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低沉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期间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无奈。那双笼罩在梁慕怡头顶的手正缓缓释放出让人心情平静的力量，宛若一注清泉，温和却又体贴地将即将陷入暴走的梁慕怡拉了回来。

    梁慕怡怔怔看着前方，死亡的母亲渐渐变成了一缕青烟，随着四周画面褪去，她也消失于梁慕怡的视线里。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松懈，她呆望着重新回归视野的废旧老楼，突然泣不成声。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一如四年前的那天，当她藏在草丛里看着没了呼吸的母亲，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她眼下拥有一身超能力又如何，她回不到过去，她救不了自己的母亲。她只能一辈子活在那个噩梦中，看着母亲惨死，看着那些该死的败类超能者从面前扬长而去。

    她恨，所以她才选择加入组织成为其中一员。

    “如果你刚才动手，这里会被毁掉。”这时，身后人说，“虽说只是幻境制造的产物，但对深陷其中的我们来说，无异于是绝境。”

    她缓缓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身后的盛烨。他的脸上没有往昔对她的不满和戏弄，只余沉重，还有一抹她怎么也看不明白的温柔。

    “我刚才并不想解除超能力。”她闷声说。

    “我知道。”

    “我是真的想让他们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用谁来说，我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此刻稍微冷静下来，她也确实发现了不对劲。身体在那一瞬间的异样反应说明了一件事，似乎她除了解除超能力外，还拥有其他的能力。她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为何会出现，但是联系早前的两次经历，她内心的天平再度开始动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组织吗，”她喃喃低语，“因为我母亲的事，我亲眼看到她死在那些败类手里，而我躲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事后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整理心情，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会长却发现我体内也拥有超能力。”

    “他收留了我，引导我开发和使用自己的能力，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一个废物，所以我发誓，我要杀光那些败类，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

    盛烨皱眉看着梁慕怡，深邃的眉眼下藏着一丝心痛。他长出口气，叹气说：“可自从你加入组织以来，却从没见你真的杀过谁。”

    梁慕怡笑得嘲讽：“因为我骨子里，还是一个懦弱的人。”

    “不，我觉得，是因为你也不清楚你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盛烨回答。

    梁慕怡心里一惊，她撞上盛烨幽深的眸子，心底泛起涟漪，少顷却再度低头。

    “那时候，会长帮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干预，一开始我是想要杀掉全部败类的，但后来在他的开导下，我改变了想法。”梁慕怡解释说，“他说如果我杀了那些败类，我就跟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盛烨忽然冷笑一声：“你真这么想？”

    “为什么不呢，正义的一方不总是这么说？”

    “所以你从来都只是抓活口，却不愿伤害他们的性命？”

    梁慕怡点头。

    盛烨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异样：“那你现在”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这时梁慕怡却故意打断盛烨问他。

    盛烨心里担忧更甚，可他见梁慕怡并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只得顺着她的提问说：“旧事而已。”

    “应该不是简单的旧事吧。”梁慕怡分析，“那个人很不简单，会利用人心里的阴暗回忆攻击我们。你也说了，刚才我要是出手，咱们四个一个都活不了，那如果换成了你们”

    似乎是为了反映她所想为真，空旷的大楼内突然出现一声哀嚎。听位置是从东南方向发出的，丝丝呜咽似乎正是付鑫南。梁慕怡立马收起混乱的心情拉着盛烨跑了过去，她如此主动的出击在盛烨看来却并非什么好事，但碍于情势非常，他只能将心里所想暂时压下。

    二人快速冲进东南方向的大门，却在刚一入内时，四周场景发生变化。看环境应该是在&b市的市区，但无数巷错综复杂地呈现在他们眼前，并不是现如今市区的样子。

    付鑫南的声音时高时低，他们无法更快的辨认方向。梁慕怡不知幕后者深浅，也不敢冒然解除能力，不得已，盛烨只好开启复制的千里眼功能，伴随着副作用出现的一头白发，带着梁慕怡快速穿过几条巷，来到了发出声的地方。

    付鑫南站在那儿浑身颤抖，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口中低哑的呜咽。梁慕怡心中生疑越过他的身子再看向前方，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女人伏在地上，浑身是血，受了重伤。

    而这时女人恰好抬头，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梁慕怡惊呼：“梦”

    “不是她。”盛烨冷静地说，“你仔细看。”

