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阎王跟魔王注定势不两立

    这个晚上，梁慕怡睡得并不安稳。不仅因为她的连抓记录被断，到手的奖金飞走，还得写一份莫名的检讨，更因为她每每闭上眼，眼前都会浮现元华躺在电中，浑身溃烂的样子。

    她觉得很奇怪。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任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更不是第一次与臭虫有这么多的接触。但不知为何，元华就像是在她脑子里生根了一般，他绝望的样子变成了梦魇，让她久不能眠。

    更甚的，在元华之后，她会很自然地联想到那间厂房，还有厂房里的疯子跟刘老。当人物全部到齐，那些厂房内的设备则变成了新的画面，超能力被抽离，五十六号实验室，以及

    梁慕怡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会出现“以及”两个字，按照白天的情况，一切到此为止，不该还有下文，但她潜意识里却总觉得应该还有些什么。

    可能是什么呢？梁慕怡从床上坐起，闭着眼沉思，良久却觉得大脑开始抽痛。她有偏头痛的毛病，每每用脑过度便会如此。葛梦曾嘲笑她这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前兆，她死不承认却也没当回事，唯有每次都疼到呕吐的时候才叫苦不迭，但很快，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梁慕怡下床翻找常备药，服下后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于是坐在地上拿过笔记本电脑。她脑子里没什么想法也不知该干什么好，可手却先一步动作。当屏幕上出现“就是干”组织的百科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又陷入了思维误区。

    “臭虫说的话，不必当真吧”

    梁慕怡嘴里念叨，可口嫌体正直，手还是点着鼠标向下滑动页。

    “就是干”组织其实早在二十二年前就有了，那时候它还不叫“就是干”，规模很，也没有人想过日后要往哪个方向发展，顶多是制造一些高科技的防身工具，为人类行个方便。但在将工具投入市场后，一个工作人员意外发现，这部分道具竟然对一些人没有作用，他们经过仔细分析研究，发现这群人拥有不寻常能力，通俗点说，就是超能力。

    这个发现震惊世界，可很快，弊端也出现了。

    正如电影里外星人喜欢攻占地球一样，这部分初露超能力的人也开始作乱。抢劫盗窃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家常便饭，普通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政府也束手无策。眼看好好一个城市就要被搞得乌烟瘴气，组织高层经过商议，与政府联手，一边招募有志之士加入讨伐“臭虫”的队伍，一边通过研究超能力来研究更新的产品。

    百科到此为止，之后便是组织立下的各种功勋。这种假大空的东西梁慕怡看得无聊，她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二十二年前，她还尚未出生，是以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情况。只是听母亲说，父亲曾经也是公司里的一员，专门研发各类工具。可一年后因为业务需要，他被派去了国外，谁想飞机于途中失事，父亲也因此下落不明。

    而那时候，她才刚刚出生。

    梁慕怡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丁点印象，毕竟从到大，她的世界里只有母亲。

    想到这儿，梁慕怡神色一暗，她重重盖上电脑屏幕，重新爬上床。

    臭虫都该被抓起来，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什么元华c疯子和刘老，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那些设备，五十六号实验室，还有超能力抽离都是他们意淫的，只有傻子才会信。

    梁慕怡可笑自己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了如此心理建设，她想自己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入睡了。

    此时，床头的表指向凌晨两点半。

    三个时后，天还未大亮，一个人影出现在了&b市郊区。鞋跟踩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略显沉重且带了攻击性。鞋跟的主人正在往厂房的方位走，然而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就停住了脚。

    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儿，一身考究的西服，身形挺拔。

    但真正让来人停下来的，并非是这里已经有人，而是眼前的厂房，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把火烧得乌黑。

    黑烟早已融入空气消失无痕，唯有星点燥热随风拍在他们脸上。

    梁慕怡看着这一幕，眼神一暗。她视线退回到前方那人身上，半嘲讽半无聊道：“你放的火？”

    盛烨一早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却选择了听而不管。此刻听她这么说，他依然背对着她，语气却含了几分疲惫：“你就当我放的吧。”

    梁慕怡皱眉，她上前几步与盛烨并排，看着那一片乌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当？”

    她说着，再度侧头：“再说，你这家伙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吧？”

    盛烨眉峰一扬，饶有兴趣地也侧了头。四目相对，没有情到浓时，只有火光四溅，厌恶生恨。

    “丧心病狂？”他重复着梁慕怡最后那句话的关键词，突然笑道，“梁慕怡，在这里面的，一个是臭虫，一个是背叛组织的人，依着你往日性子，不是应该说死得好吗，怎么会觉得丧心病狂呢？”

