豚儿在长时间见不到董淑婉的时候可能要闹起来，所以干脆就告了假，在东宫之中守着这个一心想要走的崽子，直到太子下了朝来方才好些。

    董淑婉今日一早也是早早地到了城中来，倒是没有去旁的地方，而是去了酒楼，她要给豚儿制作一个生日蛋糕。

    烤炉也早就已经寻人做好了，这酒楼原本菜色也一般，往常在京城之中也不过就是三流的菜馆子罢了，做的滋味也是一般，不过年前几个月倒是突然换了口味，那羊肉汤锅和红烧羊肉滋味十足，炙羊肉更是一绝，堪称是京城第一家。

    后头又出了一些菜，例如酸菜羊肉，咸香酸爽，还有各种烤制的菜色，烤鸡烤鸭烤鹅的烤乳猪的，那也是滋味十足，这些每天都还是限定的，京城之中有钱吃的起的那是不少，去的迟了还照样买不来。

    原本是菜滋味不错，最近更是出了一款羊羔酒，那叫一个绵香，引的生意又好了不少，一壶羊羔酒再配上一些炙菜就足够叫人爽的了，若是再来一份烤鸡烤鸭或是烤鹅，要是能运气好遇上那烤猪，那都够整出不错的席面来了。

    店里面的生意不错，店里里头的人那都高兴，也不是没有其他酒楼想来挖了厨子的，先不说酒楼里面的大多都是军户的后人，对于顾家还有董淑婉是有着天然的好感，再者，酒楼里的人自己都清楚的很，现在受欢迎的那些菜方子都是小姐供应的，若是没了那菜方子，就冲着他们原本的手艺能做个甚，再者他们没那个脸面也没那个胆量改换门庭还拿着菜方子走的，倒不如安生地呆着，每个月的银钱也是不少。

    董淑婉是从酒楼的后门进的，因为她早早就透过了消息来，酒楼的人也早就已经将她所需要的东西备至妥当了，大厨甚至都有些忍不住猜想着小姐这一次是要出什么菜方子了，说不得又会叫京城里头的人大吃一惊。

    董淑婉的手艺向来不错，以前就是独自一人生活的时间颇长出国留学的时候自学了一手好厨艺，对于西餐西点也有涉猎，哪怕比不上大师风范，但会做的花样也是不少，像是蛋糕一类的对于她来说也算的上没有多少难度，不过也已经许久不上手了，先前就让位面的人帮着弄了好些烹饪书籍，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还翻出来仔细看了看确保不会出错。

    来的时候，她也带来了一些草莓，露天地上的草莓自然还不到收成的时候，但她早早地就准备了一个暖房，里头种了不少的草莓，平日里头也没少用异能养着催熟，这才赶在豚儿生辰的时候收获了一小篮子的草莓，正好可以给豚儿做一个草莓大蛋糕。

    凤鸣是知道董淑婉今日要来城中的，甚至还特地拜托了他今日一定要去酒楼拿了她给豚儿的生辰礼。

    凤鸣也正好被一心想要走的豚儿闹得有些受不住，干脆就抱着这孩子出了东宫直奔酒楼来。

    凤鸣也是来过酒楼的，最初的时候来这一家酒楼时并不知道这是董淑婉名下的酒楼，当时就是觉得炙肉和红烧羊肉滋味十分不错，直到后来在董淑婉哪儿吃过之后方才知道这是董淑婉的酒楼。

    凤鸣进了酒楼之后就抱着豚儿进了后厨之中，董淑婉也已在等候着了，她进城的早，到了店中之后就加紧着做了蛋糕，等到凤鸣带着豚儿来的时候，她已是将蛋糕做的差不离了。

    豚儿在看到董淑婉的时候就忍不住眼眶一红，憋着嘴巴想哭但又伸长了双手想要抱一脸说不出的委屈，等到董淑婉将他接了过来之后，双手就紧紧地抱住了脖颈，还把那一张小脸也靠在了肩头上了，嘴里面嚷嚷着要走。

    打从豚儿到她这里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带着，同她亲近又不曾离开她身边过，小孩子都怕生尤其又是到了陌生的环境之中肯定会不适应。

    董淑婉亲亲那嫩的像是鸡蛋一样的小脸，原本还委委屈屈的崽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也用口水糊了董淑婉的脸。

    那亲密的模样倒是叫凤鸣也觉得不一样，毕竟他年少时候从不曾被这般对待过，哪怕是他那现在养的有几分娇惯的九弟，也不曾被这般对待过，撒娇的时候也不会这样亲昵地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这样好不掩饰的喜爱。

    豚儿还是个不怎么明白事儿的孩子，现在见到了人就整个高兴的不成，完全没有想过一会自己还得回去那东宫之中，现在他就抱着董淑婉的脖子，用自己仅有的词汇想要形容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董淑婉耐心地听着这小人儿说话，还能顺口哄上一哄，然后就让随着一同来的玉芝去取了草莓来。

    做了草莓蛋糕之后还剩下半篮子的草莓，董淑婉也是早早洗了干净沥了水等着人来叫这小人儿先尝个鲜，这东西现在这个时代可没见得到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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