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 神尊，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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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昔为凡人，十八岁机缘巧合，得遇神尊，选择舍弃人身成为侍神，得赐名——缇香。”

    美人，亦即缇香。极简短几句话，向芍烟道明其身份。

    芍烟蹙了蹙眉，“侍神？什么意思？是神尊的侍者么？”

    缇香点头，“神尊赋予我无上神力，助我了却在凡尘最后一桩心愿。而作为交换对价，我凡人时的身体则会被封冻在此，每十年苏醒一次，为神尊打理原身和处理信徒寄愿。”

    芍烟看着随同缇香吐气成息，在她身周绽放的各色花枝，“神尊原身？我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那是什么东西啊，需要你十年打理一次？”

    缇香因为食下最后一枚残片，额心缺痕已然平滑消失。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心，手指再离开时，显然多了一道金绿色花钿点额。她抬手向芍烟招了招，“你过来帮我把这个东西取下。”

    芍烟颤巍巍走过去。天上凡间，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亲见绝世美人。在美人示意下，芍烟很轻易从她额心花钿上取下一枚绿色种子。

    从种子脱离身体那刻起，缇香暗然吐气。接过种子，她缓缓舒张五指，“这是月灵花，在神界号称灵花之主，与天地同生，应享岁月之长。若是在神界，绽放之时，能香透九天，美极天下。此花现世仅存一株，也就是神尊的本体原形。”

    种子在她掌心很快萌芽吐绿，茎叶如同绿玉，光泽则似翡翠，生长至十八片叶子时，在顶端结出一个白色花苞。

    随同花苞结成，周围空气温度急剧下降，整座石寺以此为中心，水气凝雪成冰很快浅浅覆盖一层。

    缇香依旧一袭古傣服饰，只不过制式和纹路比之前引路少女的精美细致许多。她静静坐在石台上，看芍烟瑟瑟发抖缩作一团。唇角嫣然一笑，掂下身侧一片花瓣，弹指轻弹，芍烟身上立刻也多了条与花瓣颜色一模一样的裙子。

    芍烟抖了抖半边光生生露出的肩膀，她根本不习惯这种露出单个身子的古怪裙子呀！她下意识夹了夹双腿，还不说，下面凉飕飕的，除了一道布条横在大腿间，根本一点东西都没有穿！

    她的小内内，她的木罡松鼠。芍烟哆嗦着牙齿，“还是把我本来的衣服还我吧，太冷了。”

    缇香似乎看懂她情绪，又一片花瓣弹至。芍烟来时所穿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出现在芍烟手上。芍烟摸了摸兜子位置，毛茸茸一坨还在，心下略定，“谢谢。”

    因为后一片花瓣护体原因，芍烟再没有感觉到彻骨寒凉。

    但整座石寺依旧冰霜冷结，就连一路走来绽放的花朵都被一层透明冰雪覆盖。

    缇香以指尖轻轻抚着月灵花苞，“十年孤守，神尊怕我孤寂，赋予我司御百花能力。我，冬可赏梅，夏可观荷，春迎百花，秋有素菊。可有谁知道，十八大好年华，生生封守在这座寺庙里，就算看尽世间百色，亦心下有所不及。渐渐地，我厌倦了世间百花，却独独喜欢上了最不能够得到的东西。”

    芍烟有所料中，“你喜欢上了月灵花化身的神尊？！”她对缇香口中的月灵花并不陌生，因为在第一重幻境中，沉璧曾经向她展示过月灵花绽放时的样子。那时与今晚一样寒凉，像极了沉璧眼中那方世界。

    而眼前绝美女子，竟也与沉璧有着极为相似的眼神。

    一样冰冷荒芜，同样了然无趣。

    只不过，缇香眼中还有淡淡挣扎。而沉璧，却全然淡处，似乎他生来本性就是如此。

    缇香以脸颊靠近花苞，脸上全是沉醉迷幻，“你看，他是不是很美？”

    芍烟一动不动。花，美是极美。在她眼里却没有一堆人民币来得实在可爱。

    缇香又叹，“身为侍神，自脱离原本的凡人躯壳起，我就不应该再有本我，而应以无我状态侍奉在灵花身侧。但我偏偏忘记了这项，为此，追随神尊的人族将我惩罚。”她淡淡一笑，“结果也就是你初见我从石壳里脱离出来的模样了。”

    芍烟倒抽口气，“仅仅因为一份暗藏的卑微所爱，你就被所谓人族活活剥皮封入石壳镇，在这座石寺里千年万年？！”

    芍烟所在时代自由平等，缇香所言事情在她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她语间不觉充满愤怒与同情。她这样情态，竟意外得了缇香真心。

    缇香低眸垂睫，暗笑流转，“可我并没有选择默默永恒守住这份悄然滋生的感情，”她抬起头，看住芍烟，脸上流露不甘与屈然，“我才十八岁，为什么就不能拥有一份平凡人的爱情？我是那样喜欢，那样敬慕他。可是，他的眼中却从来只有天道大任，从来没有真正映入过我的影子。

    他最喜欢立在石寺高塔上看尽这个他守护的世间，而我则随在他身后静静侍立。他在观世，我在看他。雾起雨走，云起云落，他依旧淡然如同冰雪，而我心间那道刻痕，却越来越为深刻。

    我尝试着一些新鲜事。那些全是从凡人话本子里看来。我吻他，他只保持冥思姿态垂了睫毛淡然相看，仿佛我亲吻的不过是尊石像。我牵他的手，却冰雪袭体，冷意要把我身体削成一片一片。我躺入他的石榻，他如同拎起一块落叶，将我无情丢入外面冰天雪地！”

    芍烟眉头微结。她怎么觉得缇香口中所述之人，越来越像她在第一重幻境中见过的另一人——沉璧！

    只不过，缇香口中之人俨然是超脱世俗存在的世外高人。而沉璧，则多了几重烟火气息。

    芍烟反复思量，她怎么就能把这两个除了月灵花之外似乎没有多大联系的人物联想在一起？想了半天，最后得到答案，大概是缇香描述语言太过形像生动，她竟由语境幻想到神尊自高处俯瞰人世时的背影神情。进而又联想到沉璧。

    同样相似的身形，同样大道无情的冷漠眼神。

    芍烟突然产生一个不妙想法。很快又为自己解脱。不可能！沉璧怎么可能是缇香口中的神尊？！

    芍烟冷汗淋漓，第一次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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