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码归一码

    梁慕怡看都不看来人一眼，只死死瞪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让开。”她说。

    盛烨看着眼前的梁慕怡，蓬头垢面，满身是伤。但那双眼睛却迸射出他从未见过的刻骨恨意，即便没有敏感的嗅觉他也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的凌冽杀气。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眉头紧皱，大概猜到了原因。

    “梁慕怡，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盛烨紧盯她，“如果你杀了他，你会变成跟她一样的人。”

    梁慕怡闻声抬眸与盛烨对视。

    “你缺了一个主语。”

    盛烨不语。

    “我说，自认为正义的一方觉得杀了仇人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但我不在那个主语里，因为我从来不是正义的一方。”

    “你说我下不了杀手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对的，可我想了想，不是那样的。盛烨，我不下杀手，并非因为我不恨他们，而是我知道，即便要杀，也要杀对了人。”

    梁慕怡推开盛烨指着地上的男人：“四年前陆老头告诉我，当年闯入我家杀我母亲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我没想太多，觉得也就那样了。可知道今天这个家伙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杀我母亲的有他一份，并且他对让我逃走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于四年后他还想要再杀了我。”

    说到这儿，她重新看回盛烨：“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盛烨一脸凝重，稍一迟疑说：“该死。”

    “那我杀了他有什么问题？”

    “没有。”

    “那你干嘛还要拦着我？”

    梁慕怡是真的不解，盛烨明明是个活得比她还要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即便他清楚明白又无比了解，却仍旧不肯让她过去。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男人逐渐恢复神智，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房中的盛烨，再一看那二人的架势，适才他们谈话的内容多少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嘲讽外加恶意，他的笑声再度让梁慕怡怒火中烧。然而盛烨却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质问男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男人慢慢爬起来，“我做什么不重要，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他无视盛烨眼里迸射的利光，反倒靠在墙壁，掰着手指头开始说：“四个人，表面上对对方都不甚在意，实际却关心得很。可就算这样却还是藏着秘密，不肯告知对方，反倒以假面具示人，你们可真是有意思。”

    盛烨心头一紧，身后的梁慕怡先开了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子要说的可太多了！”男人一脸嚣张，“那个大眼睛的女的，明明是因为别人才加入组织的，却告诉你只因为好玩？整天压力重重，被你辞职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心里那么多不满，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蠢！”

    “那个男人，明明就对组织内部各种不满，却碍于什么狗屁承诺留在这里继续抓臭虫，做违心的事，蠢！”

    “而你连自己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想过就被陆昭行那个老头牵着鼻子走，蠢！”

    “至于你明明已经恢复记忆却还是假装一无所知，口口声声说着保护不过却是”

    没有给男人继续说话的机会，盛烨转身一拳挥了过去。

    梁慕怡诧异看着动手的盛烨，在她眼里的这个人，一直都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她没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样子，是以这一刻看到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她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丝危险。

    她相信，这个男人只要再多说一句，不必她动手，盛烨就会杀了他。

    盛烨提着男人的衣领，冷冷地说：“你可以闭嘴了。”

    “怎么，你怕了？”男人嘲讽笑着，“怕心事被人发现，还是怕面具被人撕了？其实都无所谓的，你应该清楚，你们不过是被训练出来的棋子，迟早有一天”

    “闭嘴。”

    “迟早有一天价值耗尽，你们和臭虫根本毫无分别。”

    “我让你闭嘴。”

    “到时候你身后的那个女的就会发现，其实你跟那些人一样，欺骗和利用”

    “我让你闭嘴！”

    盛烨一拳砸了下去，男人因此吐出一口鲜血，却笑得更加张狂。梁慕怡看着盛烨暴起青筋的手背，意外竟然能看到他如此恼羞成怒的模样。而他如此的反应无非说明了一个情况——男人所说为真，他的确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对方说你身后的女人

    那不就是她？

    梁慕怡想起盛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从初时的各自不对盘到如今这样朦胧的暧昧，她不止一次察觉到这人给她的感觉过分熟悉，可又想不起彼此之间还有什么交集。如今她虽然也想到可能自己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却不敢相信那里面会有盛烨相关。

    更何况处在眼下这个环境

    梁慕怡不假思索，上前按住了盛烨不断挥舞的拳头。

    “你失态了。”她说。

    盛烨却并不看她：“你不是想让他死吗？”

    “那也要我自己动手。”

