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0 意外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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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光淡而朦胧照亮整个寺堂,所有立柱与鲜花显出大致轮廓。
缇香持左掌于胸前默默祷告,深海底般幽蓝光景浮现,缇香恭敬无比鞠躬下来。
半空有冰蓝玄晶铁链,捆绕一个成年人类男子身上。
男子长睫闭眸,肤颜胜雪.气如冷月。如此人物,真是不难想像生前定然是呵气可华、眸胜秋月般空灵圣洁。他已经死去。被晶链锁葬在此,随同漆黑洋流飘浮悠荡不知几许年月。
他状若沉睡,发丝如瀑飘散身后。身上月抹白衣被珠光映照时,仿若起了萤光细雪,浅润诱人。那般绝颜美色,那般空灵虚幻近乎透明存在的人物,生前何等风彩,死后这般寂寞?
一时红尘烦恼尽去,满目空余此人。
芍烟胸口一阵疼,声音闷闷,“我见过他,是活的。”不过容光被刻意掩蔽,比眼前逊色千百倍不止。线条些微相似面孔,却因所处时代与背景不同,带来霁雪轻花与落潭青石般截然不同感受。
不过,他总也是好看的就是了。
芍烟静静看着头顶上空恍若3D投影般至美人物,心尖尖上有什么东西有悄萦,流转......
爱美是人的本性,芍烟亦不能例外。她觉得自己是把眼前男子当作一件罕世艺术品看待,无关情与欲。男子发丝如瀑游弋,芍烟没有发现自己神魂早失。她本能伸出指尖,要从身边牵萦一丝男子如瀑如墨发丝。
缇香在旁静立,自男子身形显现,她一直在留意芍烟一丝一毫表情。似乎很满意芍烟有这样反应。唇间露出冷笑,“果然,凡世间女子,只要看过神尊这张脸,无一能逃脱得过。冰雪祸水,名不虚传。”
她正以为芍烟会忍不住上前投抱入神尊虚影时,芍烟却忽然将手收回,捧在自己腹部,几声咕咕声响传出,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一天没东西下肚了。能不能给点吃的?”
缇香眼睛珠子险些掉到眶外。这女子,怎么能转换如此之快?前刻还分明被神尊外表迷得神魂皆失,转瞬间就能切换到一脸烟火的现实状态?!
缇香原本完美表情变得纠结古怪,没好气道,“这里对外封闭数千年,所有一切所见皆为虚妄。你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活人,我哪里能提供给你食物?”
芍烟一脸苦相,“可是我真的好饿呀。”
看了看身侧无数盛开的花朵,期待无比看向缇香,“你不是能让花开吗?那让花儿结出果实总不太难吧?”
缇香想翻白眼。可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绝世美人,还是侍神身份,作此举动太有失身份。闭了眼反腕一掂,一株植物很快从芍烟站立处破石而出,瞬间萌芽长叶开花结果。
芍烟随意从枝头摘下一枚青果,一边咬得咯吱响,一边向缇香道:“神尊是很好看,可是为了区区一张脸,就把自己的心与魂全部奉献舍弃,这本利值是相当不划算的!”她将另一枚青果递向缇香,“我们那个世道常说做人要独立,尤其作为一个自尊自立的女子更应如此。再则,人生于世,衣食住行当先,活成本我在后。自己都没有做好自己,没有独立人格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真正喜欢上你呢?嗯,这果子真不错,脆甜又清香,你尝尝看?”
缇香就着芍烟伸来的手咬了口。入口果汁四溢,唇齿间全是清香馥郁果香。她若有所思嚼了嚼,缓缓吞食下去。
芍烟将果子塞到她手里。自顾自在石阶坐下,一副轻松自如模样,“是不是很好吃呢?”
缇香又咬了口,垂下眼帘静静看着手中果实。脑袋轻轻点了下。
芍烟邀请她,“一起吃啊!一个人吃多么不自在?”
缇香轻启贝齿咬了第二口。这一回也许是被芍烟放纵恣意姿态感染,她很快嚼食下肚。
芍烟长翘腿,背脊放肆靠在石柱上,悠哉自在,“其实只要用心感受,你就能从身边一事一物得到幸福充实感。”手指往上空神尊幻像指了指,“你再看看啊,那个,能吃?能住?还是能睡?!可是我们根本睡不到!你为了一个虚妄不可得到的东西,轻易抛弃了多少?
春光年少,紫衣罗裙,美食佳肴?还有自己的梦想与华光?也许我们活不成神尊们的那样明月之光,但我们能拥有自己的萤光小世界。并可为自己辛苦拼搏来的东西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自豪。这样的成就感,这样的独立自我,不是比虚虚以待守着一个不可得到的虚望强多了不是?”
缇香恍恍惚惚陷入自失,“其实,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也曾经......”
她并没有说完。因为寺堂中央很快走来一群古泰装衣裙的少女。
芍烟一脸莫名其妙坐起。这些少女迎立在花廊两侧,不该是缇香的待女么?为何进来的气势这样肃穆充满压制感?!
缇香看见那队少女出现开始,脸色急剧变化,一步步后退,“我好不容易再次重生过来,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僵硬无比的躯壳中去!”
那队少女领头之人面无表情,“罪侍缇香,被封禁住仍不安份。擅自引导外人破坏封咒坠入神墓,还私自将神尊冥睡之姿展示给外人。照族观,当再次身受生前剥皮封咒之刑。刑毕,神墓当再次封印。此后,永入冥界不回。”
芍烟咽了咽口水,这样严厉说辞还真是把她吓一跳。不过她是被动卷入的,什么刑罚之类的,应该与她无关才是。看了看挣扎无用已经被几个少女用绳子缚住手脚,紧紧绑在寺堂中央石床上的缇香。又忍不住生出同情。一个痴情之人,为了一份不能明诉的感情迷失自我,甘愿舍弃一切,最终走上邪道,可叹可怜。
可她不是此世道之人,自然无权干涉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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