    梁慕怡揉了揉眼睛再度定睛看去，果不其然发现那确实不是葛梦。不过那双晶亮的眼睛却和葛梦如出一辙，她脑袋里不禁生出一个想法，就在这时却见付鑫南飞奔上前。

    “恬恬你没事的，我带你回去，让他们帮你治疗”

    付鑫南想要扶起女人，伸手却只触到大片的鲜血。女人全身是伤，不管他碰到哪里都只是血红一片，他颤抖得更厉害，口中不断呢喃，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计可施。最后他俯在她身边低声哭泣，犹如一个孩子，绝望又无助。

    “都说了要叫我师父，你就是不听。”女人虚弱地说，“我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就这样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陪，你让我陪你多久都行，恬恬我们先回去，回去”

    “回去能干嘛呢，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恬恬忽然问。

    梁慕怡二人看着付鑫南再度僵住，少顷就见他一拳砸在了地上。

    “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以为是，你也不会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更可恶的是他们，明明都是同伴，为什么可以见死不救！难道在他们眼里我们的命还不如抓捕那些败类来的重要吗！凭什么！凭什么！”

    付鑫南的愤怒传到梁慕怡耳朵里，让她原本平复的心情再起涟漪。她忽然猜到了什么，这个叫恬恬的女人的遭遇，还有付鑫南口中的他们。

    但是为什么呢，只要回去接受治疗总是有一线生机的，为什么她却说出事到如今还看不明白这种话？

    他们到底要看明白什么？

    恬恬很久没有说话，梁慕怡站在远处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绝望。那种已然对一切都明了的反应牵动了她的心情，她忽然想知道，对方到底为何会这样？

    “这就是命，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恬恬淡淡说，“大概这就是报应吧，所以老付你答应我，一定不要为我报仇”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唯一的心愿，还有，请你一定”

    “啊！！！”

    梁慕怡还沉浸在复兴男故事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另一道惊呼，显然来自葛梦。她和盛烨互相对视一眼，很快做出决定。盛烨上前去叫醒老付，而她则顺着发出声音的位置赶去找葛梦。

    梁慕怡退出房间前往二楼，离开了那一个场景，她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适才老付的旧事给了她不的冲击，她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一如自己一如老付甚至包括盛烨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家的秘密会变成这样。

    似乎全都涉及生死，似乎全都涉及组织，似乎全都涉及抓捕败类超能者

    为什么会这样？梁慕怡想不明白，她忽然感到惧怕，似乎从刘老和元华他们出现以后，所有的事情正在往一个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们。

    梁慕怡突然停下，她看着眼前逐渐褪去只留一间空屋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一早在进入大楼的时候盛烨就嘱咐过她不要胡思乱想，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思想犹如发芽的树藤一样层层而上，不见停歇，自然给了对方太多可趁之机。

    刚才是旧事，那么现在

    梁慕怡仔细打量周围，却发现这一层展现的只是一间庞大的实验室。两侧不断跳动的仪器闪现着她看不懂的数字和方程式，前方不远处停放了两张手术床，尽管上面空无一人，两侧却摆放了很多仪器。仪器表上的指针一动不动，细长的管子随意耷拉在两边，“滴滴”的声音有序地在她耳边响起，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好像是那个库房”

    没等她想明白，眼前的漆黑瞬时大亮。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滚动数字，伴随着所有仪器工作的声音，梁慕怡的头开始痛。

    她按住太阳穴强忍着，就见屏幕出现了一行字——

    “199八年1月1日，项目启动。”

    紧接着，第二行字在下方出现——

    “1999年月14日，项目中断。”

    梁慕怡看着这几个日期，脑中突然浮现出几个让她无法解释的陌生画面。似乎也是这样一间空旷的实验室，也是这样不断滚动的数字，好像还有什么人

    “00年5月6日，项目重启，命名‘56号计划’。”

    56号？梁慕怡头痛加剧，可却不禁因此联想到最初元华进入组织大楼后要求寻找的56号实验室。都是56，这个数字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

    头痛伴随着思考，让梁慕怡越发难熬。她死死盯着屏幕，视线游移在那几行字上，却没有更多想法。

    “199八1999我是000年出生的，0000？！”

    她突然停止了呻吟，脑中画面在这一刻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英俊男人的脸，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用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阿怡乖，爸爸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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