    梁慕怡一怔，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

    然而很快她就正了神色：“我对臭虫态度不变，但也不会随意取他们性命。”

    “是吗？”

    “不是吗？”

    盛烨嗤笑：“你不取他们性命，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不能。你的超能力厉害归厉害，但你自己也知道只属于辅助型，碰到元华那种”

    提到元华，盛烨冷眸添上一抹暗色，含在嘴里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转身就走。

    梁慕怡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跟上去：“元华怎么了？”

    盛烨不看她：“你说呢？”

    梁慕怡一怔，没再说话。

    进入组织大楼等于去了半条命，落在萧廷昊手里，不仅另外半条命没了，可能还得生出负值来，要是这世上真有灵魂，怕是连魂儿都要被撕碎。

    “要我说，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良久，梁慕怡开口，却有些没底气，“如果他安分守己，或许还不至于”

    盛烨突然停下脚步，他视线锁在梁慕怡身上，很冷。

    梁慕怡被盯得浑身不适：“我说错了吗？”

    盛烨没有回答，许久，他才慢条斯理道：“也许没有。”

    梁慕怡皱眉。

    “我始终不觉得这世上有单纯的好与坏，对与错。”盛烨淡淡道，“有因必有果，这才是常态。”

    梁慕怡见盛烨说的头头是道，不禁也来了气：“是吗？如果按你所说的因果关系，元华会有如此下场，也是拜你所赐吧？是你自作聪明把他引去大楼的，也是你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眼看盛烨突然瞬移到面前，梁慕怡连连后退。哪知盛烨却紧接着上前，拽着她的领子将她拉到了跟前。

    “梁慕怡，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君子了？”

    梁慕怡显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她死死盯住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这一次盛烨没再继续，他一反常态地将她放开，淡淡道：“但你说得没错，元华的事，我的确是因。”

    “不仅如此，疯子和刘老的果，也是我这个因引起的。”盛烨看向身后，“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着火了。我进不去，但是我知道他们就在里面。反正现在世界这么乱，这里死了一个臭虫一个叛徒，也不会被人注意。”

    他笑得自嘲，可这种表情看在梁慕怡眼里却很危险。

    “你到底想做什么？”良久，她问道，“盛烨，你可是”

    “超能终结者嘛，我知道啊。”盛烨再度恢复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张充满阴沉和颓丧的脸，不是他的。

    “你知道你还”梁慕怡有些生气，却不知该怎么说他这种做法。

    放走臭虫事情不算太大，反正最后他们也会被抓住。但是对臭虫产生同情心就不太妙了，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到最后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他本人，甚至还有整个组织。

    盛烨看着梁慕怡满是不赞同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笑着半弯了腰，凑到她跟前：“不过你这大清早来这儿，是想做什么？抢救你那被断的一百连抓记录吗？”

    盛烨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梁慕怡当场就炸了。她抬腿就踹了过去，盛烨却低低一笑，转身避开的同时，另一只手猛拍她膝盖，梁慕怡因此重心不稳，摇晃之际，鞋跟扎进土里。

    拔不出来了。

    “啧，还以为经过前两天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盛烨上下打量她，笑得邪气，“愚——不——可——及！”

    这笑容太刺眼，梁慕怡觉得自己要瞎了。

    她想，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盛烨得跪在她跟前求她原谅。

    于是抱着如此远大的理想，梁慕怡什么话都没说，只埋头跟鞋跟作斗争。也因此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盛烨注意着她的目光，不是往日的调笑，更不是刚才的戏弄，而是——悲伤。

    梁慕怡这鞋跟拔了十分钟才拔出来，她也顾不得地上脏，坐下来一边揉着脚脖子，一边冲盛烨扔过去任务器。

    任务器上标了新的任务，场所是城南市场，时间是今天，目标是——

    “孩？”盛烨皱眉，“你确定任务没错？”

    盛烨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按照“就是干”组织的章程，拥有超能力的终结者们，一般对付的都是成年且暴力的臭虫，而孩子杀伤力低弱且不能很好操控超能力，则由没有超能力的终结者们前去捕获。

    他们入行这么久，从未见过让超能力终结者去捕捉一个孩子，除非

    梁慕怡脸色沉重道：“没错，是孩子，而且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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