    “不必那么麻烦。”盛烨挣开她的手，“怎么杀不是杀，我来和你来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梁慕怡再度按住他，“他是我的仇人，不是你的。”

    “我是你的同伴。”盛烨顿了顿，“为同伴分忧是理所应当的。”

    “我不需要。”梁慕怡加重了力道。

    可盛烨再次挣脱：“我不想你脏了手。”

    “那你的手呢？你就不怕脏了吗？”

    盛烨一怔，望向梁慕怡的眼睛顿生几许莫名的情绪。梁慕怡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却不料就在二人这般对视时，男人一拳挥了过来。

    梁慕怡眼疾手快将盛烨扯开，虽然他没有受伤，但也让男主失去了桎梏。而随着两方拉开距离，周围的场景缓缓发生变化。梁慕怡心惊，没想到对方在被解除能力后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哈哈哈，原装的虽然古老，但是耐用，真不知道‘就是干’的人看到这场景，会说什么呢？”

    梁慕怡顿时懊恼不已，仿佛每次跟盛烨对上就没好事。她埋怨地瞪向那人，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在见她看过来后，他也没有移开。

    “你”

    “烨子你们还没解决吗？我找到梦了！”

    付鑫南的声音及时出现，梁慕怡急忙看向门口，就见付鑫南扶着葛梦走了进来。二人一进门看到这架势就知道事情难办了，眼见周围场景一会儿一个样，脸色不禁都难看起来。

    “都怪我。”葛梦懊悔地说，“我就不该放松警惕反倒被对方控制。”

    盛烨这时已经拉着梁慕怡与他们站成一排，闻言他一边警惕着男人出手一边说：“现在先不要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解决这家伙吧。”

    按照目前情况，四对一，他们不管在质量还是数量上都不该落了下风。可倒霉在梁慕怡解除了他们的能力后，还没到恢复时间。而且看对方的架势，似乎是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场景的变化会影响他们的视线和思维，长时间僵持下去，会对他们的身心产生巨大影响。梁慕怡看着四面各人模糊的记忆墙，她心中倒数着彼此能力恢复的时间，像是下定决心般，突然抓住了盛烨的手。

    盛烨一愣，心中不安渐聚，就听梁慕怡说：“谢谢。”

    几乎不再等他反应，她已经一把将他推开，连带着身旁的付鑫南和葛梦都退了好几步。而梁慕怡像是个英勇就义的壮士般，飞奔上前，没有任何迟疑地拽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向着左侧的记忆墙捅去。

    刚才那个人就是被十字架内的力量弹开的，而期间虽然产生了各种插曲，但梁慕怡想要报仇的心理并没有改变。尽管记忆墙中也有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但并未影响她的嗅觉。

    那股汽油的味道，就在左侧。

    没有说和电视剧里的天雷滚滚c电石火光，梁慕怡握着十字架的手穿过记忆墙稳稳地扎进了男人的心口，被她手上鲜血所激发，迸射出巨大的力量。厂房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顿时开始崩塌瓦解，男人也因此被弹出几米开外，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盛烨眼看梁慕怡也被弹出老远，正要去救，却无奈头顶一块钢筋砸了下来。幸好几人的超能力在这时恢复，付鑫南从旁边拉着他和葛梦在空档中跑出，却无人顾及已经飞出去要被石块砸中的梁慕怡。

    梁慕怡随着惯性飞出，余光瞥到安然无恙的盛烨三人，自己松了口气。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还好没有再失去第二次。

    梁慕怡缓缓闭上眼，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像极了英雄。可惜依着组织的德行，可能不会颁发奖章给她的。不过无所谓了，这样就可以很快见到老妈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母亲温柔的脸，她正站在一条河边，冲她挥着手。

    轰然巨响就在这一刻发出，让梁慕怡本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她抬眸就见眼前的石块被一条鞭子抽成了粉末，而自己也由此跌进了一个胸膛内。

    陌生且让人觉得危险。

    梁慕怡定睛，看到了萧廷昊的脸。

    帅气依旧，缺了生气，对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得丢人和嫌恶。然而没等他说话，梁慕怡的手就被人拽住，她整个人由此落入另一个怀抱里。

    盛烨那张妖媚的脸撞进她的视线，突然变成了她此刻看到最好的风景。他丝毫未看对面人的反应，只俯身在她额前一吻。

    “以后别这么乱来了。”他说。

    梁慕怡心头一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为了惩罚你今天乱来，梁慕怡，明天跟我去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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